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能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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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月坐在吉普車上,穿著迷彩綠色的硬殼沖鋒衣,長發(fā)辮成兩條辮子,垂在胸前,戴著遮陽帽和墨鏡,是約書亞國家公園里常見的徒步客的模樣。 她看著廣袤的戈壁灘,層迭的沙丘邊上,是一片片的約書亞樹,各種豆科灌木,還有木榴花,組成的壯麗的美國西部自然景觀。 柯之喬拿了瓶防曬霜出來,問她要不要,見她搖搖頭,隨后,又拍了拍坐在副駕駛的林昊肩膀,他回頭看了眼,抬手拿過。 這次,他們?nèi)€人是去美國最大的OTA平臺-托特集團下提供營地服務的ALLSTARS進行考察調(diào)研工作。ALLSTARS作為美國最大的營地服務商,有著將近五十多年的營地運營和建設經(jīng)驗,營地遍布全美。 而美國西部也像廣袤的中國中西部一樣,有著壯美的荒漠,現(xiàn)在,他們正開往ALLSTARS在約書亞國家公園里最大的營地區(qū)。 開車的是ALLSTARS在約書亞營地的管理員,一個退伍的中年男人,跟在另一輛皮卡車后面。兩輛車都開得很快,開在不怎么平整的路面上,人坐在車里感覺到陣陣顛簸,紀月忍不住抓住車門上的扶手,穩(wěn)住身體。 過了一會,柯之喬終于忍不住輕聲說道,“我感覺到要晃吐了?!?/br> 紀月抿著唇,笑了一下,隨后,眉頭也微微蹙起。 幸好,在她們倆都快忍受不住的時候,車終于拐進了荒漠中的‘停車場’,里面稀稀拉拉停了幾輛車,除了那輛皮卡,還有四、五輛半新不舊的轎車。 皮卡上的人下來,其中有個華裔面孔,中文帶著明顯的ABC口音,“約書亞國家公園的莽原一直綿延到幾百公里外的拉斯維加斯?!彼粗鴱能嚿舷聛淼募o月,手指著南邊,“這里一直走進去,就是公園南門?!闭f著,又回過身,看向四周的拖掛房車,“這里地下都布置了水電管網(wǎng),從15分鐘車程外的管理處接過來的?!闭f話的人叫Steven,30多歲,就已經(jīng)是ALLSTARS的市場運營總監(jiān),作為馬來西亞移民第叁代,這次負責接待紀月一行人。除了考察交流,如果能在中國國內(nèi)成立合資公司就更好了,無論是合作進行營地的開發(fā)建設,還是把ALLSTARS的拖掛房車賣到國內(nèi),都是一筆不小的生意。 紀月點點頭,風有些大,她不得不摁著帽頂,“所以,管線都已經(jīng)預埋在地下?” 林昊也忍不住踩了踩夯實的巖土,踩出一陣沙土,被風卷起來。 “你知道的,美國土地是私有化的,有利也有弊。”Steven抬起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nèi)シ寇嚴锩孀??!?/br> 約書亞國家公園里的房車營地,作為ALLSTARS的旗艦營地,里面的拖掛房車都有著他們ALLSTARS標志性的的流線型車身設計,鋁制車體像面鏡子反射著周邊的莽原和樹叢,這種未來感和荒漠感配在一起,讓人仿佛置身于星球大戰(zhàn)的電影畫面里。 Steven打開其中最大的一輛房車的房門,做了個邀請的樣子,紀月第一個登上樓梯走進去??照{(diào)開得很足,涼意撲面而來,里面的裝潢布局也很溫馨精巧。 中間是叁人座的沙發(fā),她便在沙發(fā)上坐下。