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明時，筵席也到了尾聲。

    幾人都醉得熏熏然。

    樓眠眠吞下一?；`丹解酒，撥開了倒在她肩上的扶春，帶著東方云離開房間。

    白天她就疑惑，如果快意樓是趙建迭的藏人據(jù)點，那他們會把人放在私密性最高的四樓，還是僻一個地下室，將人藏在下面呢？

    這是一個思維誤區(qū)。

    趙建迭和帶她參觀的小生都只告訴她一到四樓的功能，卻沒有提到第五層。

    人的思維自然會對“不存在的第五層”沒有任何好奇心。

    但如果第五層是存在的呢？

    樓眠眠將從云渠身上順來的玉牌放在了一處薄弱的靈氣結(jié)界上。

    玉牌微微發(fā)亮，結(jié)界褪去，一扇不起眼的黑門憑空出現(xiàn)在了少女劍修面前。

    果然和她猜想得一樣。

    快意樓的第五層，才是她此行的最終目的地。

    ……

    折返回去放置毒粉的東方云掐著點找到了在角落的樓眠眠，直到此時他才朦朧意識到，少女其實并非特意為他而來。

    如同一只放空的煙花，東方云的情緒翻涌，卻隱約知道樓眠眠很重視現(xiàn)在這件事。

    于是他挑挑揀揀了一句話，問道：“你要進去？”

    彼時，樓眠眠剛刻印完玉牌里的禁制陣法，現(xiàn)場掏出一個模具在刪改。

    比起可有可無的閑話，她問起另一個關心的事：“讓你放置的東西都放好了嗎？”

    少年點點頭，在樓眠眠的注視下緊張地撥了撥發(fā)間垂下的墜玉發(fā)帶。

    樓眠眠擔心那些人如她一般裝醉，不放心地叫東方云回去下了點藥。

    簡單幾句話后，一時無話。

    東方云半蹲著，看樓眠眠就地取材復刻云渠的玉牌。

    兩面玉牌泄出點點熒光，將少女的臉龐襯得微微發(fā)亮。她眸光專注，低頭見露出一截皙白的頸子。

    烏發(fā)與衣料之間的一小段雪白，如同禁書里的的第一頁；艷詞里的那一行；伶曲里的后一段。

    如同被燙了一下，少年眼睫一顫，將目光放在了旁邊的木質(zhì)地板上。

    “今天，謝謝你。”

    少年語氣有些別扭，心底因為自己將少女與性聯(lián)系到一起而感到羞慚。

    他自小受盡寵愛，父兄給他灌輸?shù)亩际蔷邮氐碌乃枷搿＿@是他頭一次有這樣的想法。

    他越發(fā)不敢看樓眠眠一眼。

    …

    樓眠眠現(xiàn)在心思不在這，比起一個只會嘴炮的東方云，她更在意的還是眼前的正事。東方云的嘴炮攻擊，最多算是格擋傷害。

    她順口道：“不用謝，我是正義熱心好劍修  。”

    [同門相助，本是應該]

    莫名的，東方云想起樓眠眠在比賽場下對軒轅其的話。

    少女不大的聲音在狹小的角落響起，  如同珠玉，悉數(shù)落在東方云耳朵里。

    向來自視甚高的東方云第一次和人共情，一瞬間，他都覺得自己討厭。

    少年抬起貓兒眼，輕輕瞄了眼比對玉牌的樓眠眠，衣角幾乎要被自己的揉碎。

    ……

    云渠手上的禁制玉牌并不算復雜，樓眠眠不費工夫地就將兩塊玉牌對調(diào)了。

    她掐出一張紙符，讓注了靈的小紙人將偽造得一模一樣的玉牌送回原位。

    樓眠眠踢了一腳在一旁種蘑菇的東方云，道：“走了，擱那發(fā)什么呆？”

    本就心神不定的少年被她突然一碰，差點跳起來。

    東方云：“?。?！”

    對上樓眠眠奇怪一瞥后，欲蓋彌彰地想要解釋：“…我以為…算了，沒事，走吧、”

    東方云一手猶自捏著被揉爛的衣角，一手捂著通紅的右耳，放棄了為自己辯解，錯身到樓眠眠前面，率先進了暗門。

    樓眠眠：？

    ……

    ?

    進門是一方石臺，樓眠眠順手扣上們，石壁上的靈石燈應聲而亮。

    借著靈光，長長的石階在兩人眼前緩緩露出。

    水滴聲落在石臺上，順著石階氤氳，讓這方狹窄的樓道格外潮濕。

    東方云給自己和樓眠眠套了一個防水盾，半是抱怨半是疑惑：“怎么這么潮濕？”

    樓眠眠警惕著周邊的黑暗，手壓在劍柄上隨時準備進入狀態(tài)。

    只是這些石階畫了封靈的禁制，越是往上，那如同空氣被抽去的感覺變越是如影隨形。

    禁靈狀態(tài)的逼仄樓道讓兩個闖入者很是吃了些苦頭。

    樓眠眠稍微好一些，常年游走在極限里，對每一絲靈力的把控都很精準。步履仍然穩(wěn)健。

    東方云卻在在這種環(huán)境難以生存，他本就是法修，法決和護身靈盾都需要靈氣運轉(zhuǎn)。隨時隨地運轉(zhuǎn)靈氣，早已經(jīng)成了他刻進骨子里的天性和下意識地反應。

    待他有所警惕過來時，身體內(nèi)所剩下的靈氣已經(jīng)不多。況且，他正是帶傷之軀。

    眼看著東方云臉色愈發(fā)蒼白，樓眠眠道：“你就在此等候，稍作調(diào)息?！?/br>
    少年卻閉口不應，蒼白著臉色，又往上邁了一步。

    他壓制著自己下意識運轉(zhuǎn)靈氣的舉動，故作輕松：“走吧，我沒事。”

    樓眠眠：沒想到這嬌生慣養(yǎng)的小子還能受得了這種苦。活久見。

    見他堅持，樓眠眠也不再阻攔。

    ……

    血腥味是逐漸濃烈起來的，順著樓梯盡頭的門縫里鉆出，在吸附氣味的潮濕里奮力突破距離的限制，將絕望從緊閉的石室里傳出。

    兩人神色一凝，更放緩了步子。

    石門上有一道凹槽，樓眠眠拿出玉牌比了一下。

    嚴絲合縫。

    一陣輕響，石門緩緩洞開

    樓眠眠示意狀態(tài)不好的東方云到自己身后。

    岫玉緩緩出鞘，凌冽的寒光映著石門內(nèi)緩緩顯現(xiàn)的血腥……

    ——

    樓眠眠：小偵探來咯！

    東方云：本少爺真的很害怕，誰懂我啊??！為什么樓眠眠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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