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兒被仙尊夸了，心里頭那只小鹿砰砰亂撞，快把她跳暈了。

    “我有什么好看的……”小九兒覺得自己該自謙一下。

    她覺得這一幕好看，是因?yàn)楦鹄嗅t(yī)者仁心，取大義勝小義，無私于道。

    仙尊覺得她好看，她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么？

    頂多算是個(gè)未來可期……

    “這好看。”左子修靠近了些，伸出沒握著她的另一只手，擦過腰間的劍穗時(shí)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他用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她那雙澄澈無垢的眼睛，又撫了撫她的細(xì)眉，鼻尖，臉頰，下唇，“這也好看，都好看?！?/br>
    最后，隔著衣衫，他在她的胸口輕點(diǎn)了下。

    “尤其是這里，最好看?！?/br>
    小九兒險(xiǎn)些站不住了。

    她紅著一張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青瀾仙尊清了清嗓子，道：“我不是輕薄你?！?/br>
    “我知道……”小九兒捂住自己的胸口，又想去捂屁股。

    她沒見過這么直白的夸人，還是從天下無二的仙尊嘴里說出來的。

    如果她現(xiàn)在屁股上有條尾巴，肯定已經(jīng)翹到天上去了。

    左子修發(fā)覺她知曉他意思，卻還是漲紅了臉，一時(shí)有些擔(dān)心。

    “我沒事，我只是……被夸得有些害羞……”小九兒捂住臉，很委屈地說：“我還沒法做到寵辱不驚?！?/br>
    天知道這四個(gè)字，此時(shí)此刻她被夸的迷迷糊糊，想了多久才想到。

    左子修笑了聲，暗嘆自己這個(gè)師尊還是不合格。

    他說：“是，你年紀(jì)小，哪能要你處變不驚，凡事沉著冷靜？日后我多夸夸你，你習(xí)慣了，就不會(huì)害羞了?！?/br>
    小九兒覺得，自己不用幾天，就能飛上天了。

    -

    問心道還沒走完。

    又過了幾道山門，小九兒遇到了之前在起點(diǎn)的灰衣女孩。

    和那些哀嚎遍野，痛哭流涕的人不同。

    這女孩顯然也是被心結(jié)所困，挪不動(dòng)半分。但女孩只是口中念念有詞，不停地說，目光落在身側(cè)擦肩而過的人身上。

    小九兒湊上去聽了聽。

    “我好慘啊，真的好慘啊?！迸⒛笾吓f開口的衣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爹爹從小就不待見我，娘親有了弟弟也不看我了，我骨頭斷了也不看我，是我自己接好的。他們讓我來了山上好好學(xué)，好多賺些靈石，以后供家里弟弟meimei修煉。如果我被趕下山，我就沒人要了……我好慘啊……”

    女孩說著，沒一個(gè)人搭理她。

    她又說：“爹爹要是像疼弟弟那樣疼我就好了，給我穿好看用最好的，我也不會(huì)被大家嫌棄。為什么??？我好慘啊?！?/br>
    她好慘啊。

    這樣凄慘孤苦的身世，卻沒有人聽。弟子們著急趕路，并不搭理。

    此時(shí)，有人拍了拍那灰衣女孩的肩膀。

    小九兒認(rèn)得這腰間佩劍的女孩，是從劍堂的師姐，紀(jì)霄長(zhǎng)老門下的得意弟子。

    “meimei，別哭了?！睅熃阋簧韯叛b，步履生風(fēng)，英氣非凡。

    女孩很是艷羨地低下頭，道了聲師姐。

    師姐只是笑了笑，頗為大氣地安慰：“沒什么好哭的。你看我，叁歲就被父親插了草標(biāo)，在集市上賣了叁枚靈石。要不是運(yùn)氣好爬到了無名山，我早就不知道在雞圈羊圈里了。我現(xiàn)在還記得，我父親說我要是賣不掉，就把我燉湯喝了進(jìn)補(bǔ)吶！”