Steven最后走進房車,打開冰箱,拿了四瓶氣泡水放在他們面前,“土地私有化的好處,就在于,我們可以很方便的和房東談管線問題。水和電是評價一個營地好壞的基礎,有了水和電,無論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可以對外開放營業(yè),而且,美國一直有一個‘去野’的概念,就是既在野外,既不再?!?/br> “那和房東的分成呢?” “有很多不同的建設方案,比如客流分成,比如一次性的買斷運營……” 晚上,紀月和柯之喬住在一起,她們要在這缺乏手機信號的地方住叁天。 在這叁天里,ALLSTARS的營地經(jīng)理會帶他們深入約書亞國家公園里,享受徒步,攀巖,野炊,各種遠離人類社會的樂趣。 洗完澡,她們兩個搬了把椅子,坐在房車門口的平臺上,吹著干燥帶著暖意的夜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聊著聊著,聊到了柯之喬的男友。她開始抱怨起來,男友總是覺得她出差多,兩個人時常為此鬧矛盾。 紀月蜷縮著腿,坐在椅子上,笑著看著她,似乎對這個話題頗感興趣,“所以,我說,一定要找個能理解你的人。” “就像莫總?”柯之喬突然回了句。 紀月眨了眨眼睛,微微愣了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眼睛彎彎,“對,他是個很好的人?!?/br> 柯之喬一路跟著紀月從數(shù)字事業(yè)部到現(xiàn)在的遠游,雖然沒有見過那個傳說中的前夫,但是故事也聽的夠多了。可是,不知道是從哪天開始,她察覺到,黎經(jīng)理不再提及那個梁老師了,甚至在故意忽略。沒過多久,她就再次在公司樓下見到了紀老板的前男友宋先生,只不過,現(xiàn)在他還多了件事,就是接送老板的狗。 一切都不用人說,她瞬間就明白了。 還有一次,她在停車場見到紀老板和莫總并肩去取車,兩個人親密的和人前判若不同的樣子,讓柯之喬立刻想到一句話形容他們,‘友情以上,戀人未滿’。 不知道,是不是孤身在暗夜和星空,沙漠和荒原,讓人有了傾訴欲望,紀月反過來問她,“你覺得哪個好?” 柯之喬想了下,落落大方地回她,“莫總?!彼齻?cè)過頭,去看紀月,“你們都有股份,合在一起多好,公司變成夫妻店,誰都搶不走?!?/br> 她抿著唇笑了起來,“你這個思路,我還真沒想過?!?/br> “之前,內(nèi)網(wǎng)不是有個帖子,說集團里的鉆石王老五么,他自己找到管理員,要把他的內(nèi)容刪了,理由是有女朋友了,不合適。”小喬笑了起來,眼睛亮閃閃的,“他哪里來的女朋友?!?/br> “宋霽輝不好嗎?”這次,她繼續(xù)反過來問她。 “挺好啊,英俊又有錢的男人,誰不喜歡,不過……”柯之喬像是在斟酌用詞,“嗯……我不喜歡看上去太完美的人,感覺太不可思議了,而且,我也不喜歡他那么高調(diào)的性子。”紀月辦公桌上的花每天都會換,周秘書就把換下來的花,放到會見室里,可花謝的速度遠趕不上他送花的頻率。最后,連洗手臺上的花瓶,幾乎也是每隔幾天就換一束花。 她眨了眨眼睛,笑著聳聳肩,“你看,我光在背后吐槽他了,有錢人也看不上我。老板,你呢?” 紀月抬起頭,數(shù)著天空上閃爍的星星,“付出感情這件事太累了,我只想要舒適的生活,就夠了?!闭f完,她拿著毯子站起來,“走了,回去睡覺了,明天還要徒步?!?/br> 第二天,他們跟著營地的管理員一起,深入約書亞國家公園,遵循著游客的步伐,到達公園深處的ALLSTARS第二個營地,也稱為‘干營地’,那里沒有水和電,只有最基本的營地設施。在那里過夜后,他們又將繞遠路回到原地,在回程的路途上,有一天需要夜宿在石群間,耳畔全是風吹過丹霞地貌發(fā)出的鬼哭狼嚎般的呼嘯聲。 