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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月色朦朧在線閱讀 - 、拾伍 亂

、拾伍 亂

    破陣時是夜晚,妖異的空間解除,沒有鬼怪產(chǎn)生的光亮,周圍再度變得黑暗,然后云間罅隙月華初現(xiàn)。受困的人陸續(xù)逃出大樓,屋頂幾人也各自離去,徐鈞磊走在前頭替抱著段豫奇的李嗣開路,藍可楓等人在最后方跟著。

    走了二十層樓的階梯,期間電力恢復(fù)供應(yīng),每層樓的妖鬼都消失,留下的是所有物品砸得凌亂不堪,以及人們的尸骸被埋藏或橫陳其間。壓抑的哭聲沒有間斷,誰都沒有因為疲憊而停下腳步,只想盡快離開這大樓。至于孩童們也在大人的努力哄騙下戴著眼罩或道具頭飾,不去看那些血腥景象。

    下樓時有不少警員在樓內(nèi)搜索,有人被帶出大樓,外面包圍許多警車和救護車,起初是因為孩童們失蹤而有人報警,后來才發(fā)現(xiàn)大樓的所有人彷彿人間蒸發(fā)般不見了。千百人都被神隱了十多個小時,外圍還有不少採訪車待命中。

    外面的人看見大樓內(nèi)的人宛如浩劫馀生的樣子走出來也都嚇住,徐鈞磊一出來就被自己的保鏢群圍起來護住,他帶著自己的人馬來到李嗣面前,看李嗣懷里昏睡的段豫奇說:「送你們一程吧。」

    李嗣也不想被記者或警員攔住,大方接受:「也好?!?/br>
    徐鈞磊帶他們突破混亂,一輛黑色小巴駛來,徐鈞磊轉(zhuǎn)身朝李嗣攤開雙手表示要幫忙接人進車內(nèi),李嗣無視他的舉動抱著段豫奇坐進去。徐鈞磊挑眉淺笑,逕自坐到前頭去,車子低調(diào)而迅速的開走。

    這輛車的內(nèi)裝豪華,空間寬敞之外影音設(shè)備也很齊全,身高一米七的人能站直,在車里喝酒唱歌按摩腳都行。李嗣并沒有把段豫奇放到隔壁位置,一路就維持讓人坐在他懷中的姿勢,段豫奇的腦袋就枕在他肩窩,他一手環(huán)住其腰身充當(dāng)安全帶,面無表情注視前面座椅背面。

    徐鈞磊彷彿感覺到有人的目光穿透了座椅看來,無奈笑說:「李先生,其實你不必這么防備我。找個機會我會向你們交代清楚,包括我的事,以及那個邪教團體的事。只不過現(xiàn)在大家都累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有件事我想我必須告訴你,不知道你發(fā)現(xiàn)了沒有,段記者他的感識和能力已經(jīng)超乎常人,不是他平常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在你出現(xiàn)之前他受了些刺激,他喊那女鬼媽,并且將最兇殘的妖馬擊殺,當(dāng)時的他樣子不是人類,我看得見他身上散發(fā)金光,背上隱約有角和翼,好像一塊灼燙的金子。他的靈魂在震蕩,而且馀波未平,可是他的身體卻不適應(yīng)這種劇變。」

    李嗣環(huán)箍著段豫奇的手臂和指爪默默收緊,木然盯著前方座椅出聲反問:「所以?」

    徐鈞磊說:「我看得出你是早年就開始修煉的,靈rou契合得很,這就像是什么樣的車適合怎樣的零件和裝備,須要平衡才行。可是,他跟你不同。你能照顧好他嗎?這我有些懷疑……段記者的潛力應(yīng)該繼續(xù)沉眠,不過現(xiàn)在看來還不曉得他會變成怎樣。要是他有異樣,你再來找我,我也許能幫上一點忙。」

    徐鈞磊說完,跟著保鏢們坐在最后面的副秘書遞上一張名片給李嗣,李嗣抬手夾著名片,隨意放到段豫奇胸前口袋里,繼續(xù)保持沉默。

    「李先生?!剐焘x磊再度開口:「我欠你一次。今天多虧有你?!?/br>
    車子停在「旭」門口,李嗣說:「看來你也關(guān)注這里有段時日了?!?/br>
    知道對方還在防備自己,徐鈞磊無奈回應(yīng):「不錯,因為那個邪教的緣故。」

