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這不是你的錯
吳岱讓人做了二十來封電子請柬,通過郵件發(fā)送給富家少爺們,邀請他們參加沈如瑾的生日宴會。 常垣收到的時候,斂眉沉默了片刻。 他坐在盛軻辦公室的沙發(fā)里,舉著手機,神情難得正經(jīng)。 盛軻也收到了,在他看來這封請柬代表吳岱和沈如瑾和好了。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和好的,但這意味著沈如瑾不用再挨打。 可盛軻抬頭望向常垣,卻看到了一直笑嘻嘻沒正經(jīng)的人,放下手機,桃花眼里沒有一點笑意。 “這是第二次了?!背Tf,“第一次是三年前,沈如瑾剛落到吳岱手里,吳岱邀請了二十三個人參加沈如瑾的生日?!?/br> “那場派對,沈如瑾被踩在腳下,成為了二十三個人的寵物?!?/br> 盛軻瞳孔驟縮。 常垣抬起眼睛,看著盛軻:“吳岱已經(jīng)很久沒發(fā)過這么大的脾氣,沈如瑾肯定做了什么事。” 做了什么事?不過是因為自己不小心被人下藥,之后獸性大發(fā)把他給上了,這怎么能讓沈如瑾承擔(dān)這么嚴(yán)重的后果? 盛軻閉了閉眼,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還沒下班呢,早退啊?”常垣明知故問地跟在他身后,他知道按照盛軻的性子,對這件事最多會皺皺眉,然后不參加。 但是現(xiàn)在,看著盛軻面無表情的臉,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心里成形,常垣試探著問出口:“那個,你是去找吳岱?” 盛軻平時總是禮貌紳士的,很少有現(xiàn)在這種,渾身說不上來的可怕氣勢。 “是。”盛軻進入電梯,常垣跟上來,摁下負(fù)一樓的按鈕。 常垣:“怎么回事,他們兩個的事你摻和什么?” 盛軻沉下聲音:“這件事是我的錯。” 常垣一腦袋問號:“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盛軻無法對常垣說出真相,只能一言不發(fā)地任由常垣猜測。 黑色汽車在馬路上飛馳而過,常垣腦子里噼里啪啦響,突然竄起一束火苗。 “……那個,盛小少爺,你該不會把沈如瑾睡了吧?!?/br> 盛軻:“……” 常垣一臉驚恐,“你、真的假的?那天晚上我叫的人去晚了嗎……” 前方紅燈,盛軻踩下剎車,常垣一個不穩(wěn)往前栽了一下。 盛軻表情難測,冷冷看了常垣一眼,低聲吐出兩個字:“閉嘴?!?/br> 常垣這人天不怕地不怕,遇上吳岱那個暴躁又瘋狂的人有時還敢懟兩句,現(xiàn)在聽到盛軻這短短兩個字,卻一點都不敢吭氣,默默閉上嘴巴,在副駕上一癱,變成了一條咸魚。 但是常垣又是個藏不住話的人,他了解吳岱,吳岱那個人有很強的領(lǐng)地意識,沒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能窺探。他不要的東西,就算是扔了毀了,也不會給其他人。 常垣和沈如瑾上床還是在三年前,那時候的吳岱滿腦子要報復(fù)沈如瑾,讓很多人上過他。常垣也是其中一個。但那些前提是,吳岱必須同意。 吳岱就算再討厭沈如瑾,也不能忍受沈如瑾背著他和其他男人搞在一起。 更何況,可能連吳岱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對沈如瑾不僅僅有簡單的恨了,還有可怕的占有欲。 如果盛軻對吳岱表明事情真相,并且把所有的錯攬在自己身上,吳岱也不會原諒沈如瑾。這件事還會在盛軻和吳岱之間產(chǎn)生那么一絲細(xì)小的隔閡。 “盛軻,你覺得吳岱聽了你的話后,沈如瑾能逃開嗎?”常垣看著前面的路,“他不會對你生氣,他只會變本加厲地把氣發(fā)泄在沈如瑾身上?!?/br> “他也不會取消生日宴,已經(jīng)晚了。你先冷靜一下,這不是你的錯,你先別自責(zé),我有辦法。” 盛軻果然向他投來探尋的目光,常垣彎著眼睛,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他看了一眼盛軻,慢悠悠地說:“我比你更了解吳岱?!?/br> …… 半個月后,沈如瑾的生日宴會如期而至。 地點在吳岱的一處私人別墅,盛軻踩著時間點,踏進了別墅大門。 “先生,請戴好面具?!遍T口的男服務(wù)員看到請柬后遞給他一副面具。是一副很逼真的黑色狼臉面具,盛軻接過來,在那人的注視下戴在臉上,只露出淡色的唇和線條凌厲的下巴。 “請順著前方的樓梯上三樓。祝您玩得愉快?!?