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明笑意
也許是懷抱太溫暖,又或許是狀態(tài)安逸,云毓本來只是假裝的,到最后卻變成了真的睡著,等到電影散場之后才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然后正好和一對情侶的目光對上,當即紅了臉,而且還不知道的是,在他沒有睡醒的時候,賀言接受了多少奇異的目光。 這下,心里的欣喜就被愧疚淹沒,想要道歉又覺得欲蓋彌彰,只好換個話題問賀言電影講了什么。 賀言本來就不是為了看電影來的,更何況云毓還誤打誤撞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現(xiàn)在他只能感謝這位導(dǎo)演居然拍了這么一個爛片能讓云毓睡著。開始還在裝裝樣子看,到后來光顧著看云毓了?,F(xiàn)在云毓問,他也只好摸摸鼻子說了句,“沒什么,就是你愛我我愛你,結(jié)果女主失憶男主癌癥,不好看?!?/br> 云毓一愣,不知道賀言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可是不管是那種都聽起來有些詼諧,只好微微垂下頭掩飾笑意,和賀言靠在一起,隨著人潮一起擠出了電影院。 外面的空氣比商場里面清新得多,按照原計劃應(yīng)該是趕緊回家,可是賀言看了眼手表,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還不算很晚,于是提議道:“要不我們在外面散會兒步吧,總坐著搞學(xué)習(xí),都沒有運動,對身體不好的?!?/br> 云毓沒多想就答應(yīng)了,明天下午才去學(xué)??荚?,其實今晚耽誤一會兒也沒事兒。兩個人就順著馬路一直走,聊著最簡單的話題,不自覺穿過了最繁華的鬧市區(qū),等到再發(fā)覺的時候已經(jīng)走到了附近的一座濱江公園。不少人正借著沿江堤壩的地勢在放孔明燈。 云毓的手已經(jīng)被賀言奪過塞在了自己的兜里,考得這樣近,叫賀言都不用偏頭就能用余光看到云毓眼睛里的小星星——是那些已經(jīng)飛到天上的孔明燈。 知道云毓可能有些想放,于是就跑到了最近的一小撮人那里問了他們的燈是在哪里買的,問明白之后,又小跑回來牽住了云毓的手帶著他去他們所說的小攤販那里。 云毓記得自己上一次放燈還是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到后來他也不再相信什么神靈。也或許是神明都不愛他,所以刻意漏掉了他的愿望。可是賀言出現(xiàn)在了他的世界里,他帶來的是一切的美好。 云毓小聲說道:“不用買的,我們再走一會兒就回家好了。” “別啊,來都來了?!辟R言歪歪腦袋,露出半顆小虎牙,“我得許愿mama的身體越來越好,還有能和班長一直在一起?!?/br> 賀言都這么說了,云毓也沒了拒絕的理由,只好由著賀言去。只是在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才知道孔明燈都已經(jīng)賣完了。 還沒等賀言發(fā)出遺憾的啊聲,小攤販上的婆婆就拿起了一盒手持煙花,說道:“用這個也是一樣的,好看,你們小年輕都喜歡玩這個的,正好和小女朋友一起玩嘛。” 云毓半張臉還縮在圍巾里,只露出了眼睛,本來就纖細的身形和賀言一比就看起來嬌小不少,夜里光線不好,被誤解成女生好像也情有可原。 婆婆話一出來,賀言就先尷尬上了,正要偏頭看云毓,就看到云毓點了點頭。不知道云毓到底是不是開心,賀言干脆買了三盒帶在手上。 云毓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樣子的心境面對被誤解的事實,其實他剛剛被當作女生也不覺得難受的,反而是如果因為自己是男生而叫賀言收到了非議的話,他才會不舒服。 一個紙盒里足足有十幾根煙花,云毓的左手還叫賀言牽著,右手卻已經(jīng)拿著煙花棒在空中搖晃,火焰將空氣燒成紅色,在視線里留下了淺而立馬消逝的字形。就算是風(fēng)再大,天氣再冷,煙花都不會熄滅。 云毓靜靜看著火光劈里啪啦往下燃盡,線梗變成灰塵一點點落在地上,心里藏著好多好多心思,聽到賀言喊自己,才抬起頭來應(yīng)了一聲。 結(jié)果他是應(yīng)了,卻發(fā)現(xiàn)賀言才是一臉懵。正疑惑到底是誰在叫自己,就又聽到了兩聲“咻咻”。一回頭,就看到了正在放孔明燈的一家人,而“咻咻”的音節(jié)正是那家人的小孩子發(fā)出來的。 小孩子坐在爸爸的臂彎里拍手,看到兩個小哥哥回頭看她,她就也跟著朝賀言和云毓笑。 這下鬧了一個大烏龍,云毓是羞得要往前跑,卻被賀言拽住了手,壞心眼地湊到他的耳朵邊上叫咻咻。 云毓叫賀言別叫了,沒想到賀言還會變本加厲叫個不停,到最后,云毓才終于笑了出來,輕輕打了賀言一下,威脅道:“再叫就不理你了?!?/br> 就是知道云毓只是威脅,于是重點放在了另一邊,賀言笑著說道:“我還以為是我叫班長不開心了,班長剛剛一直不說話來著。” “嗯?!毙乃急桓Q破,還掛在臉上的笑又凝結(jié)起來,低著頭繼續(xù)看手上的煙花。 一直沿著河堤走,人也就稀少了好多,云毓終于狠下心來輕聲問道:“賀言,你說我要是女生的話,和你走在一起會不會叫你更加好受一點?我聽說,有一種手術(shù)可以——” 他本來就只是隨口提議,卻沒想到賀言會把自己的身體扳正,叫自己和他面對面。賀言一貫帶著笑意的臉現(xiàn)在也變得好嚴肅。 賀言說道:“我不允許你這樣想,我喜歡的是班長,是叫云毓的你,不會因為你是男生或者你是女生就多幾分少幾分,只是因為是你,所以我才會喜歡,想要和你在一起。班長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無論班長想做什么我都會支持,只是我不想要班長傷害自己的身體……班長答應(yīng)我這個好不好?” 云毓都聽愣了,可再去琢磨賀言說的話,才明白好像自己總是把自己逼入最狹隘的角落,由此陷入的所有陰暗都由賀言執(zhí)炬驅(qū)散,就像他手里拿著的星火,足以在漆黑的夜里,為兩人照出一個暖暖的光圈。 還沒等淚水從眼角溢出,便被人吻落,于是交纏的唇間就多出咸膩的滋味,回應(yīng)也輕輕。高舉著手里的煙花,怕傷到賀言,另一只手觸摸到的心跳真實飽滿。 到遠處人家已經(jīng)開了夜燈,到近處,江面上游船的航標燈已經(jīng)微微晃眼,兩人才分開。明目張膽給愛人傳遞私語,問他好不好。云毓哪里再敢說不好,只是一直點頭,這才叫焰火點燃了通明的笑意。 視作回應(yīng),在嘴唇還腫著的時候踮起腳來在人唇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不等人反應(yīng)就掙開往一邊跑去。云毓跑著跑著才感覺沒有人追上來,于是放松了警惕回頭看,這才方便了人好好捉住,纏進了遲早該跌入的懷里。 聽他說rou麻的情話,聽他說永遠在一起的定義。 還聽他說,他硬了,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