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夏棠過得難得平靜又普通，上課，聽講，寫題，不懂的問李子沫，惡補從前落下的進度。

    最重要的原因是陸霄相當(dāng)安分，在學(xué)校里他們能見面的機會大概只有課間隔著人群偶爾的一面。

    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外。

    只要他不在，夏棠的校園生活就能過得風(fēng)平浪靜。

    定制隊服很快制作好并分發(fā)，新組建的班級籃球隊也緊鑼密鼓地趁著放學(xué)時間練習(xí)磨合了幾場。

    班長代表球隊去抽簽，流年不利霉運當(dāng)頭，抽到一隊作為對手。

    球隊按班號排序，一隊由A版和B班組建，去年他們是全校的冠軍隊。大家非常悲觀，認(rèn)為一隊就算是拿替補陣容和他們比都能碾壓，剛拿到手的隊服還沒焐熱，可能就再沒機會穿了。

    也有人議論班長手氣太差，一來就抽到了死亡組。劉燁熙替班長辯護了幾句，雙方差點吵起來。

    下午要去比賽，整個班無精打采，缺乏干勁，還是勉強打起精神，去給隊伍加油。

    比賽在籃球場進行，兩個班的觀眾分坐兩邊。只是第一場選拔賽，但熱鬧地來了不少人。

    都是奔著一隊，或者說，奔著打籃球的林清讓而來。

    今天他坐隊員席，意味著會正式上場。

    30.

    對手在加油陣勢上就已然是遠(yuǎn)遠(yuǎn)超過他們，對面坐了烏泱泱一大片人，甚至拉起了橫幅，還有的為了能坐得離球場近點，都坐到了他們這邊來。

    班長還在進行賽前動員，說了些諸如輸也要輸?shù)霉鈽s之類老套的動員語。

    本班隊員席里一個個沒精打采，士氣沒有一點被提振的跡象。

    夏棠和李子沫坐在一起，從這邊的觀眾席往那邊張望，果然沒在穿球衣的人里看見陸霄。

    陸霄不愛運動。

    她指的是那種需要兩人以上參與的、集體性的運動。

    這人就參加不了什么集體活動。

    要讓他和一群人揮汗如雨地在太陽底下跑動，進行球和球的傳遞，對他的隊友和對手可能更像是一場折磨。

    正因如此，他才能白得像個吸血鬼。

    哪怕這里沒太陽，哪怕他的身高和體格不去打籃球簡直是浪費和暴殄天物。

    林清讓和衛(wèi)川生都穿著球衣，披著校服外套坐在選手席上。夏棠看見抱著手坐在他們兩個后面的陸霄，身高醒目，長腿在逼仄的位置里無處安放。男同學(xué)在給球隊隊員們分發(fā)運動飲料時，也殷勤地遞給他一瓶。

    他倒是在哪都不缺人討好，哪怕脾氣壞成這樣。

    陸霄接過飲料，抬起頭，隔著一個籃球場，目光十分準(zhǔn)確地找到且朝她望過來，瞇一下眼睛。

    對了，他視力也不錯。

    夏棠只當(dāng)做沒看見。

    第一場首發(fā)隊員里有林清讓，雙方球員列隊站在球場中央，賽前握手。林清讓脫掉外套，只穿球衣站在場上，惹得兩邊發(fā)出陣陣女生的尖叫，仿佛突然從籃球賽轉(zhuǎn)進偶像演唱會現(xiàn)場。

    夏棠都能聽見自己這邊席上女生們掏出手機咔咔拍照，多半不是在拍本班球員。脆弱的班級榮譽感撞上貨真價實的美貌，果不其然咔嚓碎掉。

    也不能說全碎了，大家還是打起精神一起喊了幾聲，給本班隊伍加油。

    場上太吵，裁判員不得不吹哨來讓兩邊安靜，志愿者把籃球場上的無關(guān)人員請走，觀眾席上的聲音暫時靜下來。

    裁判站在場中央發(fā)球，往上一拋，雙方球員躍起，指尖追逐空中的籃球。仿佛是吹響了拔河比賽的哨聲，兩方場邊的助威聲也登時爆發(fā)。

    夏棠雙手呈喇叭狀放在嘴邊，大聲地喊了幾句加油。又有人在后面交頭接耳笑她土老帽沒風(fēng)度。

    夏棠才懶得搭理他們，她加油完全是出于對班長的個人友誼。

    林清讓先手搶到球，轉(zhuǎn)手幾個來回，一隊先得兩分，對面的歡呼聲愈加高漲。

    李子沫坐在夏棠旁邊，在如此嘈雜的環(huán)境下還在心無旁騖地寫題，只偶爾在喝彩聲比較響亮的時候，抬起頭來看一兩眼。

    上次考試失利給她的打擊確實是很大。

    什么籃球賽或是校園偶像，都比不上面前的練習(xí)題。

    學(xué)習(xí)天下第一。

    第一節(jié)十二分鐘結(jié)束，分?jǐn)?shù)是24比8，三倍的比分差距。他們這邊的主力隊員已經(jīng)汗流浹背，而那邊游刃有余地?fù)Q替補上場。

    林清讓作為前鋒主力被換下場，披著毛巾剛坐在休息區(qū)，一群早有準(zhǔn)備的女生立刻拿著各式各樣的毛巾、飲料、簽字筆圍了上去。

    場面蔚為壯觀。

    夏棠作為志愿者，趁休息時間下去分發(fā)水和毛巾。她拆開運動飲料的包裝，把水一瓶瓶分發(fā)出去。

    飲料遞到陳瑜手上，他仰頭灌了好幾口，摘下眼鏡，擦了擦臉上的汗。作為隊長兼主力，面對這可能的最后一場比賽，他得打滿三節(jié)乃至于四節(jié)，體力負(fù)荷很大。

    “加油?！毕奶臎_他比一個握拳手勢。

    陳瑜苦笑一下，說：“我盡力。”

    “是啊，班長，加油啊?！庇钟袔讉€女生過來，夏棠被擠到了后頭去。

    學(xué)霸光輝照耀下，班上喜歡陳瑜的女生其實還是有那么幾個。

    對林清讓的喜歡是追星式，可以毫不羞愧地?fù)磉^去送著送那要簽名；對班長的喜歡才是真希望發(fā)展點什么，反而又隱晦又矜持。

    中場短暫的三分鐘休息馬上就過，球員重新回到場上。夏棠看了看說：“劉燁熙上場了，看起來挺有模有樣的。”

    李子沫抬頭看了一眼，馬上又低下頭去，小聲說：“知道啦……我又不喜歡他?！?/br>
    這是堅決與早戀劃清界限的態(tài)度。

    夏棠從善如流：“行行行，我不說他—你看班長，籃球也打得不錯啊，看他文文弱弱的樣子，我還以為他不擅長運動。”

    李子沫抿唇笑一下，點點頭，跟她說：“班長做什么事都很認(rèn)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