幸有所愛,不畏山海(謝謝你,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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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超把韓笑笑送走,回來就聽見廚房里有“叮叮當當”刀刃和菜板,瓷勺和鍋邊碰撞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隨著“咕嘟咕嘟”的聲音,廚房便飄來陣陣的香氣,阿超知道那食物的味道一定一如既往的好,可是他現(xiàn)在一聞到這個味兒胃里就已經(jīng)飽了。 周霄從廚房端了一鍋粥走出來,把鍋往餐桌上一放,“你們的?!比缓竽弥鴨为毷⒊鰜淼哪且煌脒M了里屋。 阿超和老方面面相覷,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 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同樣的信息:這絕對是老大對我們的報復。 “我肚子疼,我要去廁所,你先吃!” 老方扔下電腦就跑了,獨留一臉難以置信的阿超一個人面對一鍋皮蛋瘦rou粥。 阿超不敢大聲喊,生怕吵到屋里的大魔王,咬牙切齒的從嘴里擠出來一句。 “屋里就有廁所,你去哪兒?。尩?!太不仗義了!” 面對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粥,阿超真的是快想吐了,愁眉苦臉的盛出來一碗慢慢往嘴里送。 畢竟,誰也架不住天天吃一樣的東西, 這事兒還要從二十天前說起。 自從那天他得知老大要干掉薛崇山,不顧周霄的命令,拉著老方就回了A市。 其實暗殺這種事兒,沒有他們靠周霄一個人也能搞定,也就是多費幾天踩點兒的時間。 他急匆匆回來就是希望趕在老大動手之前可以把人勸住。 他們這次跑去查薛崇山的老底這事兒,第一,他們已經(jīng)不是軍人也不是公職人員,本來就沒有權利去調(diào)查。第二,他們也不是被上面委派去做任務,這就是一種私人行為。 不低調(diào)就算了,老大還要直接搞出人命來,搞的還是薛志秋他爺爺和表兄弟的命。 他跟了周霄那么多年了,周霄從來沒有濫殺無辜過,就算薛崇山死了是為民除害,可是薛家那兩兄弟身上并沒有背過人命。 瘋了,瘋了,真是瘋了。 等阿超和老方趕回A市之后,發(fā)現(xiàn)到處都找不到周霄,電話也不接,最后還是胡管家告訴他們周霄在薛家的醫(yī)院。 到了醫(yī)院,他們終于知道周霄發(fā)瘋的原因了,薛少出事兒了。 周霄看見兩個人找來也沒說什么,只是讓他們回家拿了不少東西到醫(yī)院里,然后就在醫(yī)院的病房里住了下來。 每天專心的照顧沉睡不醒的薛志秋,擦身,按摩,洗澡,每兩個小時就幫對方翻身拍背。 早上用淡鹽水清潔口腔,晚上泡腳促進血液循環(huán),天氣好時候抱薛志秋出去曬太陽,天氣不好就在房間念書給他聽。 衣物和床上用品更是一天一換,用的都是從家里拿來的。 窗臺上擺了很多綠植,長得很好,有一些都有了花苞。床頭還有一缸金魚,周霄每天都在精心的喂養(yǎng)。 如果除去床邊的醫(yī)療器械,這里就和一個溫馨的家沒什么區(qū)別。 周霄每天會給薛志秋念他喜歡聽的書,放他喜歡的音樂,還會拉著對方的手和他聊天。 可是里屋從來沒有傳來過第二個人的聲音。 對其他人,周霄說的話卻越來越少。 別說公司的事兒了,連C城的調(diào)查都不管了。 阿超和老方只好讓C城的兄弟們按兵不動,保護好管家的人身安全,隱藏行蹤。