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雞翅裹了脆面衣，咬下去咔滋咔滋響，再配上大杯可樂，真是要多爽有多爽。

    肯德基里的音樂放得很大聲，余小魚拿著雞翅，點開領(lǐng)導(dǎo)的微信語音，耳朵湊近：

    “好消息，不用簽競業(yè)協(xié)議了?！?/br>
    自從調(diào)去公共池半個月，她還從來沒聽領(lǐng)導(dǎo)說話這么客氣過，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余小魚把油乎乎的手在紙上抹了兩下，敲字：

    【那年終獎呢？】

    “我們協(xié)商了一下，公司目前業(yè)績良好，年終獎你就拿著吧。”

    ……勞動成果搞得像什么皇帝賞賜。

    她吐掉一根雞骨頭，發(fā)現(xiàn)肯德基瘋狂星期四給的炸雞越來越小，心情又不那么爽了。

    【是公司新政策嗎？】

    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輸了幾遍都沒發(fā)出來。

    余小魚立刻懂了，怕是只有她能“享受”這樣的貴賓待遇。

    她搶先發(fā)了個憨厚微笑的表情，裝傻：【這么好?。∥腋嬖V小伙伴去。感謝您通知，要是您還有問題，我這邊會再溝通一下的。】

    找他們?nèi)遣黄鸬哪侵淮篦{魚溝通。

    五分鐘后，領(lǐng)導(dǎo)終于回了：

    【嗯?！?/br>
    這下所有近期辭職的都不用賠錢，公司利潤急劇下滑，余小魚覺得他恨不得把她拉黑。

    然后一連給他發(fā)了三個抹茶旦旦表情包。

    再喝一大口可樂，好開心。

    難怪謝曼迪要吃垃圾食品，壓力大就得拿這個舒緩心情。

    余小魚下午請假去面試，是家私募的投資經(jīng)理崗，之前電話里聊得好好的，結(jié)果一見面，那VP就邊看簡歷邊瞅她，最后以一個貌似很委婉的理由拒絕了：

    “余小姐，我們這個工作對形象有要求，可能是因為你才畢業(yè)三年，氣質(zhì)缺乏一點歷練?！?/br>
    余小魚沒跟他廢話就告辭了，出門時眼角瞥到他還在看簡歷，跟身旁人嘀嘀咕咕，大概是知道了金融圈當(dāng)前的大八卦。

    又一個offer離她遠(yuǎn)去，不過她也沒多沮喪，這種公司就是進去了，也干不舒服。

    ……真的要找江潛幫忙嗎？

    她總覺得自己可以，但每次被刷掉，都會產(chǎn)生一種憤世嫉俗的情緒——是不是個子矮娃娃臉就干不了專業(yè)的活啊，是不是本科生在目前的行業(yè)內(nèi)真的沒出路啊！

    余小魚啃著雞翅，打開招行軟件，她的存款只剛剛夠買一張三十萬的大額存單，年利率還下降了，不到百分之三。

    “這年頭，股市基金跌得不像樣，銀行存款都得靠搶……”

    一條微信發(fā)過來，是她媽。

    【裝修公司找好了，你姨奶奶家孫子在里面工作，給我們優(yōu)惠?！?/br>
    【多少錢？】

    【18萬?！?/br>
    二手房裝修的錢是余小魚出，她哀嘆著抱住腦袋，還買什么存單啊！

    可是mama已經(jīng)給她付了一百多萬首付，小金庫都見底了。

    ……實在不行就回家里餐館幫工，學(xué)幾個拿手好菜，街坊鄰居都說她長得討老年人喜歡，應(yīng)該顧客回頭率比較高。

    余小魚這么想著，摸著圓鼓鼓的肚子走回公寓。

    人還沒到，花已經(jīng)到了，今天送來的是一束淡紫色的風(fēng)鈴草，放在門口的架子上。她把這幾天的鮮花都抱進屋，拆了精致的包裝，小卡片一張張迭好收進抽屜里。

    三個小時后，樓道響起腳步聲。

    江潛一進家門，就聞見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客廳黑洞洞的，廚房的烤箱亮著燈，不知道在做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

    ……她在做飯？

    他換了鞋進去，余小魚并不在廚房，而烤箱里正烤著……一支支花？

    地上放著幾只藤編的小花籃。

    “小魚？”

    房間里應(yīng)了一聲。

    江潛走到臥室門口，借著窗外的光看到個小人影站在凳子上，正高舉著胳膊換燈泡。那凳子一晃，他心就一揪，大步走過去，單臂環(huán)住她的腰一抱，抬手輕而易舉地把燈泡擰了上去。

    余小魚身子騰空，扭頭眨眨眼，“江老師，你力氣好大啊?！?/br>
    “這種事我來就行了，再不濟找個帶背的椅子，不要站這種軟凳子?！彼櫭?。

    “我關(guān)燈閘了，很安全的?！?/br>
    “我是說凳子?！?/br>
    她避重就輕：“我能換的嘛，我還會通下水道?！?/br>
    江潛無語，“你就是拿馬桶搋子通浴室下水的？里面都是頭發(fā)，拿鉤子勾出來就行了?！?/br>
    余小魚不服氣：“我那屋子下水道一直這么通的。”