他們盤著腿,在篝火旁吃簡單的晚餐。 營地經(jīng)理看上去是個不茍言笑的中年男人,相處后,發(fā)現(xiàn)他也挺有意思的,退伍后在ALLSTARS做營地管理員,同時,還是公園的志愿者,參加過不少搜救活動。 “找到的多還是?”林昊好奇的問。 他聳聳肩,“你看,在這種鬼地方,脫水沒幾天,就會死去。而且,這是寬闊的荒漠,手機信號往往可以覆蓋近百公里范圍,就算你僥幸連上了信號,也因為定位問題,讓救援隊根本找不到你?!?/br> “那失蹤者最后呢?” “可能,幾年,或者十幾年后,被另一個徒步游客發(fā)現(xiàn)?!彼o篝火添了點柴火,“在公園入口處,貼滿了失蹤者的照片,有的已經(jīng)貼了十幾年了。所以,你們記住,如果迷路,跟著植物找到水源,是最重要的?!?/br> 晚上,紀月和柯之喬睡在一個帳篷里。小喬是第一次在戶外這么過夜,顯得很好奇,“外面那么大的風,里面怎么一點風都進不來?!?/br> 其實,紀月第一次在帳篷里過夜時,也發(fā)出過這樣的疑問,她抬起頭,笑著看柯之喬,卻沒回答她的問題。 她想到,那時候,喀納斯已經(jīng)下雪了,雪籽打在帳篷上是“噠噠噠”的聲音,隨后,瞬間融化,變得淅淅瀝瀝的水滴聲。 “紀老板,你怎么突然和梁老師分手的?” “我做了很過分的事,我們都沒法面對對方了?!?/br> 柯之喬點著頭,在睡墊上躺下,“所以,你們不會再復合了嗎?” 她笑著搖搖頭,“不會了?!?/br> “如果他追到這來呢?” 紀月笑了起來,可笑著笑著,她又搖了搖頭,。 她知道,那時,在洱海旁,他都沒有挽留。而這兩年里,最近的時候,他們之間只相距十幾公里,他都不曾來找過自己,又怎么可能跨過太平洋,跨過15000多公里的距離呢。 第叁天的時候,他們才回到房車營地,每個人身上都是風塵仆仆的,紀月覺得,自己連鞋子里都是沙子,一到營地,就迫不及待的脫下靴子,坐在那將靴子倒了倒,倒出一堆小砂礫。 那個管理員,從房車上下來,“嘿,紀小姐,公園管理處給你留了言,”他手里拿著一張紙條,“有個男人,在北入口等你?!?/br> 紀月隨口“嗯”了一句,還在系鞋帶,也許是英文不如中文有情感投射,她也沒有多余的反應,倒是,柯之喬反應過來,“男人?誰?還跑來美國找紀老板?!?/br> 這次,她系鞋帶的手,終于頓了頓,她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后,才緊緊系上鞋帶,她站起來,“也許是Steven吧?!?/br> 不止柯之喬,林昊也是一臉不信,Steven是ALLSTARS的人,管理員肯定會直接寫他的名字。不過,他們很默契的,不再討論。 上車時,紀月,突然想到,柯之喬昨晚的問題,如果梁辀追到這里來呢? 吉普車依然顛簸,她緊緊地抓住門上的把手,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不知是因為猛烈顛簸產(chǎn)生的幻覺,還是因為,自己真的緊張起來了。 公園管理處的平屋就在視野盡頭,管理員的吉普車就停在門口,此時,吉普車邊上,還多了輛黑色的福特SUV。 聽到車聲,管理員從里面走出來,裂開嘴,揚起手和他們打招呼,過了會,從里面又走出來一個男人,和一條狗。 柯之喬立刻去看紀月的表情,她臉上沒什么表情,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 等到車停穩(wěn)了,見她一下車,狗便迫不及待地撲了上來,前爪帶起塵土,灰色的毛,看上去也發(fā)黃發(fā)黑了。 “你怎么來了?”她撫摸著噸噸的頭。 “你走了這幾天,噸噸飯也不吃,我就帶它來了?!彼戊V輝說得很自然,一點都看不出扯謊的痕跡。 林昊,柯之喬分別和他打了個招呼,就走進管理處了,留下他們倆在外面說話。 紀月也不揭穿他,噸噸顯得過分想念紀月,頭一直蹭著她的掌心,嘴里發(fā)出哼哼唧唧的撒嬌聲。 “它怎么來的?” 宋霽輝挑了下眉,“它不是服務犬么,我總有辦法讓它上飛機的?!?/br> “什么時候來的?” “我們到的時候,你們正好已經(jīng)進去了,我就只能在這里等你。”風推著地上的風卷草前行,也刮起她耳畔的頭發(fā),宋霽輝凝視著她,突然壓低聲音,“其實,是我想你了?!?/br> 她笑了起來,“不是,過幾天就回去了么?!?/br> 他抬手,拍掉她肩頭上的塵土,“這幾天,見不到你,就不習慣了?!?/br> 總會有人,跨越15000公里,只為了那一句,‘見不到你,不習慣’而來,而有的人,明明相距16公里,卻仿佛咫尺天涯。 “宋霽輝,你那么閑,就沒工作了嗎?”兩個人并肩走回管理處,噸噸的牽引繩回到她手中,她看著狗,帶著笑意揶揄了一句。 “你公司的人,不是都這么喊我,那個吃軟飯的,那個幫忙養(yǎng)狗的,”兩個人靠得近極了,他的手虛虛地在她腰上摟了一下,“我現(xiàn)在想想,吃軟飯挺好的,每天也沒其他事,就照顧照顧狗,還不會惹你生氣?!?/br> 她抿著唇笑了,隨后,白了他一眼。 按照計劃,他們開去洛杉磯北部的1號公路起點,一路往蒙特雷走,這是一條經(jīng)典的公路自駕線路。期間,還會路過ALLSTARS幾個經(jīng)典營區(qū)。原是Steven開車帶著他們,現(xiàn)在多了一個人和一條狗。于是,紀月就轉(zhuǎn)去坐宋霽輝的車,帶著噸噸,跟在他們的吉普車后面。 路過馬里布海灘的時候,正好是落日,紅色的太陽已經(jīng)在海平面上了,將藍色的海面照得一片金黃,海灘上的情侶都變成了一個個黑色剪影。 他們面向著海面,兩兩擁吻。 宋霽輝拿起飛盤,向遠處扔過去,噸噸追著,一頭蹦入海水里,奮力游了過去。 “干嘛扔那么遠,它拿不到?!奔o月笑著,推了他一下,手剛想收回來,就被他牽住。 此刻,他們整個人都沐浴在余暉下,周身被金色的光的圍繞著,海浪聲夾雜著人群嬉笑聲,從遠遠的地方傳來,“它拿的到?!闭f著,他摩挲著,將她的手指一根根分開,微微低頭,看著她的眼睛,“你看,我都追到這里來了。” 她想把手抽回來,沒想到,他握的很緊,只能移走眼神,看向海里的那個灰色的點,果然,它叼著飛盤,游回來了,“又不是我叫你來的?!?/br> 宋霽輝也不惱,全當她是在不好意思,又繼續(xù)厚著臉皮說,“是我自己要來的,我都做到這一步了,你看看,是不是酌情合格?” “什么合格?”她笑著,這次,終于把手收回來了,佯裝不知道的樣子,“不明白。” “紀月,我們之間,從始至終,只要你踏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都會做??梢宰鋈魏问?,乃至生命,我都可以不在乎……” 他的話還沒說完,她就抬手捂住他的嘴,眉毛挑了挑,“別亂說話,好的不靈,壞的靈。” 他聞到她掌心里的味道,是寵物香波混和著她的香水味,順利地鉆進自己的鼻尖,于是,笑著再次覆上她的手,將它握住,“那就只說前半句。” 說話間,噸噸回來了,將飛盤放在他們腳下,隨后抖了抖身上的毛,又后退了幾步,示意他們?nèi)映鋈ァ?/br> 宋霽輝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開,直接彎下腰,撿起飛盤,再次向遠處扔了過去。 從馬里布海灘回來后,他們要沿著公路去卡里略國家公園的ALLSTARS營地過夜,隨后第二天正式開始1號公路的旅程。 