    李嗣意味不明低哼一聲,抱人下車按電鈴,鈴聲一停傳來張姍的問話:「請問是哪位?」

    「我?!?/br>
    「天啊,你、你去哪里,艾莉怎么忽然說你要公休兩天?」

    「快,開,門?!?/br>
    那頭傳來張姍慌忙的聲音:「好、好啦,我在敷面膜。」幾分鐘后她頂著一顆包裹毛巾的頭出現(xiàn),改敷眼膜,穿著寬松的兔子睡衣上衣、搭臺客風(fēng)四角褲和一雙男用拖鞋。接收到李嗣掃視的目光她窘道:「不知道我睡衣褲子洗完晾去哪里了。哈??爝M來吧,他怎么了?」

    李嗣進屋里,抱人換了鞋往樓上走,沒有解釋,張姍在后頭聯(lián)想起方才看的新聞,抽氣驚問:「你們該不會從那棟電視公司第二大樓回來吧?」

    李嗣只應(yīng)了單音,就把人帶回三樓,他跟張姍說:「不要跟任何人說。有事我會傳訊給你,不要上樓?!?/br>
    張姍點頭表示了解,看著李嗣把樓梯間的門拉上。李嗣先將人放到沙發(fā)上,回寢室找了兩套乾凈衣服出來,再抱人進浴室清理。浴缸放著水,李嗣拿出私下屯的一些藥材豪邁撒進水里泡著,再去鎖好門,脫光衣服也坐進浴缸里,面對面望著段豫奇昏睡的面容發(fā)了會兒呆。

    半晌他想起什么,赤身裸體只包了條浴巾又走出去,回來時拿著修指甲的剪刀和刷子,坐在浴缸外給他修指甲和刷洗,邊忙邊念念有詞,做著類似替人去穢氣的動作。結(jié)束后水也放滿了,他才吁氣坐進去,把人輕挪到懷里摟住。

    他跟你不同。

    李嗣想起稍早徐鈞磊所說的,言詞間沒有流露出什么主觀情緒,說的也是事實,但他不以為然。他附在昏睡的段豫奇耳邊低語:「就算我顧不好你,你也是我的。」他不想把段豫奇交給任何人,以前還覺得可有可無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想佔有了。他到底想拿段豫奇怎樣,此刻他也不清楚,心中一些感覺和想法太過模糊,只知道自己想要這個人。

    是什么成就了這種執(zhí)著,李嗣也思考過,但后來他認為原因是什么都無所謂。就算是錯的,他也不會改。

    ***

    轉(zhuǎn)醒時深吸一口氣,聞到平常熟悉的味道,屬于某個房間、某人的氣息,段豫奇矇矓半睜開眼,李嗣睡在他身旁,他盯著李嗣側(cè)顏許久,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于是伸手碰觸李嗣的臉龐。

    在他把手伸出被子時李嗣就醒了,他摸上李嗣的臉,李嗣的手覆在他手背并轉(zhuǎn)頭看來,然后撐起上身俯視他:「餓不餓?想吃什么?我去給你倒水。」

    「別走?!苟卧テ媸┝⑷死卮蹭?,他翻身壓到李嗣身上,埋首在頸窩嗅了嗅,用臉蹭著,然后抬頭親李嗣的下巴、側(cè)臉、嘴唇,驀然頓住望著李嗣低語:「不是夢?」

    李嗣眼神溫柔,抬手摸他臉回答:「嗯,不是夢。」

    確定自己是在李嗣房間后,段豫奇慢慢退開,轉(zhuǎn)身背對人倒回床鋪。李嗣再次坐起來,盯著段豫奇燙紅的耳根心里好笑。李嗣知道段豫奇大概沒睡醒,這也證明自己在他心里是有一定的地位,只是他壓著自己恣意妄為有點出乎意料,而且親沒幾口就自己把自己嚇醒了。

