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八的顧方汀行動力稱得上迅速，不久前剛和凃悉商量，今兒就已經(jīng)把家當(dāng)打包好——也實在是他們統(tǒng)共沒多少行李。

    顧方汀花錢買了車票，不舍得讓凃悉受累，自己抱著一眾行李坐在靠過道的座位。凃悉喝著一盒不知道哪兒弄來的牛奶，顧方汀安慰他坐車時候喝點東西暈車就不會厲害了。

    但第一次搭車的人少有不暈車的，凃悉忍著壓著，終究還是在到站時候下車把胃里的東西吐得一干二凈。顧方汀用水沖干凈了他的手，又抹干凈了他的嘴，道：“剩下的路和哥走著去吧，還難受嗎？”

    凃悉搖搖頭，心里暗罵：“連暈車藥都換不到嗎？我哥好不容易賺的錢買的奶全給我吐了！”

    系統(tǒng)：“只有個位數(shù)的愛意值供我工作都很艱難的……”

    凃悉難得聽出這冰冷的電子人聲也有委屈感，“那你待機(jī)不就得了？還有，我哥對我這么好愛意值還很低，你們計算數(shù)值的方法真的沒問題？”

    跟顧方汀生活了短短日子，他這沒有血緣的大哥卻把他看的比命重。處處給凃悉力所能及的照料，按照這景象，怕是十年都如這幾日。該說不愧是主角么？不然換了其他人哪有這品質(zhì)？

    電波小幅度起伏了下：“親情的數(shù)值能量是對半計算，計入總愛意值的能量還要再打半折……”

    凃悉：“在你們這，親情這么廉價？”

    系統(tǒng)不帶感情色彩的話音道：“通過主系統(tǒng)的計算，是因為親情總是太過濃烈?！?/br>
    系統(tǒng)的電波沒有趨于平靜，它沒開口的是，主角這樣照料凃悉，是因為凃悉的母親早走，主角認(rèn)定了凃悉是他的弟弟，是“所有物”……當(dāng)然，顧方汀本人并不覺得占有欲過強(qiáng)有什么不對，凃悉也意識不到。

    凃悉失焦的眼瞳重新聚焦，抬頭看了眼顧方汀，沒來由地滋生出一股子愧疚來。

    營養(yǎng)不良的他比不上主角的光環(huán)，十五歲了還不到顧方汀肩膀，他小跑幾步才追得上背滿東西的男人，用整只手握住對方的三根手指。

    顧方汀以為他累了，手指向不遠(yuǎn)處：“我們今晚住那兒，很快就走到了。”

    凃悉順著方向看過去，是一間沒有招牌的旅館，老板用黃色油漆歪歪扭扭地在鐵門上寫了兩個字：“住客”。

    被風(fēng)吹得睜不開眼的凃悉躲到顧方汀后面走，等到了旅館才從男人身后探出來。

    顧方汀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紙幣，卷的卷破的破，好容易攤平幾張，湊出一個數(shù)遞給了老板，這才換的一串生了銹的鑰匙。

    “二樓最里間……”那破鑼一樣的煙嗓出聲。

    顧方汀領(lǐng)著凃悉上二樓，好在最里間是有窗戶的，不至于太過壓抑。顧方汀把被子鋪好，又把行李放進(jìn)床底，招呼凃悉再次出門：“去買點要用的東西，小悉隨我去?！?/br>
    城里有小市場，里面幾乎什么都有的賣。顧方汀買了倆臉盆，又給凃悉買了拖鞋和布鞋，還有套嶄新的衣服。

    凃悉：驚了，他怎么突然變大款了！

    他這想法剛一出，顧方汀結(jié)了賬，只剩幾張毛票。

    男人卻不甚在意，花掉最后的錢買了兩包掛面就帶著凃悉返回旅館。

    向旅館老板借了廚房，對方送了他們一顆青菜和半根胡蘿卜，顧方汀下進(jìn)了面里，又全都放在凃悉碗里，端上了二樓。

    彼時凃悉還在納悶：“你說他干的活也不少，平時能省則省，怎么就存不住錢呢？唉……果然是錢不經(jīng)花嘛……”

    系統(tǒng)沒附和他，含糊解釋道：“他錢留在生意里了，現(xiàn)在還拿不出來…”

    凃悉：“他不會拿去炒股了吧？這可不興炒啊………”

    木門被吱呀一聲踢開，顧方汀端著兩碗面進(jìn)來，把自己那碗先放在了一邊，用筷子喂起凃悉。

    凃悉：“我又不是孩子了，我可以自己——”

    顧方汀避開他來搶的手，喊了句：“燙。”

    又抬抬下巴示意：“張嘴?！?/br>
    凃悉老實張嘴等投喂，一口吞了幾顆胡蘿卜塊。

    顧方汀笑他：“你是兔子嗎？這么喜歡蘿卜，哥下次多給你買點回來?！?/br>
    凃悉默然，他純屬是太久沒吃東西了餓的。連來的路上喝的牛奶都已經(jīng)在到站后吐的一干二凈。

    顧方汀還在一個勁喂他蘿卜，“凃悉，小兔兒?！?/br>
    喂完飯，他自己呼嚕幾口就把面下肚了，拿著把剪刀過來找凃悉，說是給他理發(fā)。

    顧方?。骸案邕@程子可能要忙，過幾天你好好去上學(xué)……等哥事情辦完了帶你去玩?！?/br>
    他手上動作不停，剪去擋住凃悉視線的碎發(fā)。

    凃悉眼珠子轉(zhuǎn)了幾圈，不知道是去讀小學(xué)還是初中……事實上，哪個階段他都不太會，好在，顧方汀應(yīng)該也不寄太多希望在他身上。

    “哥就想你能讀個好書。小兔別怕，忙完這程子，哥陪你讀?！?/br>
    ……謝謝大哥，大哥真好……

    也不知道系統(tǒng)幫不幫讀書…？

    系統(tǒng)：“再把愛意值提個三四點我就能幫你了?！?/br>
    凃悉腦中風(fēng)暴，覺得終究還是要換條路走。雖然安分當(dāng)?shù)艿艿拇_能循序漸進(jìn)的把任務(wù)做完，但也像系統(tǒng)說過的，事多錢少。不知道要過幾十年，或許要等顧方汀娶妻生子人生圓滿了才行。

    凃悉想到顧方汀也許要娶妻生子這一條，眉毛一擰，沒來由地覺得不痛快。

    好吧……走親情溫暖路線顯然不適合開荒的他。他迫切需要一些金手指。

    對不起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