/br> 盛軻一路不停上了三樓,打開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門后是他一直鄙棄的所謂rou欲世界。 他們已經(jīng)默認(rèn)了這場派對的本質(zhì),每個戴著面具的人,旁邊都依偎著衣著暴露的男男女女。 他的到來沒有引起大家的太多注意,畢竟戴著幾乎遮了全部臉的面具,很難認(rèn)出誰是誰。盛軻的目光落在正中間一個被紅布蓋著的巨大籠子上。 里面關(guān)著的是誰,不言而喻。 “盛小少爺,你在這里站很久了?!币粋€戴著白色狐貍面具的男人走到他身邊,手中拿了一杯紅酒遞給他,低聲說,“小心露餡了?!?/br> 盛軻接過來,“吳岱呢?” “他啊,還沒來呢?!?/br> 常垣對他笑的曖昧:“第一次見識這種場面,有沒有喜歡的類型?” 盛軻搖搖頭,跟著常垣到一旁的紅色沙發(fā)坐下,剛坐下便有一個脖子上戴著黑色項圈的男人走過來,坐在常垣身邊,依賴地蹭著他的肩膀,男人身體瘦弱,穿著襯衫黑褲,看著像是不經(jīng)世事的少年。 盛軻看著常垣寵溺地摸著他的頭發(fā),讓他去沙發(fā)的另一邊等著。 “你帶來的人看著很正常。”比這里其他人都體面很多,常垣聽了卻笑起來:“衣服底下有很多玩具呢?!?/br> 盛軻:“……” 盛軻像是一個誤入歧途的正直青年,聞言僵硬地把眼神從男人明顯潮紅的臉上移開。 常垣笑得打顫:“哎呦,我的盛小少爺這么純情呢哈哈哈……” 整個三樓的燈光偏暗,耳朵里飄著沉吟幽緩的音樂,盛軻的眼底深處映出一抹紅。 “這里的酒都有助興的作用,你多喝點?!笔⑤V聽話地喝了一杯。常垣笑著對戴項圈的男人示意,讓他坐在盛軻身邊,盛軻眼中一閃而過的厭煩,常垣立刻說,“聽我的,你想不想讓沈如瑾逃過這一次,人家因為你才落到今天的地步,你忍著點?!?/br> 盛軻壓下別人觸碰的不適感,任由那個男人伏在自己的胸膛。 常垣仰躺在沙發(fā)上,想起盛軻和他們的第一次交集。 那是初二,吳岱和常垣在小學(xué)時就已經(jīng)是朋友了,初中又是同桌,關(guān)系很好,他們二人在學(xué)校作威作福,頗有種混世魔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富二代架子。 那時候吳岱還沒有現(xiàn)在喜怒無常,只是喜歡作弄別人,那天下午,他們一群人堵著一個男生戲弄他,被路過的盛軻看到了。 沒有人會不喜歡盛軻的,他待人溫和,朋友很多,但是吳岱和他都知道,盛軻是一個冷漠到骨子里的人。 或許冷漠也不恰當(dāng),盛軻對于和他無關(guān)的人事,不在意而已。 和以前無數(shù)次的遇見一樣,盛軻看見他們欺凌其他人,只是淡淡看一眼,從旁邊面無表情地走過去。 也許是聽到男生的求饒,盛軻難見地停住了腳步,然后看著他們說了第一句話:“為什么打他?” 后來吳岱和常垣才知道,那個被打的男生是盛軻的同學(xué),曾經(jīng)替盛軻值日一天。 盛軻跟他們不一樣,他們可以對任何人發(fā)出無差別的惡意,但是盛軻不會,他還會對那些幫助過自己的人伸出手。 他不愿意欠任何人,即使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看似善良,卻把自己和他人清清楚楚地分開,不給別人一點親近自己的機會,這不是善良,是冷漠。 常垣親眼見到那個男生歡喜地跟著盛軻向他道謝,卻只迎來對方一句淡淡的:“沒關(guān)系,你幫過我,我還回來而已,別跟著我,我不喜歡別人離我太近。” 墻上的巨大復(fù)古鐘表響了九下,吳岱踩著最后落下的聲音推門而入。 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是,他沒有戴面具。 所有人都停下來看他,每個人的眼神各有深意,吳岱在屋內(nèi)環(huán)視一圈,踩著黑白交錯的光滑地板,緩步走到那個蓋著紅布的籠子旁邊。 “感謝大家百忙之中前來赴宴。”吳岱的臉打下一片陰影,半邊臉隱在黑暗里,他身材高大,黑色的西裝包裹著健實的身體,站在那里像是一幅完美的畫。 即使是戴著面具,人們眼里的那種赤裸裸的欲望和齷齪都仿佛化成實質(zhì),空氣中彌漫著若有似無地香氣和酒香成了催情劑,讓這里的每個人心跳加速,不自覺的滾動喉頭。 “沈如瑾的生日宴,現(xiàn)在正式開始。”吳岱伸出手抓住紅布的一角,鮮艷的紅色如浪涌般褪下,露出里面的人。 舒緩的音樂還在繼續(xù),人群有一瞬間的安靜。 音樂陡然變得激昂,人群也驀地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