也不敢去問周霄后面打算怎么查,生怕自家老大聽到一激動就沖出去把薛崇山那一屋子都突突了。 不過他發(fā)現(xiàn)周霄真的守在醫(yī)院寸步不離,看起來十分平靜根本不像要出門去“殺人滅口”的樣子,似乎連那個想法都沒有過。 他以為那天的電話是自己在做夢。 直到有一天沈玉書帶來了好幾個穿白大褂的醫(yī)生,對著薛志秋的腦袋一頓折騰,說要試圖刺激大腦激喚醒他。 這些醫(yī)生說著各種聽不懂的專業(yè)詞匯,阿超看見那些人有用針灸的,有用機器的,還有一個說什么電流刺激法,給薛志秋頭上貼了好幾個電極片。 最后竟然弄得薛志秋耳朵和鼻子都滲出了血。 當時周霄一把掐住那個醫(yī)生的脖子把人給按墻上了,那人雙腳離地,直翻白眼,眼看就要不行了。 他和老方迅速沖進去,拉住周霄,當他被周霄的眼神掃過時,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雙眼睛沒有絲毫的溫度,只有駭人的殺意,就像收割生命的死神,只被看上一眼一只腳就已經(jīng)邁進了地獄。 他和老方一人被賞了一腳,差點吐了血,根本攔不住。 就在那個醫(yī)生的喉骨快被掐斷的時候,沈玉書大喊一句“志秋有反應了!”這才救了那人一命。 薛志秋的眼皮的確在動,面部肌rou也在輕微的抽動,看起來就像快要睜眼一樣。結果也就幾秒鐘,反應就消失了。 阿超看見周霄眼里燃起的希望瞬間湮滅在一片黑暗中。 那幫專家都被周霄嚇跑了,還是他和老方把那個被掐暈的醫(yī)生抬出去的。 沈玉書在病房里和周霄說了什么,最后十分生氣的出來摔門走了。 經(jīng)過這個事情他才明白,周霄的風平浪靜都是裝的,任何傷害薛志秋的人他都不會放過,一肚子的炸藥裝在了悶葫蘆里,但凡有一點點的火星子就會爆炸。 之后每隔幾天就有醫(yī)生來給薛志秋治療,各種大大小小儀器搬進來又搬出去。但是,一直沒有什么好消息。 治療的時候周霄也不進去了,他就沉默的守在門口。 盡管面無表情,但是阿超還是從那雙總是布滿血絲的眼睛里讀到了各種情緒。 期待,焦灼,忍耐,克制,最后歸于沉寂。 從此之后他每天更是小心翼翼的,周霄說什么是什么,連跟韓笑笑打電話都要躲出去,生怕刺激到他家老大。 不在沉默里爆發(fā),就在沉默里變態(tài)。 阿超內(nèi)心天天祈禱薛少快點醒過來,否則不知道他家老大心里要變態(tài)成什么樣子。 看著緊閉的房門,阿超知道他家老大這一進去可能又要天黑才能出來了,不由得深深地嘆了口氣,低頭喝光了碗里的粥。 “剛才,笑笑來看你了?!?/br> 周霄把薛志秋扶起來抱在懷中,抬著他的胳膊幫他活動有一點僵硬的關節(jié)。 薛志秋的發(fā)梢已經(jīng)張到肩頭,他頭靠在周霄的肩膀上,發(fā)絲蹭著周霄的脖頸,軟軟的癢癢的。 睡衣領口露出來的胸口白的發(fā)青,皮膚下藍綠色的血管十分明顯,讓人看得心疼,連一直掛在那里的玉環(huán)好像都失去了光澤。 “她看見你這樣很傷心,都哭了。你看,你又把人家小姑娘給惹哭了。她說,等你醒了必須要請她吃頓大餐好好安慰她才行...” 活動完上半身的關節(jié),周霄扶著薛志秋躺平,又抬起他的腿。 手里的小腿比以前細了一圈,皮膚白的幾乎透明。 周霄幫薛志秋把腿曲起來,來回的活動,同時用手掌按摩他的膝關節(jié)。 “最近天氣越來越暖了,太陽很好,你的梔子花都長出了花苞,可能沒多久就要開花了。有一條金魚肚子好像大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要下小魚了...” 全身的關節(jié)都按摩一遍之后,周霄開始給薛志秋拍背。 將薛志秋擺成側(cè)躺的姿勢,溫暖干燥的大手輕輕拍打單薄的后背,從上到下。 “你怎么越來越瘦了,你看你后背的骨頭那么明顯,硌的我手都疼了?!?