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凌楓還在術(shù)后恢復(fù)期，掛著止疼藥，說話有氣無力：“是李靜淵的……我在他桌上拿的?！?/br>
    時雋輕笑了一聲：“上面沒有他、或者任何其他人的指紋。你去了就把他拷起來了，他沒有時間擦上面的指紋?！?/br>
    “你給我講鬼故事呢？”凌楓提高聲音：“肯定是有人替他擦了呀！有人想害我！他那個野男人要害我！”

    時雋竟然帶著調(diào)戲他的語氣說了句：“別鬧?！苯又终f：“外賣里的藥，該不會也‘不是你’下的吧？”

    凌楓腦子里嗡的一下：“不是??！我沒有！”

    兩人互相瞪視片刻，時雋臉上笑容消失。

    的確，如果外賣里的藥是凌楓下的，那么他應(yīng)該知道李靜淵會喪失行動能力，他就沒必要用手銬控制住李靜淵，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時雋表情突然嚴肅，拖了把靠背椅坐下：“除了你，還有人想強jian李靜淵？會是誰呢？”

    凌楓想用手臂把自己撐起來，腰部一用力，下身立刻傳來一陣尖銳的劇痛，他立刻冒了一身冷汗，緩了口氣才能說出口：“我不想強jian他??！我……做不到！”

    說起這事兒他就來火。前陣子新釣了一個看上去單純乖巧的男高弟弟，他還想著慢慢玩，不著急，見了幾次面就只讓他口，沒做別的，可沒幾天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雞兒根部長了一小叢rou刺。他一向?qū)δ切┡K病很警惕，也詳細了解過相關(guān)知識，這一看就是尖尖啊！去醫(yī)院一看，果然是尖銳濕疣。

    收到律師函那天晚上，他預(yù)約好了第二天上午做二氧化碳激光治療。他第一次去找李靜淵，是想趁治療前爽一發(fā)，因為做完就要禁欲好長時間。沒想到這賤人長本事了，居然把他打了。

    第二天上午做過治療，他疼得神志都快失常了，哪還有能力強jian，他又一次去李靜淵家，只是想折磨他一下，借機發(fā)泄而已。

    時雋聽他說完這件事，臉上閃過許多復(fù)雜的情緒，似乎還偷笑了一下。

    當(dāng)然凌楓沒有全說實話。

    其實第二天中午他去找李靜淵之前，自己磕了藥。實在是太疼了，疫情期間藥店又不賣止疼藥，他都快疼瘋了，只好破例去找健身房老板、他的乖狗Jason要了點“快樂水”，里面含有致幻劑L丨S丨D。第一次嘗試這玩意兒，他反應(yīng)很強烈，藥效上來后感覺整個人都在飄，好像活在另一個時空。他說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受大腦控制，甚至連被那個野男人揍，他都分不清那是現(xiàn)實還是幻覺。直到下體修復(fù)手術(shù)結(jié)束后，他從全麻中醒來，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徹底翻車了。

    “要么就是……有人知道你要去找李靜淵，故意把他藥倒，布這個局陷害你？有誰知道你會去找李靜淵？”時律師清了清喉嚨，繼續(xù)他的專業(yè)分析。

    還有誰，Jason啊！除了他，還有誰能拿到這些違禁藥品？

    凌楓記得，他那天跟Jason抱怨了李靜淵找律師對付自己的事，喝了快樂水之后他又亢奮地說了一大堆，Jason當(dāng)然會知道他要去找李靜淵。離開健身房后，凌楓先回家一趟，去拿手銬、肛塞那些東西，還順便在樓下的面館吃了個午飯。Jason完全有機會趁這個時間去給李靜淵的外賣下藥，再放一瓶R丨u丨s丨h(huán)在他桌子上。李靜淵是個瞎子，他點了外賣后，自然會開著門乖乖等，送什么他都會接著??！

    凌楓沉默不語，腦子轉(zhuǎn)得飛快。他意識自己陷入兩難境地，被將軍了。他不能說出真正的下藥人是Jason。

    Jason既然費心做這個局，明顯已經(jīng)對他起了異心。這人一向醋性大，對凌楓其他的炮友心懷怨懟，尤其討厭李靜淵。凌楓不記得自己磕藥之后口無遮攔在Jason面前說了什么，很可能他又吃李靜淵醋，因妒生恨，想搞死凌楓。

