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霽輝是在醫(yī)院里見到紀(jì)月的，她躺在病床上，身上帶著監(jiān)測設(shè)備，病房很靜，只能聽見呼吸機(jī)在緩慢打氣，還有心跳監(jiān)測儀的“滴滴”聲。她瘦了很多，頭發(fā)也變短了，頭上戴著彈力繃帶，正好把短發(fā)都裹在里面，有幾縷發(fā)絲調(diào)皮地從繃帶里鉆了出來，他輕輕的把它們都挽到她的耳后。

    隨后，他就站在那，低著頭看她，原本，活蹦亂跳的人，現(xiàn)在，正靜靜地躺著。

    過了會，有人小聲說，“錢主任來了?！?/br>
    宋霽輝慢慢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才走出病房，順勢將身后的房門關(guān)上，隔絕所有的探究。阿銀身旁站了一個上了年紀(jì)的中年男性，見到他來了，沖他點點頭。

    “我們找個地方說話吧?！?/br>
    他們站在一樓的走廊的盡頭，這里是通往醫(yī)院后花園的僻靜角落，這個季節(jié)，樹蔭底下的繡球花，開得正盛。

    “是村里一對老夫妻帶她回來的，老夫妻都是聾啞人，沒個手機(jī)，也不識字。看她好幾天都沒醒過來，才跑來我們村委會。那天我又正好出去扶貧了，這又耽誤了兩天，昨天才送到醫(yī)院來?！?/br>
    宋霽輝看著說話的男人，伸出右手，“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謝你們了。”說著，他偏過頭，看向站在后面的阿銀，“阿銀，一切都按照尋人啟事上面寫的安排?！?/br>
    阿銀點點頭，“好的。老板?！?/br>
    男人連忙擺了擺手，“救人應(yīng)該的，不需要……”話沒說完，宋霽輝重重地握住他的手，壓低聲音，“錢主任，這是我的謝意，還有……”此刻，他的眼睛里黑得像一滴墨汁，“還有沒有人知道，我太太送到這來了？”

    “沒，沒有了，我直接就叫了120?！?/br>
    “我再給你一筆錢，你能不能永遠(yuǎn)保守這個秘密?！?/br>
    男人舔了舔嘴唇，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搜山隊在山上搜索的過程中，臨近的幾個鄉(xiāng)鎮(zhèn)，布告欄里都貼滿了尋人啟事。當(dāng)然，之后，阿銀每天都會收到無數(shù)個假線索。

    這天，收到線索之后，他又馬不停蹄地趕過去，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紀(jì)月時，手止不住的顫抖，就連打電話時，說話都不利索了。

    醫(yī)生正在查房，見到阿銀，以為是病人家屬，口氣不耐，“終于來了啊，病人家屬？”

    “我是家里的司機(jī)?！?/br>
    他原本在看病例，抬頭看了他一眼，“那叫她家屬快點來，有些特殊情況。”

    宋霽輝得到消息后，連夜趕了過來，還沒去病房看紀(jì)月，就先去見了醫(yī)生。

    這個醫(yī)生，今天正好值班，獨自在辦公室，看宋霽輝穿著打扮不俗，示意他關(guān)門說話。

    “我是紀(jì)月的先生。她還好嗎？”

    醫(yī)生“噢”了一聲，“這個情況，現(xiàn)在有點復(fù)雜，病人送來的時候，神志不清醒，后腦有明顯外傷。本來準(zhǔn)備給她做腦部CT的，但是她的血檢結(jié)果，絨毛膜促性腺激素超標(biāo)了?！闭f著，他從桌上的小簍里翻出幾張檢測單，遞過去，“就是懷孕了。我建議你，趕緊轉(zhuǎn)院去大醫(yī)院做核磁共振，她腦子里一定有淤血的?！?/br>
    薄薄三張紙，宋霽輝翻來覆去看，誰都看得懂?dāng)?shù)字后面的上下箭頭，還有符號代表的意義。

    宋霽輝回到病房，在門口遲疑了一下，隨后，才推開門。

    她躺在病床上，身上帶著監(jiān)測設(shè)備，病房很靜，只能聽見呼吸機(jī)在緩慢打氣，還有心跳監(jiān)測儀的“滴滴”聲。她瘦了很多，頭發(fā)也變短了，頭上戴著彈力繃帶，正好把短發(fā)都裹在里面，有幾縷發(fā)絲調(diào)皮地從繃帶里鉆出來，他輕輕的把它們挽到她的耳后。