    李嗣越發(fā)覺得段豫奇有趣、可愛,指尖輕撥他的耳垂,沒想到他回頭紅著眼眶快哭出來的模樣,大概是想起之前大樓里發(fā)生的事了。

    「我媽,她……」

    李嗣眨眼,輕點頭:「她不會再在人世間滯留受苦了。」

    「你確定?」

    「多虧了藍可楓。雖然他自己應(yīng)該不知道,不過像他那樣認真過日子的普通人,有時才是真正強大的。會修行、修道、滿口神佛、通神通鬼的人,往往是人生殘缺而活成這樣?!贡热缢陨砭褪侨绱?。

    段豫奇凝望李嗣面無表情的臉,一瞬間有些毛骨悚然。并不是害怕李嗣,而是許多情緒和感觸翻涌襲來,這是之前緊繃過久的情緒松懈后的反應(yīng)。之前在那棟大樓他必須苦撐著不能出現(xiàn)頹勢,現(xiàn)在因為安全了,心神一下子恢復(fù)成平常人,忽然就承受不了之前那些經(jīng)歷所帶來的恐懼跟陰影。

    他聽完李嗣的話,慢慢意識到李嗣為何是李嗣,正因為李嗣他的不正常才得以活到現(xiàn)在,畢竟還在胎動時就能避過死劫,絕非常人。眼前這個強大的人正是靠著天生的殘缺而活,但這也將是他最心疼李嗣的一點,是他的軟肋。

    李嗣看他望著自己顫了下,以為他懼怕自己,有點亂了方寸,立刻握緊他的手腕沉然低語:「你不準(zhǔn)怕我?!顾坪跻舱J為自己沒說服力,于是李嗣又補了句:「我不會害你?!?/br>
    段豫奇感受到李嗣的手勁不是普通的重,點頭道:「可是你抓得我手痛。」

    李嗣回過神,改抓著他的手腕輕撫,面無表情講:「剛才是意外?!?/br>
    段豫奇再度雙眼泛起水光,李嗣知道他這是又想起親生母親了。李嗣摸他頭發(fā)安撫道:「我這屋里設(shè)下九道結(jié)界,這房間也設(shè)下五道。你在這里待著,我去幫你倒水?!?/br>
    三樓的格局和二樓相仿,也有個廚房和冰箱。李嗣只是走去外頭拿了之前煮的花茶,回房時段豫奇又躺回去,閉著眼不太舒服的樣子,眼睫毛上還沾著細微水珠,看起來很可憐。李嗣把花茶先擺床頭柜,忽地愣了下,可憐……他也會可憐別人?

    他轉(zhuǎn)頭注視閉目養(yǎng)神的男人,暗自思量,過去與人相處也會有各種情緒,喜怒哀樂,以及基本的欲望,只不過都很淡,就像極圈的氣候一樣,雖然有四季,可是短暫而且并不鮮明。自從和段豫奇邂逅之后,心中有許多不可思議的感覺,情緒及感觸漸漸加深,欲望逐而濃重到不能輕易忽略。

    段豫奇帶著睏意睜開眼,道了聲謝,自己過來倒花茶喝,李嗣站在他面前深深看著他,讓他被看得不好意思,他問:「你也喝?」

    李嗣仍盯著他,視線膠著在濕潤的唇瓣,而后挪開眼坐到一旁跟他說:「你的潛能被激發(fā),那是源自你的元神,但不適合你這具沒有修煉過的軀殼,所以你會覺得特別疲憊,甚至?xí)?。這段時間你會很虛弱,最好就在這里休養(yǎng),外面的事不必去管。我也會在這里,我的元神和你恰好是兩種極端,可以相互調(diào)合?!?/br>
    段豫奇啜了口茶,點頭消化這些事,有些似懂非懂,不過非常疲倦是真的,身心俱疲,也難怪他現(xiàn)在這么依賴李嗣。他問:「張姍呢?」

    「我有交代她不必上來?!?/br>
    「她上來會怎樣嗎?」

    「你也不希望她被我們的氣衝煞到吧?!?/br>
    段豫奇有些訝異:「這么嚴重?好吧。不過我還以為調(diào)合就是熱水加冷水,如果我們是一男一女就麻煩了吧,呵?!?/br>
    說完李嗣若有所思的斜覷他,他被看得莫名頭皮發(fā)毛反問:「你想講什么?」