對講機里,Steven的聲音傳出,“我們在前面威圖鎮(zhèn)碰面,那里有不錯的海鮮餐館,和一家超級市場。”大概是行駛在海邊蜿蜒的公路上,海風吹開每個人心中自由的那扇門,Steve又加了句,“Chris,你這輛車是今年福特新出的Expedition嗎?” 他沒回答,只是笑著踩下油門,瞬間發(fā)動機發(fā)出陣陣轟鳴聲,輕松越過前面那輛吉普車,噸噸的頭也從后排伸了出來,柔順的毛發(fā)在風中飄蕩,吐出粉紅色的舌頭,看上去像是在笑窗外的另一輛車。 紀月想到阿ken的話,宋霽輝在千島湖不知道被拍了多少張超速,于是,笑了起來,“在美國,不怕超速了?” “不就是罰款么?!彼戳搜奂o月,“上次,我從香港回來,經(jīng)過珠港澳大橋時,就想著,你坐在旁邊就好了。”風聲蓋過發(fā)動機的噪音聲,他也提高說話的音量,帶著笑意,從胸腔傳來,進她的耳膜,“紀月,現(xiàn)在,你就在旁邊,我覺得真好,如果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br> 她放下車窗,抬手放下扎起的長發(fā),瞬間,長發(fā)被風吹起來,她又將手伸出去,感受到風從指縫快速地流過,抿著唇笑了起來。 宋霽輝看了她一眼,調(diào)高車內(nèi)音響音量,男DJ帶著磁性的嗓音響起,“下面這首歌來自我很喜歡的歌手。在夏日的傍晚,這種帶著悠閑復古風格的音樂,能否讓你的旅途不再感覺焦躁?山下達郎《再見夏日》,在這個甜蜜的夏夜,送給你們?!?/br> 紀月想起,上次去千島湖時,路上也聽到了這么一首,帶著80年代蒸汽波風格的懷舊歌曲。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他們的車快多了,宋霽輝將車停在小鎮(zhèn)超級市場門口的停車場里,美國可不比國內(nèi),他們停完車后,就拿走了車里所有的東西。 “噸噸怎么辦?” “應該可以進去。”他拿過她手里的包和牽引繩。 “要不,我還是和它在車上等你吧?!?/br> 太陽已經(jīng)落的差不多了,只有最后一點點余暉,混合著路燈的光線,他搖搖頭,“這里不是國內(nèi),你在車里,我不放心。” 紀月沒有再堅持,走到超級市場入口,明亮的光線下,宋霽輝把牽引繩遞給她,“你等我下,我進去問問,如果噸噸不能進去,我們就把它拴在門口。” 她點點頭,看著宋霽輝走進去,移門向兩邊打開,他很紳士,在門邊上等了一會,等到里面絡繹不絕的顧客都走出來之后,才進去。 噸噸有些著急,原本坐在地上,站了起來,看向里面。 美國大部分人都很愛狗,路過的顧客,都會低頭看它一眼,看到它的胸背帶側(cè)面寫著“service dog”時,步伐稍稍放緩,多看了兩眼,又順便夸了一句,“好可愛。” 紀月微微彎起唇角,“謝謝。” 有個年輕女孩停下腳步,“我能摸摸它嗎?” 她點點頭,“可以?!?/br> “它叫什么名字?” “噸噸?!?/br> 美國人發(fā)不好‘噸’這個音,聽上去有點像‘東東’,紀月抿著唇,想笑又忍住了。 沒一會,宋霽輝就出來了,他看著紀月,點點頭,待走近時,拿過她手里的牽引繩,將噸噸牽住。進入超級市場后,工作人員看到小狗時,還友善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狗餅干,笑著彎下腰遞給它,這回,噸噸也很有禮貌的輕輕叼了過去。 他拿過一旁的購物籃,問道,“想吃什么?” “想吃蔬菜和水果,在里面天天吃的都是罐頭?!彼樕下冻鰹殡y的表情,“我再也不想看到鷹嘴豆了。” 他笑了起來,“那還在里面住3天,我以為你喜歡呢?!?