    江潛不說話了，把舊燈泡扔進垃圾桶，抱著她走到客廳開電閘。

    一瞬間，光線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魚缸邊、玻璃柜里、茶幾上新添了花籃，里頭裝著藍紫色的矢車菊和各色滿天星，餐桌上還有個亞力克畫框，框住一枚由粉黃兩色玫瑰拼成的月亮船，分外嬌艷動人。

    余小魚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下，“我拿烤箱烤的花，漂不漂亮？這樣可以保存很久喔?！?/br>
    廚房里“?！钡匾豁?，最后一批干花出爐了。

    “放我下來呀，我再去弄幾個花籃掛在臥室和書房里?！?/br>
    江潛把她放在沙發(fā)上，猛地壓下來，嘴唇堵住她的聲音。

    他吻得很用力，雙手捧著她的臉，身體一點點熱起來，襯衫緊貼著脊背，滲出微汗。

    “很漂亮……”

    “我很喜歡這些花……”

    “也很喜歡小魚……”

    “一直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她被他吻得暈暈乎乎，雙頰泛起紅暈，唇色艷如玫瑰，半瞇的眸子里仿佛沾著清晨的露水。江潛越看越忍不住，握著她的手，一顆顆解開扣子，順著她的下巴一路吻下去，跪在她雙腿之間。

    “跟我在一起?！彼种貜?fù)了一遍，俯下身。

    余小魚恍惚中覺得這話耳熟，好像是自己說過的，胳膊軟綿綿地搭在靠枕上，腳丫踩著他寬闊的肩膀，蹬了蹬：

    “江老師，你抄我臺詞?！?/br>
    然后垂眼一瞧，睡衣竟然已經(jīng)被他剝掉了。

    ……手快得跟出老千似的。

    “你吃過了嗎，不去熱飯?。俊?/br>
    “沒。”江潛低頭剝著她內(nèi)褲，嗓音低啞，“現(xiàn)在吃?！?/br>
    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興致勃勃地望著他：“你是德古拉伯爵嗎？我今天來姨媽了?！?/br>
    江潛僵住了。

    余小魚的表情很無辜，“江老師，你沒問我呢。每次都跟餓了幾百年一樣，好可怕?！?/br>
    又隨手拉開茶幾的抽屜，拎出一個快空了的避孕套盒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哪有你這么用的！你去給它做廣告吧，絕對能實現(xiàn)戰(zhàn)略雙贏。”

    然后飛快地在他胸口戳了一下，拽過睡衣，邊跑邊穿，笑嘻嘻地去開烤箱了。

    江潛襯衫褲子皺成一團，坐沙發(fā)上全脫了，徑直走到廚房。

    “喂！”

    “不做那個?！?/br>
    “嗯？”

    “幫我?！?/br>
    “……”

    “啊啊啊我的花！弄濕了！”

    *

    又過了一周，余小魚還是沒找到合意的新工作，好在十一月她只上了三天班，還有時間可以繼續(xù)物色。

    從盛海國際裸辭，她得以收拾自己的小屋，把一部分東西搬到江潛公寓，一部分打包收好。裝修公司已經(jīng)按設(shè)計的戶型開始動工了，第一天是她盯著的，姨奶奶家的親戚也來了，說收了她媽一條軟中華煙，知道母女倆都忙，自告奮勇要給房子監(jiān)工，于是余小魚決定過一陣再來看看。

    到了這月下旬，一家外資行給了終面機會，是個歐洲銀行在中國的代表處，體量很小，崗位是信貸審核。這和她以前做的事差別挺大，但職責(zé)并不難，面試時她做了個案例分析，對方還算認(rèn)可，就給了offer，月薪和原來齊平。

    但余小魚已經(jīng)很滿意了。

    對于這種福利好、不用拉客戶全靠吃總行老本、每天十點上班五點下班的公司，在銀城打著燈籠也難找到一家，最大的危險就是母公司不知道哪天把這年年虧錢的代表處撤了，按勞動法發(fā)錢裁員。

    說實在的，她覺得這公司還是看中了她是本地人，而且背了房貸。

    至于結(jié)婚談戀愛這種私人問題，面試中一個也沒涉及到。

    ……論人性化，還得是純外企。

    和HR約定好十二月第一周去上班，星期天余小魚又去看了房子。不看不打緊，一看她就火了，親戚并不在屋里監(jiān)工，她一個外行都能看出工人們在糊任務(wù)，衛(wèi)生間的水電線路大半截鋪在地上，而且地磚壓了墻磚。她一抗議，工人們倚老賣老，先說她不懂，后來提出要在裝修合同外增項，費用比一開始多了好幾萬。