    「我們是情侶,哪有什么麻煩不麻煩。」李嗣伸手輕拈他的耳垂,用略微沙啞的嗓音細語:「也有比較快和激烈的陰陽調(diào)合。如果不是你剛睡醒,太過虛弱,也可以那樣試試?!?/br>
    段豫奇再次意識到他們前兩天才在一起的事,那也不是夢,當(dāng)下真是亢奮欣喜得徹夜失眠,現(xiàn)在內(nèi)心一樣激蕩,卻也有些不安。他問:「你真的可以接受嗎?我們都是男人?!?/br>
    「這問題是在問你自己?」

    「我……」段豫奇緊張得猛灌茶,調(diào)整呼吸后接著聊:「我真的喜歡你,沒想到你會來救我,更沒想到你那么厲害。不過我沒有跟同性交往過的經(jīng)驗,雖然覺得感情就是這樣,喜歡就在一起試試,但是性別還是有影響吧。不然性別取向什么的也不會分得那么復(fù)雜多元了,就是因為性別有關(guān)係啊?!?/br>
    「所以?」李嗣挑眉,要是這傢伙敢反悔,他就把這個人直接鎖在屋里對外宣稱段記者死在大樓尸骨無存好了。雖然過去他是守法公民,為了過平凡人的生活也一直都很努力,但近來這種夸張的念頭偶爾會浮現(xiàn)。

    段豫奇鼻音哼笑了下,他放下喝空的杯子講:「所以我覺得很不可思議啊。我居然那么喜歡你,但是你又帥又高又有錢還很厲害,這樣一想喜歡你也沒什么奇怪的?!?/br>
    李嗣聽了非但沒有很開心,反而暗自警鈴大作,他試探道:「如果有另一個也很厲害的高富帥,姑且不論是哪方面厲害,你也可能會喜歡上?」

    段豫奇困頓的瞇眼、壓抑打了個呵欠,他擺手回說:「好啦,我更正一下,這種條件有人喜歡是很正常的,可是我喜歡你是因為……因為你讓我心動,反正你這個人就是吸引我,換作同樣條件的其他人我也不會有一樣的感覺。這樣講你懂嗎?」

    李嗣看段豫奇努力抬頭與自己相視,他眨了眨眼,慎重點頭,心中無比暢快,剛才的疑慮不悅和煩躁全部一掃而空,而且有點意猶未盡。于是他要求:「可不可以再講一遍?」

    「什么再講一遍?」

    「剛才那些話?!?/br>
    段豫奇的臉越來越熱,他滾回床里背對人,逃避說:「不行,我不舒服,頭好暈。」

    李嗣蹙眉,心想下次要記得錄音,把這個人的動靜全部錄下來好了。這種念頭實在變態(tài),不過想起徐鈞磊似乎對段豫奇頗惦記的態(tài)度,還有他在大樓里痛快殺伐的心情,屬于常人的某些界限就模糊了。

    「發(fā)燒了嗎?」李嗣坐近對方,扳著肩頭讓段豫奇躺平,用手去探其額溫,裝模作樣說:「可能是低燒。我去拿感冒藥。」話雖如此,但他沒走開,而是俯首在其額面輕吻。

    段豫奇詫異睜大眼,顧左右而言他,結(jié)巴道:「不知道、不知道外面亂成什么樣。新聞有播嗎?對了,我的背包跟手機……」

    他的手被李嗣溫柔握住并按在腦袋兩側(cè),李嗣定定望著他,神情竟帶著極淡的笑意,然后再次低頭親他眼皮、太陽xue,淺吻落在鼻樑、嘴角,細密的親舔著臉,好像在嘗什么精緻的點心捨不得一口享用,最后才對著壓抑呼吸的嘴吻上。

    「李……唔……」段豫奇無法思考自己是因為太累還是李嗣的緣故,他完全使不上力,雖然慌張卻并不掙扎,李嗣的親吻很溫柔,卻刺激著他的胸口無比炙熱,然而他什么也辦不到,只能被動接受一切。李嗣含著他的唇瓣吮舔,探入舌來勾著他的舌尖、挑著他的舌根或是四處撩刮,他沒想到自己連嚥口水這種事都變得吃力,李嗣汲著他的唾液,而他也嘗著李嗣嘴里的滋味,不知道為什么有點涼甜,讓他想起了薄荷糖。