/br> 手從后背慢慢往下挪到臀部。 “呵呵,也就是你這里的rou還是軟軟的,手感還是那么好...” 周霄彎著腰嘴唇輕輕碰著薛志秋白皙的耳垂,笑著調(diào)侃他。 床上的人閉著眼依舊毫無反應。 全套按摩的流程結束后,周霄把薛志秋抱起來放在可以曬到太陽的沙發(fā)上,把床單被褥都換了新的。 回過頭,周霄看見薛志秋沐浴在陽光下,皮膚上浮起一層淡淡的光暈,連頭發(fā)都染成了金色。調(diào)皮的春風從窗戶溜進來,纏著細軟的發(fā)絲一起翩翩起舞。 很美,仿佛被圣光照耀著睡著天使。 但是,天使永遠不屬于人間。 周霄竟然有一種薛志秋就要長出羽翼在陽光中飛向天堂的錯覺。 他兩三步疾走過去,摸上了薛志秋的臉,仿佛他慢一步眼前的人就要消失一樣。 “志秋,你還要睡多久?一個月了,你不想我嗎?你不想睜眼看看我么?你說你醒了之后想喝我做的粥,我天天都準備著?!?/br> 抬起薛志秋的下巴,周霄輕輕吻了上去,勾起嘴角輕笑著說。 “我的睡美人,你的王子天天都在吻你,你感受到了么?我知道你能聽見對不對?志秋,我們都在等你,等你醒過來,我知道你不會放棄的,我知道...” 笑意漸漸消失,周霄的語速越來越慢,越來越沉。 俯下身將薛志秋擁進懷里,臉頰貼著臉頰,胸膛貼著胸膛,周霄竟然都快要感受不出對方心口起伏的弧度和心跳的力度了。 一股濃烈的心慌爬上心頭,讓人頭皮發(fā)麻,渾身生寒。 周霄的手插進薛志秋的發(fā)絲之間,將發(fā)尾抓在指尖使勁揉搓著。 漆黑的眼里竟然滿是悲傷和悔意。 他突然想起了唐菲說過的話,“得知真相的代價不是你們可以承受的?!?/br> 摟著薛志秋的胳膊在微微發(fā)抖,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脖子上的青筋漸漸顯露出來。 我以為只要我足夠的強大,我就可以守護你,幫你擋住所有的惡意,讓你不受任何的傷害。 可是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 本來我要知道真相的原因是為了可以更好地保護你,可是最終承受這一切的卻是你。 如果失去你是我要付出的代價,那么我后悔了... 周霄做事從來不會后悔,他覺得與其在那里自怨自艾的悔恨過去不如付出行動來改變不好的局面。 可是現(xiàn)在,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薛志秋交給那些醫(yī)生和機器,可是就算這樣,喚醒薛志秋的希望似乎都在一天一天變少。 “你讓我陪著你,我很聽話,你看,我哪兒都沒有去,我沒有做讓你不開心的事。那你也要答應我,早點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好不好?!?/br> 周霄不信神佛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以前看見那些出任務時還要掛著玉佛,或者雙手合十禱告的士兵,每次都非常不屑。 但是現(xiàn)在,如果有人說去求神拜佛就能讓薛志秋醒過來,那他會毫不猶豫的去跪拜,跪上一天,十天,一個月都可以。 可是,漫天的神佛都沒有一個可以讓他去求的,他只能求薛志秋,求他聽見自己的呼喚快點醒過來。 “志秋...別睡了,求你了,別睡了...求你...求你了...” 渾厚深沉的聲音竟然帶著說不出的悲涼和懇求。 如果,如果我沒有找唐菲去問過去的事,那你現(xiàn)在就不會毫無生氣的躺在這里。 如果,我沒有幫你找那顆心臟,你就不會在自責和愧疚中備受煎熬。 如果,如果我當初沒有逼你和我在一起,那你現(xiàn)在還是那個風流倜儻的薛少。 