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門悄無聲息地合攏了，臺燈光芒越發(fā)的亮。

    凱洛取下眼鏡擦了擦。

    他的表情有點(diǎn)不悅，失去眼鏡修飾的棱角更分明，有種撲面而來的攻擊性。那雙綠眼睛在黑發(fā)下微掩著，陰郁無比。

    莉莉以為他真的準(zhǔn)備談學(xué)業(yè)。

    “我可以把學(xué)習(xí)資料整理給奧菲利亞……”

    “你最近做夢了嗎？”凱洛打斷道。

    他還是這么居高臨下，完全不聽她說話。

    “沒有，符文很管用?！崩蚶蜓谏w不住喜色，“我再也沒做過那種夢了?！?/br>
    “一次也沒有？”凱洛皺眉問她。

    莉莉點(diǎn)頭。

    他沉思了一會兒，重新戴上那片單框眼鏡，抬手將黑發(fā)撩到耳后。

    “我想檢查一下。”

    “檢查？”莉莉走到書桌對面。

    “符文……我想看看它有沒有消退。”鏡片的反光藏住了他的眼神。

    莉莉“哦”了一聲，張開嘴給他看。

    凱洛從書桌后站起來，低頭靠近她。

    莉莉聞到他頭發(fā)上淡淡的清香，那鏡架上垂著細(xì)細(xì)的金鏈子，鑲嵌在黑發(fā)之間，非常華麗。他的側(cè)臉也無懈可擊，流暢的下頜線，嚴(yán)肅時會微微壓低的嘴角，都如此賞心悅目。

    莉莉臉上發(fā)燙，連忙看向房間角落里。

    這樣好看的皮囊，離得這么近。如果不去想他是老師，還有一副壞脾氣，任何這個年紀(jì)的少女都會臉紅。

    “怎么了？”凱洛說話時，氣息輕撲在她臉上，聲音低沉平和，“如果你不想看我，可以直接閉上眼?！?/br>
    莉莉連忙閉起眼睛。

    凱洛可以斷定她沒有近距離接觸過男人。她看起來很不自在，指甲一直在扣桌子，可能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

    “抬頭，張口?！?/br>
    莉莉照做。

    “保持這個姿勢不動?！?/br>
    凱洛說道。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嘴唇，有一點(diǎn)干燥。然后是牙齒，整齊，干凈。她微微伸出了舌尖，粉粉的，看得出很健康。舌面抬高，仿佛在努力向他展示什么。

    凱洛凝視一會兒，將手指送得更深了。

    他希望上次是個偶爾事件。

    一定是那天早上，他受了yin夢的影響。也可能是他根本沒睡醒，頭腦不清醒，才受這種古怪的欲望驅(qū)動。

    符文可能幾百年幾千年都不會消退，根本無需檢查。他只想知道，夢帶給他的影響到底有沒有延伸到現(xiàn)實，所以才讓莉莉留下。

    “再張開點(diǎn)。”他命令道。

    莉莉感覺下頜很累，她含糊不清地說：“要很久，唔？”

    “不會。很快就好?！?/br>
    他全神貫注地觸碰著符文，手指很快環(huán)著舌根劃了一圈。她嘴里很柔軟，很溫暖，讓他的手指濕濕滑滑的。

    萬幸，一切正常，他的身體沒有反應(yīng)。

    這才對啊。

    “好了。”他迅速抽出了手指。

    莉莉合上嘴：“沒有問題？”

    “沒有?！眲P洛冷冷道。

    他拿了張帕子擦手，非常嫌惡地看著莉莉，因為她正在用手背擦嘴。真不講究。

    她舔了舔唇角：“請問，大概多長時間要檢查一次？”

    這個東西不需要檢查。

    凱洛假意道：“如果你感覺符文的力量消退了，就來找我吧?！?/br>
    莉莉很認(rèn)真：“好的，謝謝您。還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地方嗎？有禁忌嗎？”

    “比如，有沒有什么食物會影響符文的效力？有什么東西是我不能碰的？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做的？”