    有時以為李嗣終于要結(jié)束了,他想趕緊喘口氣,卻在吸到空氣的瞬間又被纏吻,李嗣的吻無法預(yù)料會是怎樣,和這人一樣看似平和溫柔,實際上變化多端,乍看是深情疼愛著,口腔里卻刺激熱情的翻攪肆虐,次次加重的吻是那樣深刻并執(zhí)著,他被李嗣纏得舌根發(fā)痠、唇瓣熱得微疼,眼角幾乎逼出水光。

    唇瓣終于徹底分離,段豫奇張口喘氣,側(cè)首揉眼,一時無法言語。李嗣悠長的深呼吸,指尖輕撫自己殷紅的唇,忍不住再去摸身下男人的臉:「我去拿感冒藥?!拐f完立刻抽身走開。被留下的段豫奇早就忘了剛才誰說要拿感冒藥的事了,不過好像被可疑的硬物抵在身上,然后他聯(lián)想到了什么,渾身熱得受不了,跑去把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低,打開風(fēng)扇吹。

    李嗣不讓他空腹吃藥,做了蒸蛋、燙青菜和薑汁燒rou讓他配飯吃,兩人吃的這頓是午飯,段豫奇坐在三樓椅子上又問起張姍的事,李嗣敷衍道:「不必擔(dān)心她,她都這么大個人了?!?/br>
    段豫奇順?biāo)脑捴v:「那你還擔(dān)心我,我也這么大個人?!?/br>
    「……不一樣?!?/br>
    「我想看新聞?!?/br>
    「吃完再看?!估钏脠猿郑f是吃飯要專心,段豫奇說不過他,飯后李嗣才開了電視新聞再逕自去洗碗。

    關(guān)于某電視公司第二大樓的驚人事件,其報導(dǎo)果然佔據(jù)各大頻道,許多節(jié)目也以此為題激烈討論,相關(guān)的影片、倖存者受訪的畫面流出,輪番播送,大樓里到處都有人體的斷肢殘骸,而且絕多數(shù)非人力可及,看起來像是五馬分尸一樣被硬生生扯斷,不僅如此,殘骸上充滿禽獸撕扯啃咬的痕跡,骨頭上頭有獸類牙齒啃過的跡象,然而大樓當(dāng)時并沒有任何動物在里面。

    影片里都是人在攻擊人,有不少片段疑似拍到人做出野獸般的攻擊行為,于是這次慘案的成因眾說紛紜。節(jié)目上名嘴們激辯著各種原因,有人提到集體中邪,還舉出有被記載的例子,也有人說是空調(diào)被有心人士投放了烈性迷幻藥。各種宗教、科學(xué)角度的分析講解,令段豫奇不禁想著:「禍害別人的方法真是五花八門。簡直該列為恐怖攻擊的一種。」

    實際上這也是一種恐怖攻擊吧,只不過不是誰都能接受這種事物的存在,因為太玄。段豫奇看了心情不太好,也不算太壞,有點抽離了自我,旁觀著電視上那些人吵來吵去。死了那么多人都只是別人能拿來炒作、刷存在感的資本,不是身在其中的人難以想像。

    當(dāng)然也有人上節(jié)目及新聞宣導(dǎo),希望倖存者能去救醫(yī)、做些心理諮詢,以免留下心理創(chuàng)傷。新聞僅公佈了死者名單,并沒有公佈倖存者的名單,這是為了讓活著的人不被打攪,亡者則是要有人去認尸。除此之外,因為發(fā)生的地點有許多公眾人物,哪個藝人為了救人而犧牲、又有誰在緊要關(guān)頭出賣他人,也都藉由影像或其他人的描述而曝光,擴大了討論范圍,也模糊了焦點。