如果,如果我沒有遇到過你,認識你,那你現(xiàn)在一定在開心的,瀟灑的過你喜歡的日子。 如果... 原來,后悔的感覺是那么痛,心如刀絞。 一滴水落在了薛志秋的臉上,打濕了他的臉頰,隨后越來越多的水落了上去。 一滴滴水慢慢匯聚在一起,凝結成一個大水珠,順著蒼白的皮膚流了下去。 “對不起,把你的臉弄臟了,我馬上...馬上給你擦干凈?!?/br> 周霄的聲音有點慌張還有點顫抖。 他的志秋最愛干凈了,怎么可以把他的臉弄臟。 抬起臉,大手輕柔的擦掉薛志秋臉頰上的水漬,可是卻怎么也擦不干凈,剛抹掉一滴另外一滴又落了下來,有的甚至落在了自己手背上。 “志秋...志秋...” 眼前的視線慢慢變得模糊起來,周霄覺得自己的聲音好像被卡在了喉嚨里,被擠壓的變了形才堪堪吐了出來,但是除了這兩個字他幾乎說不出其他的字了。 抬手蹭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一片濕意,鼻子酸的不行,眼眶guntang。 這個時候周霄才反應過來,原來那些水滴是他的眼淚。 他自己都有點詫異,他有多少年沒哭過了?他早就不記得了。 以前他多疼,多累,那怕直面死亡和恐懼,面對離世的戰(zhàn)友他都沒有哭過,當年在父母的葬禮上他也只是紅了眼眶。 死人不會因為你的眼淚復活,敵人不會因為你的眼淚放下武器??奁吮┞蹲约旱拇嗳鹾蜔o能外,毫無用處。 可是現(xiàn)在,他哭了。 周霄用手捂上了自己的眼睛,淚水從指縫里不斷的滲出來,一滴滴落在薛志秋的臉上,有的掉到了他眼窩里又從眼尾滑落,看起來就好像薛志秋也哭了一樣。 原來,眼淚的滋味就是把心臟攪碎了之后從眼睛里流出來的血。 “志秋...醒一醒,別睡了...求你...” 破碎的嗚咽聲從周霄抖動的雙唇中流瀉出來。 滿屋寂靜,無人回應。 志秋...我在等你...醒過來.... 薛志秋微微睜開眼,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周霄的聲音。 房間里毫無變化,昏暗,血腥,破舊,外面一片漆黑。 夢里的時間本來就無法計量,薛志秋有時感覺自己只是待了一會兒,有時卻感覺自己已經(jīng)在這里待了一輩子。 但是他知道這里不是現(xiàn)實,自己一定還在睡著,也知道周霄一定在他身邊。 每當他難受到無法承受的時候他就會想到周霄,周霄的笑,周霄的吻,周霄的懷抱,體溫和味道,還有他們以后要去做的事。 慢慢的也就不那么難熬了。 閉上眼,嘴角輕輕勾起,梨窩淺淺的出現(xiàn)在嘴角。 “為什么笑?你不怕嗎?” 一只冰涼的小手摸上薛志秋的臉。 薛志秋十分驚訝的看了過去。 從他進入了夢境后,小志秋永遠是那個樣子。渾身是血,皮膚冰涼,抱在懷里好像抱了個永遠不會化掉的冰塊。 眼神空洞,一臉麻木,那把匕首死死攥在手里,從不和他交流。 薛志秋漸漸明白,如果無法化解“自己”這一身的苦厄,那他永遠走不出去。 這就是另一個自己,飽嘗八苦七難,卻只會逃避,把自己困在死地,不斷的自怨自艾,自己折磨自己,卻害怕去面對現(xiàn)實。 逃避并不能解決問題,反而給懦弱與痛苦可乘之機。還會讓愛著自己的人傷心、失望,所以這次他不會再逃了。 “嗯,不怕?!?/br> 看著灰暗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絲疑惑,薛志秋摟緊了懷里的小志秋輕聲說著。 “為什么?” “我想到了愛我的人就不怕,也不疼了?!?/br> “愛我的人,可是我沒有...” 小志秋一臉麻木,喃喃地說。 “不會有人愛我了,要是愛我,他們?yōu)槭裁床粊砭任?,為什么都不要我?..” 空洞的眼神里帶了一些憎怨的光,配上一臉的血色竟然有一些瘆人。 “不是的,mama很愛我們,她一直在保護我們。