    她發(fā)出一連串疑問，顯然已經(jīng)擔(dān)憂很久了。

    她對夢的恐懼比凱洛預(yù)想的還深。

    “沒有禁忌。”他敷衍道，“你這輩子不太可能有機(jī)會碰見讓它失效的東西?！?/br>
    “比如？”莉莉好奇地追問。

    “我說了，你不會碰到的?！?/br>
    凱洛不想讓莉莉知道解除符文的方法。

    現(xiàn)在，她不喜歡那些夢。

    萬一以后某一天，她懷念起夢里cao縱欲望的感覺呢？她會想辦法解除符文，重新獲得能力。

    這會給他帶來很多麻煩。

    “巖漿嗎？”莉莉追問不止，“還是隕石？”

    “我還要說多少遍，它不會輕易失效。別再想這個了！”

    這時，上課鈴響起。

    凱洛不客氣地把她趕了出去。

    莉莉覺得他態(tài)度怪怪的。

    明明是他擔(dān)心符文失效，要求進(jìn)行檢查的，現(xiàn)在又不肯告訴她注意事項。

    “算了?！?/br>
    目前符文很穩(wěn)定，莉莉也不想跟他掰扯。

    她回教室的路上，感覺走廊的人特別多。而且都朝著一個方向竊竊私語。

    “公主啊……真的是公主?！?/br>
    “奧菲利亞不是A班的嗎，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天哪。她本人真好看，比照片好看多了?！?/br>
    莉莉順著人群看去，發(fā)現(xiàn)高挑美貌的金發(fā)公主正站在她的教室門口，而且遠(yuǎn)遠(yuǎn)看見她就笑了。

    “你好，莉莉?！眾W菲利亞笑起來大方又甜美，“是教《古代符文》這門課的另一個老師，讓我來找你拿之前的學(xué)習(xí)資料?！?/br>
    “稍等一下?！崩蚶蚓o張得心跳加速。

    她哪里受過這種關(guān)注啊，太陌生了。奧菲利亞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圍觀嗎？她真的受得了嗎？

    她急匆匆地收拾了一沓資料交給奧菲利亞。

    奧菲利亞接過這些書，微微欠身道：“感謝?！?/br>
    莉莉可從來沒學(xué)過貴族禮儀，只能笨拙地學(xué)著她的樣子彎腰鞠躬。

    “你和凱洛先生談得還順利嗎？”奧菲利亞低頭接近她的時候，很小聲地問。

    這個聲量不會被別人聽見。

    “順利，順利?！崩蚶驖M頭大汗。

    美麗的公主身上有股很好聞的幽香，她干凈又閃耀，說話彬彬有禮，高貴典雅，一般人在她面前真是抬不起頭。

    奧菲利亞握了握她的手：“你剛剛才回來，一定談了很久吧。我下樓時，看見辦公室的百葉窗關(guān)上了，還以為你已經(jīng)離開。”

    “……是的，講了很久?！崩蚶虺姓J(rèn)。

    單獨(dú)談話，關(guān)門關(guān)窗。

    這肯定不是好現(xiàn)象。

    “我挨了頓訓(xùn)又被趕出來了。”莉莉誠實地說。

    奧菲利亞直起身子，表情沉穩(wěn)，但眼神有點(diǎn)擔(dān)心。她取出一塊手帕交給莉莉：“你這里……有點(diǎn)……”

    莉莉順著她指的地方一看，是領(lǐng)口沾的濕點(diǎn)。

    應(yīng)該剛才檢查的時候，從她的唇角或者是凱洛手指上滴落的唾液。經(jīng)過攪動，還有點(diǎn)白沫。

    “謝謝?！崩蚶?qū)擂蔚剡峙痢?/br>
    “如果你想聊聊天，或者……”奧菲利亞聲音極小，“需要幫助?？梢詠韺W(xué)生會找我?！?/br>
    莉莉看著她轉(zhuǎn)身離開。

    過了很久，她回過味來——奧菲利亞可能覺得凱洛把她關(guān)在辦公室里干了點(diǎn)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