    他就靜靜地坐在那，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手很冰涼，怎么捂都捂不熱，他又想到后面的談話，“如果不做檢查，不知道大腦是不是還在出血。她神志清楚的時候，和我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很多事都記不起來了，這是很明顯的大腦創(chuàng)傷的表現(xiàn)。當(dāng)然，她現(xiàn)在昏迷，也有可能是和虛弱有關(guān)，包括她身上有一些撞擊傷痕。最大的問題就是，我們沒辦法做更近一步的檢查?！?/br>
    “懷孕多久了？從這個數(shù)值上看，頂多  3、4周吧?！?/br>
    “顱內(nèi)手術(shù)嗎？那孕婦最好是什么手術(shù)都不做?！?/br>
    “當(dāng)然，作為丈夫，肯定要替病人做選擇的，我知道這個選擇會很難?！?/br>
    宋霽輝撫摸著紀(jì)月的臉龐，現(xiàn)在，她瘦得脫了相，一摸就能摸到皮和骨，“阿銀。”

    阿銀一直站在門口，聽到他喚自己名字時，才走進(jìn)病房。隨后，就看見老板正撫摸著紀(jì)小姐的臉旁，而他身上悲傷的情緒已經(jīng)再也壓抑不住了，“阿銀，我不知道怎么去選擇，我怕她醒過來，會怪我?！?nbsp; 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和顫抖。

    “老板，要不，你帶著太太走吧?！?/br>
    三年后

    梁辀在千島湖北面環(huán)島路上的一處觀景臺上停下了車，剛一下車，就立刻感覺到浙江冬日的寒意，忍不住拉上沖鋒衣。他沿著觀景臺旁的石板小道往下走，下面是一片碎石湖灘，站在湖畔能看見清澈的湖水。離碎石湖灘不遠(yuǎn)，就是遠(yuǎn)游的旗艦營地，停著6臺拖掛房車，配合著冬日蕭瑟的景致，看上去充滿著末日感。有人在露營，歡笑聲不時傳來。

    搜山進(jìn)行了一個多月后，宋霽輝就放棄了。所有人都說沒有希望了，可他卻沒有放棄，仍舊自費聘請搜山隊，上山找她。

    兩個月后，紀(jì)月被“宣告”離世。令人意外的是，就在遠(yuǎn)游即將被收購的時候，紀(jì)月的律師出現(xiàn)了，帶著她的遺囑，遺囑中，她把股權(quán)都給了莫奇，把所有資金和不動產(chǎn)留給了梁辀。當(dāng)所有人都想看宋霽輝的笑話時，他消失了。

    沒過兩天，梁辀收到有一份快遞，里面是紀(jì)月的銀行賬戶相關(guān)信息及房產(chǎn)信息。

    他推開熟悉的房門，現(xiàn)在，房子里空得不能再空了，宋霽輝殘忍地帶走了所有關(guān)于她的痕跡，一點都不留給他。他看著光潔如新的地板和玻璃窗，懷疑，房間里，就連她的指紋都被抹去了。

    莫奇每年都把公司分紅一分不少，按時打給梁辀，他用這筆錢繼續(xù)搜山，直到每一寸地都被翻了一遍。

    無力，是最后難免的結(jié)局。

    現(xiàn)在，他也試著慢慢接受這個結(jié)局，用這筆錢做了個動物保護(hù)的公益組織，幫助保護(hù)中國本土犬。

    梁辀慢慢地朝營地那頭走去，遠(yuǎn)處看，像是一大家子，有十來個人，坐在天幕下，準(zhǔn)備吃午餐，又看到近處，有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女孩正蹲在湖灘上玩石頭，頭上扎著兩條小辮子，還系著蝴蝶結(jié)。小女孩穿了件白色的羽絨服，好像完全不在意，衣服下擺都掃在地上。

    他在離小女孩一米遠(yuǎn)的位置停下，看到她不停翻著湖灘上的石頭，拿起一塊，又扔掉，又拿起，又扔掉，隨后站起來，走兩步，又蹲下，翻來覆去。

    看著看著，他覺得有些意思，開了口，“小朋友，你在找什么？”