爸爸也很愛我們,他為了我們以后過的幸福一直在努力著。” “可是他們都不在我身邊!我只想讓他們陪著我!” 稚嫩的聲音帶著委屈和難過,聽得薛志秋心里發(fā)酸,他知道這才是小時候“自己” 內(nèi)心最真實的想法。 “他們在,爸爸mama現(xiàn)在就在陪著我們,只要我們走出去,睜開眼,就能看到他們了。” 還有周霄,也能看到他,一定的。 “不要出去!我做了錯事,會被爺爺罰的,他一定會罰我的,我又要讓他失望了。我,我還殺了人!爺爺說我必須要成為薛家最好的醫(yī)生!我是他最滿意的孫子!我怎么能殺人呢!我殺了人就不能當醫(yī)生了!” 小志秋抱著頭看著地上的尸體尖叫起來,仿佛這才是讓他最無法接受的事情。 “別怕,別怕!不會的...” 感受到“自己”內(nèi)心的崩潰,薛志秋一把捂住了小志秋的眼睛。 薛志秋的手心感受到了一陣濕意。 那眼淚好像是從自己的心里流出來的一樣,帶著炙熱的溫度,燙的他手都在抖。 他知道,殺人的感覺真的好可怕,血一開始是腥熱的,沾到皮膚上會迅速的變冷,又滑又膩令人作嘔,帶著死亡的恐懼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滲進去,讓人渾身發(fā)寒。 生命在自己的手里消失的感覺讓他害怕到幾乎暈厥。 原來早在自己九歲的時候,就第一次把刀刺進了人類的心臟里。 可是,想要活著又有什么錯呢?他如果不殺了對方,那死的就會是他。 他甚至會感謝那時候自己的勇敢和果斷,否則他又怎么能有之后二十年開心的生活呢,又怎么會遇到那么多朋友和自己最愛的人呢。 唯一的歉疚的就是他把那個勇敢的“自己”忘記了。 “我們殺的是壞人,這是正當防衛(wèi)。不怕,這不是你的錯,你很厲害,很勇敢,如果沒有你最后的自救,那么我們也不會在這里見面了。我們以后會當醫(yī)生的,我們還可以去救很多很多的人。因為面對過死亡,我們才知道生命的可貴,才會盡己所能的去挽救更多的生命?!?/br> 薛志秋緩緩的說著,聲音卻越來越堅定,他的心也在自己的話語中漸漸釋懷。 “可是…我好臟啊,我覺得好惡心,好疼,我不敢出去,沒有人會喜歡我了,沒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了,也沒有人愿意和我一起玩兒了。他們都會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我不想出去!” 小志秋害怕的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聲音哽咽滿滿的難過。 深深的嘆了口氣,薛志秋抬起頭看著窗外的黑色深淵。 是啊,別人的眼神,別人的評價,那些是他曾經(jīng)多么多么在意的東西。 可是,在周霄陪著他的這段時間里,那些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誰的眼神都沒有周霄的眼神重要,誰的評價都沒有周霄的話有分量。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喜歡我們,都認可我們。你的錯誤會被放大無數(shù)倍,總有人捏著你的罪過依依不饒?!?/br> 薛志秋把下巴放在“自己”的頭頂上輕輕蹭著。手一下一下?lián)崦牙锉鶝龅暮蟊常芟隹偸沁@樣安撫他,是他覺得最安心的姿勢。 “以前我覺得自己不能失敗,什么都要做到最好,這樣別人才會喜歡我,才能證明我的價值??墒乾F(xiàn)在...我決定坦然接受自己的脆弱和不完美。與自己和解,接納自己的缺陷。只要不完美的我們依舊正直,善良和勇敢我們就可以問心無愧的活在陽光下。 所以,我們更不能因為別人的惡意中傷就否定自己,放棄自己。