    十八萬的裝修費她先付了六成，十萬塊錢已經(jīng)花出去了，余小魚氣得夠嗆，然而還是沒吵過一幫老油條，精疲力盡地走了。

    什么親戚介紹的公司，明擺著就是殺熟！

    地鐵上她跟mama微信吐槽了一路，又跟江潛罵了他們好幾句，接著讓準(zhǔn)備結(jié)婚的楚晏避雷這家裝修公司?；氐郊遥齽褡约簳簳r忘了這事，取了報紙，打算先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

    江潛看報紙的習(xí)慣是在英國上學(xué)時養(yǎng)成的，回國訂了《銀城日報》和《日月》雜志，每天早上喝咖啡的時候瀏覽本地新聞，他這幾天在首都出差，信箱里積了厚厚一沓。

    她看著看著，目光被B版一條新聞吸引。

    “……抓獲孫某偉、王某賓、李某紅等數(shù)名罪犯，根據(jù)作案史，判處五年至無期不等。經(jīng)調(diào)查組審訊，其中二人供認(rèn)曾致人落水死亡……”

    她把這頁紙“啪”地翻回去，只見頭版頭條寫著粗體標(biāo)題——

    《中央法治調(diào)研小組到我市開展法治考核工作調(diào)研式督察》

    余小魚逐行閱讀，沒注意密碼鎖響了。

    “這么黑不開燈，眼睛不要了？”

    她趴在餐桌上嗯了一聲。

    江潛把行李箱拎進門，皺眉，“快點開燈，聽到?jīng)]有？”

    “嗯……”余小魚讀著報紙，慢吞吞地反手在墻上摸開關(guān)。

    他血壓都上來了，按下燈光總控，餐廳立刻亮了。

    “眼睛看壞了怎么辦？又不是停電，看書怎么不知道開燈呢？頭離太近了，至少三十公分，別趴著，下次給你買個矯正姿勢的背帶，天天盯著你穿。實習(xí)時候看材料還行，怎么現(xiàn)在這么不注意……”

    “好啰嗦好啰嗦！”余小魚捂住耳朵，埋怨地抬起頭，“我很少看紙的嘛，平時都是電腦手機。你怎么一回來就那么兇！”

    “整天看電腦手機，多看看外面綠化……”

    江潛一出口就意識到不對，耳朵紅了。

    “你還說我，你看電腦手機的時間比我還多！也沒見你下樓遛遛?！?/br>
    他啞口無言，脫了風(fēng)衣，走過去把她一抱，抵在墻上就親。

    “你每天至少看十個小時電子屏……唔……”

    “再說？”

    “電腦桌面設(shè)成森林有什么用啊，能護眼嗎……喂喂……”

    “再說？”

    “還，還經(jīng)常忘吃葉黃素……”余小魚偏頭躲他，“要不要我從冰箱里掏出來一顆顆數(shù)給你看啊！”

    江潛氣喘吁吁地離開她的唇，摩挲著她柔軟的后頸，“什么新聞這么好看？叫你都聽不見。一周沒跟我視頻，想不想我？”

    ……他臉皮越來越厚了。

    余小魚本來想嘴硬一下，可他抵著她的額頭，垂著眼睛，神情有點沮喪，“我每天都想你，所以提前回來了?！?/br>
    她的心瞬間軟成棉花，抱著他的腰，“江老師，我也想你呀。”

    又指著桌上的報紙：“首都來人調(diào)查了，這個意思是不是重審了幾年前的案子？”

    江潛把她放在椅子上，手撐在旁邊，指尖在紙上一行行滑過。

    “戴主任知道上面要來人，之前跟他們談過P2P的問題了?！彼钢硪粍t新聞，“這個月要召開法治工作會議，《日月》的宋主任會提案?！?/br>
    “那探驪網(wǎng)會完蛋吧？”

    “公司可能會倒，但趙柏盛不一定會?！苯瓭摰溃斑@家公司處在趙家利益集團的外沿，要觸及核心，不能只從探驪網(wǎng)入手，否則只削皮毛?！?/br>
    “但是削了皮毛，趙競業(yè)他們會更加警惕吧？”

    “我這次去首都和央企高層開會，也是為了探探口風(fēng)。趙競業(yè)雖然在銀城炙手可熱，但他也要依靠更大的保護傘，這個保護傘最近非常謹(jǐn)慎，因為高層權(quán)力洗牌，洗到他頭上了。”

    江潛打開冰箱冷凍室拿預(yù)制菜，發(fā)現(xiàn)新增了番茄牛rou面套餐，不由一笑，拿出來隔水加熱，“后面我會比較忙——”

    “忙點好，忙點好！”余小魚鼓掌。

    “——但該盡的義務(wù)還是必須盡?！彼麃G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怎么天天想這些東西，討厭死了！”她把報紙揉成一團扔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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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Daddy好煩人啊(gt;﹏lt;)余同學(xué)平時吃飯是mama做的不要錢，房租一個月3000，沒啥消費，所以能存30萬。

    我可以去假外資當(dāng)狗，女主寶寶一定要去真外資享受生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