    小女孩一點都不認(rèn)生，抬起頭，看著梁辀笑了，露出一口小小的乳牙，“在找石頭。”

    梁辀覺得小女孩長得很漂亮可愛，笑起來眼睛會跟著眉毛一起，彎成一輪月亮，神色眉眼間，讓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你知道，這是什么石頭嗎？”

    小女孩笑著搖搖頭，高高舉起手里的石頭，“我就是覺得好看?！?/br>
    他覺得自己也挺無聊的，這么大的孩子，懂什么，想著，看了眼遠(yuǎn)處露營的人，估計就是那家的孩子。剛想開口叫他們看住孩子，眼角余光瞥到小女孩又往前跑了兩步，距離湖水只有幾步之遙。

    梁辀想也沒想，快步走過去，拉住小女孩羽絨服上的兜帽，“別過去，危險。”說著，看向露營的人，大聲喊道，“你們家的孩子嗎？這樣太危險了?！?/br>
    天幕下的人聽到了，紛紛站起來，看了看，有個人大聲回了一句，“不是我們的孩子啊，誰家的?。俊?/br>
    聽到他們的話，梁辀微微蹙眉，低頭看腳邊的小女孩，她身上斜挎了一個毛茸茸的小包，正在把撿來的石頭放進(jìn)小包里，“小朋友，你爸爸mama呢？”

    小女孩心很大的樣子，還在擺弄手里晶晶亮的小石頭，奶聲奶氣的回了句，“爸爸……爸爸在家里，mama在買東西?！?/br>
    天幕下露營的那一家子，其中幾個年輕人，也慢慢靠了過來，邊走邊對說他說，“這小孩剛才還沒見到，是不是走丟了？”

    梁辀搖搖頭，隨即蹲下身子，看她，聲音也放得更輕柔了，“小朋友，那是誰帶你來的啊？”

    她又奶聲奶氣地說道，“Nany?！?/br>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令他的眉頭一皺。

    “要不報警吧，估計走丟的。”

    梁辀拿出手機(jī)，剛準(zhǔn)備報警，聽到她大聲喊了句，“Nany?！辈挥呻S著小女孩的聲音看去，有個黑發(fā)女人正向這頭跑來，女人像似被嚇?biāo)懒?，她一邊跑，一邊嘴里說著什么，語速極快，聽上去像西語。

    一見到她，小女孩立馬笑了起來，嘴里的話也變成了西班牙語。

    等女人跑到近處，才發(fā)現(xiàn)是個黑發(fā)的拉丁裔女人，她看見梁辀和另外幾個人，換成了中文，中文發(fā)音很不標(biāo)準(zhǔn)，帶著奇怪的語音語調(diào)，“謝謝。這是我們的孩子，跑太快。”

    其實，根本不用懷疑，她們一看就是一起的。這個拉丁女人一來，小女孩就開始說西班牙語了，她還主動把石頭給女人看。女人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兩個人對話時，語速極快，說完，小女孩就張開手臂要她抱了。

    見到家長來了，天幕下的人也回去了。

    女人抱起她，這次換成中文，“跟叔叔說謝謝和拜拜?！?/br>
    她舉起小手朝梁辀揮了揮，還是說西語，“Gracias,Hasta  luego”

    梁辀也朝她揮揮手，隨后，看著女人抱著女孩沿著石板路，走上去，消失在盡頭。

    湖邊再次靜下來，天幕下的人，在吃午餐了，燒烤的香味傳來，梁辀在湖邊又站了一會，才回去。酒店的綠化工人正在對植物進(jìn)行冬剪，大概旁觀了剛才的事件，看見他走上觀景臺，說了句，“剛才那個外國小姑娘，女的是她的保姆。小姑娘是酒店宋老板家的，有時會來這里玩。”

    外國小孩，片刻，他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該指的就是那個說西語的小女孩，當(dāng)下，他也沒放在心上，只是笑著微微頷首。