    一旦凌楓對警方供出Jason有那些違禁藥品，Jason一定不會再甘心為他背鍋！最可怕的是，Jason明明對他說“R丨u丨s丨h(huán)都清掉了，沒有了”，卻又能拿出一瓶來栽給他！警方要是查到了東西，那就全完了。

    凌楓懊惱自己過于自大，他的狗不知什么時候起脫了狗繩，他竟然沒有察覺！

    他抬眼時發(fā)現(xiàn)時雋正頗有興味地瞅著他，一副好整以暇的看戲姿態(tài)。他忽然明白過來，這個律師，根本不想幫他。

    “時律師，你曾是李靜淵的律師，我覺得我跟你有利益沖突。我想換個人為我辯護。抱歉?！?/br>
    時雋聞言點頭笑笑，既不失望，也不意外：“好。你可以向負責(zé)審訊你的公安干警說明這一點，我也會跟法院那邊溝通。祝你早日康復(fù)?！?/br>
    “早日康復(fù)”？！凌楓氣得攥緊了拳頭。蛋都沒了怎么康復(fù)！

    時雋動作優(yōu)雅地緩緩起身，拉開病房門之前，他一臉惋惜地咂了下舌：“嘖，可惜了這張臉。強迫他人吸毒，3年以上10年以下；販毒，7年以上，無期封頂。我建議你兩害相交取其輕?！?/br>
    最終上庭為他辯護的，是一個姓陳的年輕女律師，態(tài)度很認真，語速卻奇快無比，法官好幾次打斷她，請她復(fù)述剛才的話。凌楓看出來，這分明是拿他練手的菜鳥律師。

    從醫(yī)院出來之后，沒有了止疼藥的麻痹，凌楓又想明白一些事情。他無比后悔換掉時雋，畢竟時雋看上去聰明又老練，似乎還對他揣了點別的心思。其實他完全應(yīng)該對時雋說出實情，把他爭取到自己這邊。

    說到底，從他被警方控制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無力回天。他那條“炮友產(chǎn)業(yè)鏈”穩(wěn)妥是穩(wěn)妥，卻有個致命的缺陷：除他以外，全員傻逼。沒有他的運籌帷幄、追封堵漏，那幾個容易被洗腦的人型飛機杯，兩天半就得玩脫。

    這一點他沒看錯。他被關(guān)進看守所一個月后，警方因Jason涉嫌藏毒販毒一案向凌楓問訊，沒過幾天，空少也在海關(guān)被捕，他們開始狗咬狗，拉拉雜雜牽出十幾個涉案人員。所幸凌楓一生唯謹慎，沒留下任何實質(zhì)性證據(jù)，僅憑那些人的口供，他自己咬死不認，最終也沒能給他加刑。

    凌楓又盯著監(jiān)房的小窗挨到天亮。起床哨聲響起，今天又是舊的一天。

    凌楓換工作服前要求沖澡，管事犯似乎早就知道夜里他的遭遇，在這件事情上從不為難他。早上是沒有熱水的，但凌楓別無選擇。黏在身上的臟東西要用手用力搓才能洗掉，他咬牙忍住惡心，把自己搓得通紅。身前性器疲軟耷拉著，他有種錯覺，這可憐的小兄弟好像越來越小了。

    花灑是固定的，凌楓不得不采取屈辱的跪姿，像狗一樣趴在地上，才能沖到身后xue道。他把手指伸進去撥弄，控制不住干嘔了兩下。xue口內(nèi)有兩處凸起的rou芽，是尖尖。凌楓三天前摸到它們的時候，已經(jīng)哭過一場了。他用指甲用力摳它們，幻想著能把它們生生摳下來。尖銳的疼痛后他又怕了，要是摳出血來，晚上可就糟罪了。他抽出手指放到眼前查看有沒有血，卻看見了更恐怖的東西。