    至于曾挺身而出的玄學(xué)界老師們,每一個都不肯再上節(jié)目,躲去山里或國外療養(yǎng),他們也是人,想必陰影不小。想到這里段豫奇嘆了口氣,出聲跟李嗣討手機。李嗣勸他:「不要想著回新聞臺工作,就算你丟飯碗,我也會養(yǎng)你。你現(xiàn)在需要專心休養(yǎng)?!?/br>
    段豫奇嘟噥:「我沒你想的那樣,又不是工作狂。我是要給阿虎報平安,還有聯(lián)絡(luò)一下徐鈞磊,看看他狀況怎樣?!?/br>
    李嗣走去翻他的背包,把手機拿給他,不忘提醒:「傳訊息就好,免得沒完沒了。你要休息?!?/br>
    段豫奇哭笑不得,就算聊個電話也不是多累人的事,怎么緊張成這樣。不過他確實沒心思講電話,在群組丟了報平安的訊息就算交代過去,也傳了封簡訊給徐鈞磊,內(nèi)容也和報平安沒兩樣。對方也回傳差不多的內(nèi)容,他就把手機擱在一旁。

    這時李嗣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要餵他吃藥,他抬頭張口,李嗣把藥粉倒他嘴里,端溫水給他,他覺得自己廢得徹底,卻挺享受李嗣無微不至的照護,暫時就拋下自尊心跟矜持吧。他說:「我現(xiàn)在精也好脆弱,居然連你這樣顧我,我都覺得很好?!?/br>
    李嗣又摸他臉頰,滿意的說:「這樣也不錯,省得我擔(dān)心?!?/br>
    「擔(dān)心什么?」

    「擔(dān)心你走?!?/br>
    段豫奇失笑,嗤了聲:「我才要擔(dān)心你走吧。你走了我可能會餓死在這里。孤獨死什么的也太凄涼了。」

    「不會的。我會陪你?!?/br>
    段豫奇不安嚥了下口水說:「喂,你不要這樣講。我不要你陪葬,給我活得好好的?!?/br>
    李嗣一樣木著臉睨人,卻明顯流露出不高興的情緒,任誰看他都像是一隻被拋棄的哈士奇。段豫奇知道這傢伙三觀其實是異于常人,心軟改口:「我是不習(xí)慣你用那么平常的語氣講出這種話。一起活得好好的啦?!?/br>
    「嗯。」

    段豫奇把杯里的水喝光,抬眼瞄了瞄他,想到李嗣進大樓救他,還收留母親的鬼魂,讓他除了感激和感動以外,感情上也更為依賴了。李嗣是喜歡自己的,就算知道這點,他還是想再聽李嗣說出口。

    他問李嗣:「你喜歡我嗎?」

    李嗣不言不語,用指腹擦過段豫奇的唇瓣,有時輕輕按揉,把唇rou弄得嫣紅,然后印上輕吻。段豫奇暗罵自己不爭氣,就這么點小動作,他卻被李嗣弄得膚rou發(fā)燙、骨頭都要酥軟坐不直了。

    「喜歡我嗎?」他再度仰首詢問,得到的還是李嗣的親吻,這回李嗣坐到椅子上把他抱到腿上,環(huán)在腰際的手曖昧揉捏,「你為什么都不說、不……不說喜……」他的唇被李嗣小力囁吻,自身也是成年高大的男子,現(xiàn)在卻軟弱無骨的癱在另一個男人懷中,被那雙修長好看的手撫摸,身體舒服得顫慄,幾乎要呻吟出來。

    「李嗣,停一下。」段豫奇短促喘息,勉強擠出力氣回頭睨人。

    「不回答的話就能一直這樣吊著你?!估钏媚樕峡床怀鱿敕?,聲線卻藏著絲絲愉悅,他說:「放松身心就好。不管你怎樣,你的一切,包括靈魂,我都不會讓人染指。所以沒什么好懷疑,有些事就是超乎你所想?!?/br>
    段豫奇有些迷惘,懵懵瞥他一眼,這是在說李嗣遠比他想的還喜歡自己?不過怎樣都好,快點停止折磨他,他覺得很難受,被挑起的欲望沒有一點被滿足,但李嗣還一直持續(xù)的撩撥他。他側(cè)坐在李嗣腿上,雙手環(huán)著李嗣脖子,虛弱的用氣音威脅:「李嗣,警告你不要玩了。我不舒服。」