    他剛上車，身后，一輛奔馳保姆車從酒店里開了出來，純黑色的車身上，貼著紫色的庫洛米車衣。

    車上，紀(jì)月回過頭，對著坐在后排安全座椅上的小女孩，板著臉，假裝生氣，“看看你的爪子，那么臟，又調(diào)皮了？Nany管不住你了，下次不帶你出來玩了?！?/br>
    那個拉丁女人，坐在小女孩身旁，這時，充滿愛意地?fù)崦念^，“念念沒有調(diào)皮，對不對?！?/br>
    她“咯咯咯”笑了起來，然后用力地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沒有調(diào)皮?！闭f著，低頭拿出小包里的石頭，拿在手里，伸長手遞過去，“mama，這個給你，我覺得這個特別好看?！?/br>
    紀(jì)月接過女兒手里的石頭，是塊小小的，透明的，白色結(jié)晶，“很好看，mama很喜歡，謝謝念念?！?/br>
    車停下之后，紀(jì)月下車站在身旁，保姆正在解開安全座椅上的卡扣，隨后，把女孩抱下座椅。紀(jì)月伸出手，牽住她，她一蹦直接從車上跳下來，隨后，就親昵地倚靠在紀(jì)月的腿邊。

    狗吠聲，從身后的別墅里傳出來，阿銀繞到車尾，把后備箱里的東西拿出來，紀(jì)月看向保姆，“你們回去吃飯吧，下午也沒什么事?！?/br>
    “好的，太太?！?/br>
    阿銀雙手拿著好幾個購物袋，走來，“那我把東西先拿進(jìn)去?！?/br>
    冬天的花園里一片蕭瑟，只有幾顆常綠樹木還綠著，紀(jì)月牽著女兒，拉開花園的鐵門，走上石頭鋪成的小徑臺階，拾階而時，狗吠聲也越來越響亮，過了會，門就開了。

    “爸爸?！毙∨⒎砰_紀(jì)月的手，小跑了兩步，而宋霽輝就站在門旁，笑著看她們。他蹲下來，等到女兒跑著依偎進(jìn)他的懷抱時，直接把她抱了起來，順勢，親了下她的臉龐。

    就這樣他一只手抱著女兒，另一只手摟上紀(jì)月的腰，“正好吃飯?！闭f著，他低頭，在她的唇瓣上也親了一下。

    紀(jì)月低下頭，扶著墻，脫掉長靴，邊脫邊說，“宋霽輝，你給她好好洗洗手，今天又跑去湖邊玩了。”話剛說完，一抬眼就看見宋霽輝已經(jīng)放下了女兒，而她正摟抱著那條灰色的邊牧，抱完，又去抱另一條灰色的狗，這兩條狗還輪流舔著她的臉和手?？吹竭@，她微微蹙眉，“宋懷念，你的爪子那么臟，不要去摸狗，狗都比你干凈?！?/br>
    宋霽輝一聽，立刻從身后一把把女兒抱起來，直接抱著她，往客餐廳的中島臺那走去，“好了，我們洗手去了。”

    宋懷念還不太樂意，扭起身子，嘴里嘟囔著，“不要，我要和灰灰噸噸玩?！?/br>
    他們洗手的時候，紀(jì)月在餐桌旁坐下，桌子上6個菜，都是她愛吃的，另外，桌上還有三個小兔子造型的碗，碗里分別是一點米飯、一小碗蒸蛋和一點蔬菜。

    長長的餐桌，紀(jì)月的身旁，放了把兒童座椅，宋懷念洗完手之后，就被抱到兒童座椅上。隨后，宋霽輝拉過餐椅坐下，拿起桌子上的小兔子碗和勺子，他先舀了一勺蛋，“來，吃飯了?！钡鹊脚畠簭堥_嘴，就立刻喂了進(jìn)去。

    紀(jì)月看了眼，“你別老喂飯了，讓她自己吃?！?/br>
    “沒事，”他又喂了一口，“反正過兩年，我們就自己會吃了，對不對?！?/br>
    小女孩像是餓了，吃了一大口，邊嚼著嘴巴里的食物，邊點著頭。

    她笑著哼了一聲，“回頭被慣壞了，你就后悔去吧。”

    宋霽輝手里的動作沒停，挑了下眉，是不以為意的樣子，“又沒關(guān)系?！闭f著，拿起另外一只碗，碗里是提前剝好的蝦，剃掉刺的魚rou，還有蔬菜，他用勺子舀了個蝦仁，喂進(jìn)女兒口里。