    他的掌心有一塊暗紅色的圓形斑點，不疼不癢，中間有點脫皮，像被戳破的水泡干掉后的樣子。

    凌楓是個知識分子，他懂得很多。這塊紅斑，學(xué)名叫做掌跖梅毒疹，是二期梅毒最典型的癥狀之一。他抱著頭，赤裸著身體歪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這是他第一次想到，其實可以去死。

    當(dāng)天晚上，他失心瘋似的主動爬上別人的床，這是那個對他最溫柔、最喜歡親他的小哥，長得不能說好看，但也不算丑，凌楓原本最喜歡他，現(xiàn)在卻想最先害死他。

    “怎么了小凌子？”那人在他俯身往下之前，把他拽住了：“你好sao哦今天……”

    凌楓主動摟住他脖子：“今天第一個想給于哥cao，要好好疼我哦?！庇诟鐚櫮绲匦α艘宦暎贿吷焐囝^親他，一邊用手在他身上游走。

    “臥槽！小凌子，你奶子長出來了！我去！小奶子好好捏！你真變成女的了？啊哈哈哈哈！”

    凌楓仿佛掉入冰窖，從頭涼到了腳，一瞬間性欲全無。

    他從小厭女成癌，暈?zāi)虝炁?，看AV能活活看吐，竟然被人說“變成女的了”？！他氣得頭都暈了，粗喘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于哥這一吆喝不好，原本不喜歡動他的那兩個鋼鐵直男來了興致。凌楓只覺得眼前兩團烏云壓頂，然后就再也沒機會開口了。

    兩個直男大哥比較霸道，他們玩的時候不許別人動，凌楓被按在床上又抓又啃，完事后胸前紅腫又大了一圈，rutou都破皮了。

    最后一根稻草就這樣飄然而至，凌楓再也受不了了。

    凌楓記得他媽說過，他是凌晨3點整出生的。像要完成一個詭異的行為藝術(shù)，他決定也要在凌晨3點整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2:45分的時候，他悄悄摸到各個床頭，偷了幾雙臭襪子。監(jiān)室里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結(jié)繩，再臟也只能將就了。

    襪子連起來一米多長，凌楓把它系在上鋪的鐵管上打了個死結(jié)。聰明人干什么都容易，他毫不費力就把自己掛在了上面。

    人死之前，一生的境遇都會在眼前閃過，凌楓苦思已久的問題，也在最后的時刻終于水落石出。

    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倒霉的呢？

    上半年第一波疫情結(jié)束后不久，母校的bbs上火了一對男同。那天晚上他吃瓜吃得很開心，因為那一對里面的0，是被他破處的。

    小美人清高得很，一開始說什么也不肯約，堅持“交友”。凌楓花了大半年的時候，天天噓寒問暖，春風(fēng)化雨潤物無聲的，才終于把他忽悠地同意見面。但一聽說是同校學(xué)長，人家立刻又把他拉黑了。凌楓費了這么大力氣，怎會輕言放棄，他注冊了一個小號，假裝自己是江對岸CBD上班的小白領(lǐng)，又騙了好幾個月，才終于把人約出來上了。

    小美人臉蛋身材都是極品，還有點小脾氣在身上，睡完就把凌楓拉黑了。凌楓一直對他念念不忘，過了兩年又忍不住騙出來一次，這次終于成功要到了手機號碼。原以為終于得手了，沒想到那號碼轉(zhuǎn)眼就成了空號。

    那天晚上BBS熱鬧非凡，凌楓吃瓜吃嗨了，得意忘形上去回復(fù)了一條：“我一個朋友約過，確實是釣系沒錯，do前高冷，do嗨了很會要。”

    那條帖子幾分鐘后就被刪了，他當(dāng)時還覺得很掃興。

    可第二天，他的電腦就出了問題，緊接著手機也壞了。那陣子他感覺自己倒霉透頂，各種忘記密碼、賬號被盜，幾個固炮也輪番跟他鬧，警察叔叔就是那時候第一次找上門的……

    哦。

    凌楓感覺自己輕身穿過一片炫光奪目的通道，盡頭那扇門打開的瞬間，他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