    李嗣的手隔著單薄的襯衫衣料撫摸段豫奇下腹肌rou,手指描來描去,一指伸進鈕釦間的縫隙撓畫,肆意而為。他溫聲挑釁:「是不舒服,還是太舒服?」

    「你也太禽獸了吧,我剛睡醒還這么累,你就這樣……」段豫奇被他鬧得想笑,故意開玩笑:「難道你只是想要跟我做這種事,不是真的喜歡我?」

    「我是想要。全都想要。不是喜歡也做不來,不是嗎?」

    段豫奇放棄掙扎,整個人環(huán)住他頸脖放松身體靠著,然后用牙齒刮撓李嗣的耳朵和頸膚,由于他不想耗力氣,因此想像中自己變成虎豹豺狼撲咬的畫面,淪為小貓伸舌舔人的無力場面。

    李嗣耳根擦過濕軟觸感,突然默默吸氣,意外被狠狠撩起yuhuo。段豫奇覺得屁股下隆起一包硬物,他坐在那上頭也不可控制的蹭動,李嗣抓住他的腰在懷里蹭著,害他胯部也起了反應(yīng),就在這時李嗣突然把他抱起來帶回房間,俯視著被放到床間的他深重吐了口長氣。

    段豫奇心虛莫名,揪著棉被邊緣小聲說:「我應(yīng)該要再睡一下。」

    李嗣彎腰按住他的膝腿,把他居家褲的褲頭往下扯,里面純白棉質(zhì)的內(nèi)褲早就濕了一片,李嗣逼他面對:「這樣你還要睡一下?你一個人睡?」

    「我沒力氣睡你啊?!苟卧テ婷摽谥v出的話讓李嗣眉心皺了下,雖然他也沒想過要壓李嗣,說完暗自好笑,補了句:「也沒力氣讓你睡我。」

    「不必。你躺著吧。」李嗣無奈吁氣,去把門鎖了,跺回床畔將自己外衣長褲脫掉,這時段豫奇真如死魚一般陳尸床間,張著大眼詢問他說:「噯,我躺好了?!?/br>
    「……」李嗣開始有點佩服這傢伙,正戲之前各種害羞頑皮,真要做什么反而是嚴重少根筋,也不是誓死如歸那種,而是「我就依你講的做啦。不是這樣嗎?」怎么有點小白目。

    李嗣自心里笑了聲,裸露出精實飽滿的肌rou,高壯的身軀一下子就罩住了段豫奇,后者難掩不安,一手摸到他的胸肌似要推擋,卻忍不住偷偷抓了把,羨慕又害羞的繼續(xù)摸胸。

    李嗣捉住對方調(diào)皮的手,親了親那手的虎口、指背,舔吻掌心,又是細碎的幾個淺吻,段豫奇閉眼放任他,卻仍不由自主把雙腿併攏。李嗣退開距離,看了看不知所措的青年,接著往下?lián)崦⒂H吻,將那件半濕的底褲剝下,粉rou色的性器勃發(fā)立起,大概是現(xiàn)在段豫奇全身最元氣飽滿的地方了。

    段豫奇羞怯摀臉,從指縫偷看李嗣悶聲詢問:「你要自己坐上來嗎?」

    李嗣:「……」

    「不是嗎?」他就是想逗一下李嗣,看著這人面癱成這樣,他忍不住就想狠狠調(diào)戲,口頭上也好。不過面癱不愧是面癱,李嗣就是用一雙「你個死人骨頭」的眼神看他,鋼鐵般的臉沒有任何破綻!

    李嗣只是靜視他幾秒,接著深深嘆息、彎腰低頭將他精神振奮的傢伙含進嘴里,儘管他隱約有預(yù)感是這種發(fā)展,還是免不了倒抽一口氣,被刺激的輕吟一聲。他腦袋里一秒內(nèi)竄出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多妖精鬼怪的故事里,那些妖怪也是能不帶感情吸人精氣血,其實就連人也是很多時候不帶感情的作戲??墒撬览钏檬遣灰粯拥?,雖然李嗣為了活得像普通人一樣,但李嗣不會作戲去騙人感情,他相信而且知道李嗣是喜歡自己的,那樣溫柔含著他身體的一部分,模擬著欲望所驅(qū)使的一切動作來滿足他,他激動得有些想哭。