/br> 她把冷柜里的東西,拿到購物籃里,“偶爾,去一次,還可以,不過罐頭,實在吃不慣?!?/br> 他們和所有的顧客一樣,笑著邊聊天,邊把東西放進購物籃里,沒人猜到,在這平靜祥和的小鎮(zhèn)夏夜里,即將發(fā)生駭人聽聞的事情。 十幾分鐘后,紀月收到柯之喬的信息,他們馬上就到了,宋霽輝手里的購物籃已經(jīng)裝了半滿,“走吧,我們結(jié)賬去?!辈贿^,剛排了會,紀月又收到柯之喬的信息,她抬起頭,“小喬說想吃冰激凌?!?/br> 宋霽輝想也沒想,準備從隊伍中走出去,“我們?nèi)ツ冒??!?/br> 她看了眼身后等著結(jié)賬的隊伍,“你等我,我自己去拿,很快的。” 他看著她牽著狗,走到不遠處的冷柜旁,彎下腰,打開玻璃柜。下一秒,就聽到一陣尖利地嘯叫聲,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快速地破開空氣,然后,就是玻璃瓶炸裂發(fā)出的碎片聲。 一切,都好像電影里慢放鏡頭,他看見她,先是下意識地看向自己,但是身邊的玻璃門碎裂了,碎片在空中四散開,她皺起眉頭,瑟縮著捂緊耳朵。 人群的反應總是慢一拍,冷柜玻璃門碎裂,那些裝著飲料的玻璃瓶炸開后,才有人反應過來,這是有人在射擊,于是,所有人這才尖叫著四處逃竄。 宋霽輝瞬間扔下手里的購物籃,跑向紀月,這次,他清楚地聽到子彈就擦著自己的耳邊掠過,好像空氣都被扭曲了,發(fā)出奇怪的聲音。他無意識地停頓了一下,捂住頭,下一秒,就看到子彈射入旁邊的貨架,貨架上的商品全部炸開,他沒有停頓,又繼續(xù)跑向她。 明明只有十幾米的距離,現(xiàn)在,好像變成生與死的距離。 此時,紀月也反應過來,跟著身旁的人一起蹲了下來,緊緊抱住噸噸的身體,看著宋霽輝朝自己這奔跑來時,大喊道,“宋霽輝,你別過來?!?/br> 她不知道她的聲音太輕了,被射擊聲蓋過,還是被人群的尖叫聲蓋過,于是,更用力地喊道,“宋霽輝,你別過來?!?/br> 槍手的射擊還在繼續(xù),紀月看到一地的液體,各種顏色混合在一起。大部分人都躲了起來,槍手似乎也意識到了,便朝著那些還在奔跑的靶子射擊,她看到有人被射中后,就這么直直地倒在地上,立刻滿臉驚恐地看向宋霽輝。 她捂住嘴,搖著頭,不知道何時開始,眼淚正不受控制地流個不停。 他身邊貨架上的東西,不停地被射中,碎片像揚起的塵埃,這一切卻沒有阻擋他的腳步,他只是略微停頓了一下,又立刻奔向她。 最后那幾步時,他好像踩到了滿地的液體,踉踉蹌蹌著,速度也慢了下來,卻沒有改變他的方向,終于,他踉蹌著撲向她,將她還有狗一起摟住。 隨后,側(cè)過身,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她。 她開始聞到空氣中,一絲絲的血腥味,她很想問他,你還好嗎? 可是,現(xiàn)在,她什么聲音都不敢發(fā)出,只能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眼淚就這么順著指縫流進嘴唇,咸的不行。 在宋霽輝的臂彎里,她看見不遠處,另一個女人,正緊緊捂住自己懷里孩子的嘴,于是,空著的另一只手,也牢牢抓住噸噸的狗嘴。 此起彼伏又連續(xù)不停的槍聲結(jié)束了,換來的是一聲又一聲,短促的槍聲。 紀月聽到宋霽輝輕聲說了句,聲音很輕,卻帶著笑意,像是在安撫她,“我沒事,你也會沒事的。”她點頭的瞬間,就感覺到他的擁抱更緊了一點。 她還感覺到,空氣中,那些血腥味,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