    女孩嚇壞了，止了哭。

    “所以說，別哭，還沒到你哭的時(shí)候呢?！睅熃銚]了揮手：“快點(diǎn)上來啊?！?/br>
    師姐走后，女孩的確不哭了。

    但她更難過了。

    “我好慘啊……”她撕心裂肺：“我真的好慘?！?/br>
    小九兒著實(shí)看不下去了，松開左子修的手，陪她一屁股坐了下來。

    灰衣女孩發(fā)現(xiàn)是小九兒，青瀾仙尊的親徒，他們理應(yīng)喊師娘的人，一瞬間像吃了黃連，成了個(gè)啞巴。

    “難過就哭出來，有什么的。”小九兒想給她遞水，但水壺在青瀾仙尊的芥子囊里，此時(shí)左子修靜靜看著，儼然是沒有出手幫助的意思。

    所以小九兒只能托著腮說：“你要是哭啞了，就早點(diǎn)走完問心道，去喝水唄？”

    灰衣女孩愣了：“你……你不覺得我討厭？”

    “討厭什么？”

    “我自憐自艾?！迸⒋瓜旅佳?，肩頭發(fā)抖：“世上有那么多比我更苦的人，我現(xiàn)在有吃有喝，在無名山修道，卻還覺得自己苦?！?/br>
    “不覺得啊?！毙【艃罕葎澚讼拢骸拔乙餐嗟陌。蠁栃牡罌]帶水，只能次次麻煩仙尊，怪不好意思的?！?/br>
    女孩不明所以。

    “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在這恃寵而驕，吃不得苦了?！毙【艃何⑽⑿Φ溃骸八麄?nèi)绾慰茨?，不正是你如何現(xiàn)在看我嗎？”

    女孩面露慚愧。

    “無所謂的?！毙【艃赫f：“覺得苦就是苦啊，和別人沒關(guān)系。如果說誰規(guī)定了只有最苦的才能叫苦，那大家都別做人了，一起割脖子算了，畢竟最苦也苦不過死這個(gè)字嘛。”

    女孩似有頓悟。

    她眼中含淚，問：“你真的那么覺得？”

    小九兒笑道：“你不也這樣覺得嗎？干嘛因?yàn)閯e人不一樣，就覺得自己有問題？難過就是難過嘛，哭唄，哭完就好了。

    小九兒的目光忽然冷下來，她看向這問心道說：“不過，不該向這些人哭，也不是現(xiàn)在?！?/br>
    他們都是匆匆過客，這哭泣注定徒勞無功，只會(huì)讓自己狼狽不堪。

    女孩想說什么，但左子修走上來了。

    “說完了？”他對(duì)小九兒伸出手：“還不快點(diǎn)走?！?/br>
    “說完了，想喝水?！毙【艃簩?duì)女孩揮手告別，被仙尊牽著往上走。

    這一回左子修沒給她茶盞，而是塞了一顆嬌艷欲滴的靈果。

    香氣誘人，圓潤(rùn)晶瑩，看著就仙氣飄飄，天知道有多貴重。

    “仙尊？”小九兒很疑惑：“為什么給我這個(gè)?！?/br>
    “我讓你受苦了。”左子修誠(chéng)心誠(chéng)意地反?。骸斑@靈果當(dāng)補(bǔ)償?！?/br>
    “我那是為了勸慰她隨口扯的例子！不是真心的！”

    “問心道上沒有假話?！弊笞有揄鉂u冷：“除非你修為高過真仙，能糊弄過我?！?/br>
    小九兒欲哭無淚。

    “那我也不能吃。哪有別人走問心道，我吃吃喝喝的說法？這么寶貝的靈果，又怎么能隨便吃？”

    左子修淡淡道：“本就是給你備著的。你若著實(shí)不愿意吃這靈果，芥子囊里還有茶凍和酒釀，吃哪個(g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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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九：不要靠近仙尊，勞碌命會(huì)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