我們只要在意那些愛我們的人就可以了,因為愛我們的人不會在乎這些,他會跨越一切障礙來保護我們?!?/br> 薛志秋的表情越來越自信,話語中帶著堅定的信心。 懷里的小志秋動了動,臉上帶著淚痕從薛志秋的懷抱里露出了頭。 “是真的嗎?可我已經(jīng)這樣了,還會有人喜歡我嗎?”他攤開手,那把被血染的通紅的刀就捧在他的手心里。 薛志秋輕輕從他手里把刀拿走,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在對方手心里,握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到那雙小手不再冷的刺骨。 “有的,我們還有家人、有朋友,還有一個深愛我們的人。那個人很好,他用攢了很久的溫柔來溫暖我們。那些我們曾經(jīng)期許過的,盼望過的東西,因為他的存在都會一一實現(xiàn)的,所以我們不可以放棄?!?/br> 或許以后我依然會因為這里發(fā)生的一切而無法入眠或者噩夢連連,但是有他陪著我,這一切就沒有那么可怕了。 因為,他是我心里的英雄??! 窗外的黑色好像漸漸淡去,懷里的人不在冰冷。 小志秋起身,雙手摟在薛志秋的脖子上,身上的血色慢慢消失。 眼神不再空洞又陰暗,里面有盈盈的淚光。 “你會陪著我嗎?你還會忘了我嗎?” “再也不會忘了,你就是我,你是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了你,我才是完整的?!?/br> 回抱著懷里小小的身軀,薛志秋臉上都是溫柔的笑意。 誰說黑暗的過去就必須被遺忘被拋棄呢?只有經(jīng)歷過黑暗的痛苦,才會明白光明的可貴,才會了解真正的幸福。 有光從小志秋的身體里飄散出來,把房間照亮,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虛幻起來。 滿地的血液、可怖的尸體、破舊的衣柜都化成了光點升到空中,好像黑夜中游動的螢火,慢慢集結到一起。 薛志秋感到懷里熱熱的,那些黑暗和寒冷一下被驅(qū)散了,連痛苦的感覺都漸漸消失了。 小志秋身上的光點圍繞在薛志秋身邊,暖暖的,讓他感覺自己好像沐浴在陽光下。 “謝謝你...來救我...” 隨著一聲如釋重負的輕嘆,小志秋幻化成一片光暈沒入了薛志秋的身體里,滿屋的熒光沖出了窗戶,把外面的黑夜照亮,仿若一片銀河。 薛志秋感到自己臉上有一片濕意,他站起身來看向窗外。 遠處好像有光,越來越亮。 太陽在漸漸升起,驅(qū)散了深不見底的幽暗。 就跟他和周霄在海邊看到的日出一樣美。 身上和心里都暖暖的,薛志秋面對著越來越璀璨的光芒,心中一片安寧,他慢慢閉上眼。 周霄,我好想你,我想見你了。 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止也止不住,周霄緊閉著眼睛,牙狠狠咬著自己握成拳頭的手,無聲的哭泣著。 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悲傷的顏色。 淚水順著下巴滴落在薛志秋的臉上,然后又滑下去,打濕了衣領和胸口。 顫抖不已的身體帶著懷里的人也在輕顫,薛志秋垂在身側(cè)的手好像都動了一下, 周霄把對方抱得很緊,仿佛這樣就可以從那瘦弱的身體里汲取一些能量和信心。 一只微涼的手摸上了滿是淚水的臉龐,指尖沾染了眼淚的溫度。 周霄一把抓住了臉上的手,不可思議的睜開了眼。 那是他最熟悉卻許久未曾見過的笑顏。 “別哭…我的英雄?!?/br> 我沿著勇氣做的橋,穿越夜的黑,血的紅和千瘡百孔的心回到你身邊。 幸有所愛,不畏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