    「哦嗯。呼、嗯……嗯嗯?!苟卧テ鎿撟鞇灪?,李嗣的唇箍絞著莖柱,舌頭靈活刷捲鑽繞,手指更是沒放過機會摸索他的下體,不僅僅是那雙rou囊、大腿根,還有髖骨附近薄嫩敏感的皮膚,即使只是吹氣或輕撫也能惹得他頻頻顫慄。

    李嗣也是第一次這么做,但他畢竟精明勝鬼,許多東西只須意會,掌握住段豫奇的反應(yīng)就能順利的取悅對方,同時滿足自己的成就感。他想看段豫奇因自己而失控,并不是想徹底掌握住這個人的情緒和反應(yīng),而是想激發(fā)更多的東西,讓這人因他而開心、快樂、悲傷、擔(dān)憂,一如他為段豫奇所產(chǎn)生的心情一樣。

    李嗣認為自己天生無情,喜怒哀樂什么的都是這身體為了應(yīng)付世間存在的東西,和所謂的自閉癥情況不太一樣,他能絕對抽離自我去看待自己及周遭事物,認為一切不過如此自然。這是他的殘缺,就像缺了許多驅(qū)動程式,而段豫奇是為他帶來轉(zhuǎn)變的人,以前沒有的東西,不代表永遠不會有。

    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擁有了這么多,李嗣疼愛著這個人,沉溺在段豫奇動情的呼吸、脈動和呻吟里,在這世間,他只要擁有段豫奇,對他來說已經(jīng)夠多了。

    「李、呃嗯,哼嗯,李嗣,李……咯嗯?!棺蠲舾写嗳醯臇|西被牢牢纏住,軟韌的舌將它絞進口腔里,幾乎要抵入喉嚨,一股吸力霸道的吸嘬他,他無助的雙手抵在李嗣頭頂,手指沒入發(fā)間欲拒還迎。李嗣始終不肯放過,他失控的在李嗣口腔中噴薄而出,李嗣松口用手撥玩著他迅速疲軟的性器,睫毛沾上的水珠模糊視線,他也不敢面對自己這么對李嗣,那太羞恥了。

    李嗣嘗了些微腥的體液,大姆指緩緩抹過下唇,直起胸膛睥睨自己的杰作和羞窘的青年,露出自己未覺的淡笑,姿態(tài)慵懶卻不失霸氣,扳過段豫奇屈起的單膝親了口,撫摸著安慰道:「慢慢會習(xí)慣的。我會讓你喜歡上,我做的任何事?!?/br>
    段豫奇又從指縫里看人,心想:「可惡,怎么覺得好帥?!共贿^他還沒從馀韻中緩過來,李嗣就將他擺成側(cè)臥的姿勢,并撥開他雙腿和臀間的肌rou把自己硬熱粗長的棍狀物埋入,rou體緊密嵌合著,李嗣就著夾在他腿間的樣子開始律動,rou體拍搏聲規(guī)律響著,煽情而惑人。

    段豫奇被撞得頭發(fā)昏,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心疑李嗣難道cao他大腿就爽了嗎?不過光是這樣他的腿也被李嗣弄得內(nèi)側(cè)燙熱泛紅,真不敢想像如果那根粗長的東西真的捅進身體會怎樣,感覺會死人吧。想到這里他有點慶幸,又莫名失落,最后還是對李嗣的體貼感到溫暖。

    消磨許久李嗣終于滿足了,兩人抱在一起享受噁心人的甜蜜,什么也不說就是想到時嘴巴碰一下、手跟腳又摸又蹭,在他快睡著前李嗣才把他帶去沐浴。醒來后又是量體溫、喝茶吃飯、看新聞進展,李嗣全天候照護,還把店務(wù)交給員工,簡直要把人養(yǎng)廢了。

    不過段豫奇也很沉溺其中,后來李嗣倒是很克制,他也不敢亂撩火。李嗣又開發(fā)了一些新菜色,兩人關(guān)在三樓度過了短暫的甜蜜時光。后來段豫奇在手機發(fā)現(xiàn)百來通簡訊,整理的時候看見王騫虎傳了三十幾通都在關(guān)心他好點沒有,還有一則是孫叔傳的,內(nèi)容短到他暗笑這真是則「簡」訊,孫晟來訊問:「還好嗎?這幾天想跟你見面談?w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