    等到女兒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他又舀了塊胡蘿卜。他還沒喂，光是看到躺在勺子里，宋懷念就垮起了臉，好看眉毛、眼睛都皺在了一起，身體往后躲去，“爸爸，我不要吃胡蘿卜?！?/br>
    “小朋友不可以挑食?！?/br>
    聽到紀(jì)月的話，宋霽輝剛準(zhǔn)備喂，勺子還沒伸到她的嘴邊，她就直接將頭別開了，撒起了嬌，“爸爸，爸爸，我不要吃，不嘛。”

    紀(jì)月知道宋霽輝對女兒一向沒什么原則，果然，他直接說了句，“那不吃就不吃了?！?/br>
    她還想說兩句，就看見宋懷念已經(jīng)拿著胡蘿卜準(zhǔn)備喂狗了。

    他們家一吃飯，兩條狗一定要趴在腳邊，現(xiàn)在，它們蹲坐在那，一副認(rèn)真等著撿漏的樣子，而宋霽輝就這么笑著看女兒，還不忘教她，“你把胡蘿卜分成兩塊，一塊給噸噸，一塊給灰灰好不好？”

    “好?！毙∨㈦p手拿起來，認(rèn)真地掰開成兩塊，隨后，將手伸過去，同時，嘴里說道，“這個給噸噸。”

    噸噸微微起身，小心翼翼地咬過她手里的東西，深怕咬到她的手。

    “這個給灰灰?！?/br>
    灰灰是條捷克狼犬，有著狼的外表，身上時灰色的毛發(fā)，而雙眸是淺藍(lán)色的。它是在宋懷念5個月的時候出生的，滿月后就抱到了家里。那時宋懷念剛會爬，她就在爬墊上和灰灰一起爬來爬去，有時還會去抓灰灰的耳朵?；一乙彩怯兹?，會回嘴，這時候，噸噸就會上前，呲著牙，兇它。

    現(xiàn)在，它也學(xué)會小心翼翼地和小主人一起玩耍，輕輕叼走它手里的東西。

    梁辀開車回到千島湖鎮(zhèn)上，他突然想起，剛才停車的位置，那個酒店，不就是千島湖觀瀾么，屬于濱江新城文旅集團(tuán)和天華集團(tuán)。他想起，這幾年像人間蒸發(fā)般的宋霽輝。黎雯也試圖聯(lián)系過他，想知道紀(jì)月的衣冠冢在哪，結(jié)果，自然是石沉大海。

    宋老板的孩子？梁辀微微蹙眉，自然不可能是董事長宋世榮吧。

    下午的時候，花藝?yán)蠋熒祥T服務(wù)，帶來好幾箱花材，宋霽輝開的門，看到他們從商務(wù)車上卸貨，“今天怎么那么多？”問題剛一出口，他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花藝?yán)蠋熓且荒幸慌畠蓚€人，男的抱著其中最大的箱子，走進(jìn)花園，“宋太太說，你們今年要去香港過年，就多帶了點過來?！?/br>
    紀(jì)月坐在客廳一角的沙發(fā)上，正在和營銷部的負(fù)責(zé)人開會，她現(xiàn)在負(fù)責(zé)天華集團(tuán)所有的民宿事業(yè)，在聽負(fù)責(zé)人匯報接下去幾個月開展的營銷活動。

    宋懷念就坐在客廳中央的地毯上玩樂高積木，兩條狗安靜的趴在一旁，過了會，宋霽輝帶著花藝?yán)蠋熯M(jìn)門了，他走過去，蹲下，“念念，我們?nèi)ネ饷嫱婧貌缓?，mama要工作?！?/br>
    紀(jì)月聽得很投入，再抬頭時，透過落地玻璃窗，看見宋懷念已經(jīng)在花園里了，宋霽輝彎著腰站在她身后，和她一起拿著飛盤，帶著她的手，將飛盤扔出去，兩條狗，像灰色的閃電，一下竄出去。

    見她在看窗外，下屬也跟著看了過去，過了會，由衷地說道，“宋先生，對紀(jì)總和女兒真的沒話說，真羨慕?！?/br>
    “是啊，也不出門  ，就照顧家庭和孩子?！?/br>
    紀(jì)月翻著電腦里的文件，臉上帶著笑意，嘴上卻故意揶揄道，“誰說的，他也出門的，為了去看球，偷偷把念念也帶上了?！?nbsp; 不像抱怨，倒像是情人間的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