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澹臺宴要進(jìn)湄園，這消息一傳出便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那百歡樓里的調(diào)教爺和小相公們都尋上門來拜，有攀親戚認(rèn)兄弟的，還有那討教尋門路的，更有只想見見這位傳奇人物的，起先，澹臺宴還念著舊情招待幾回，到后來也煩了，索性抱恙不見。只是牙婆張姑姑來了幾趟，不得不給讓進(jìn)門，每次來身后還都跟著個小小子，約莫七八歲，出落清秀，倒像個小澹臺宴。

    張姑姑一來就往那交椅上一靠，點一支水煙，吃一口濃茶，瞇著眼道：“澹臺大官人，您老現(xiàn)在可非比常人，那些個煙花柳地的東西豈是能與您攀附的，您可是孟二姐光明正大請進(jìn)府的，要我說，不如不見那些個下叁濫的兔子，仔細(xì)將來給孟家的夫君落了口舌……我不是跟您老吹，別看我這婆子老成一把骨頭，可眼睛不花耳朵不聾，練的就是這相男的本事，當(dāng)初看您，我就知道您是個有大福得女恩的相公，也合該孟二姐找上我這個老太婆，也是瞧得上，給我足足一錠銀元寶！”

    澹臺宴也知這婆子每次來了多半是來要錢，心下煩惱，但面上還不敢得罪，只掏出幾兩碎銀給婆子：“素知張姑姑辛苦，我這番情緣也得了張姑姑的恩惠，張姑姑別嫌棄，這手頭還要留幾個子兒填補(bǔ)點進(jìn)府的行頭……這幾日也煩擾姑姑了，姑姑也無須多奔忙，待到過幾日我入了府再同姑姑從長計議?！?/br>
    張婆子笑咯咯攏過銀子，揣進(jìn)袖子道：“官人休要說些見外的話，官人對老身的情意老身豈有不知，只是官人來日入了府，可有個體己人在身旁伺候？我看那不的調(diào)教爺還要幾個童倌梳頭抹粉，何況官人這一等一的相公呢？官人，老身相了一輩子男，什么樣兒的沒見著？要說別的老身不敢夸口，單單相男，老身在北州地界就沒看走眼過！您看這小小子，當(dāng)初買他也是看他一臉福相，天庭飽滿，伏犀明峻，輔角豐秾，大官人，您瞧瞧，要是您瞅著順眼，就買了這孩子，將來入府給您捶腿按腰，端茶倒水的也好有個照應(yīng)。”

    這張婆賣人，竟賣到他這里來，真拿他當(dāng)個長久營生了，澹臺宴剜了眼張姑姑，冷笑道：“姑姑拿我當(dāng)什么人？我即使進(jìn)了府也是個陪讀的奴才，姑姑還真當(dāng)我去作威作福當(dāng)主子去了？別我這前腳還沒進(jìn)去，這后腳還拖家?guī)Э诘?，給主母添麻煩不說，這小小子若不聽話，惹出事端來，反而連累了我，俗話說rou子無情，戲子無義，張姑姑休怪我無情。”

    張姑姑道：“官人雖說不是去做那側(cè)夫，但也是孟二姐心尖上的人兒，說不定比那些個側(cè)夫還要風(fēng)光，何故擔(dān)心帶上個小廝？至于這小小子，官人休要煩惱，我這挑出的人都是百伶百俐的，這孩子也是可憐見的，家里頭里生了叁四個小子，嫌這又是個小子，早早賣到人牙市上，我也是看這孩子也是長得好才領(lǐng)走的，若澹臺公子不收，我便只能賣到那煙花酒樓里去，他這模樣，討個好價格也不難?！?/br>
    澹臺宴聽罷不語，只呷了茶，抬眸去看那小小子，來了這么多趟，倒是總穿一身破麻布衣，梳著小辮，雖兜著袖子，但經(jīng)了一冬，小手上難掩凍瘡，人倒是長得白凈，眉眼確有幾分像自己兒時模樣，不禁想到自己身世，一念之間，有人可上天有人可入地，他沉吟片刻因道：“既是如此，你先將這小小子留下，趕明兒我先讓主母看看，若湄兒中意，自是留下，若無眼緣，張姑姑休怪我不幫忙，這哪來的人還得回哪兒去?！?/br>
    張姑姑一聽忙笑得拍巴掌：“便是這般最好！”說罷，抬腳踢了一腳那小小子，斥道：“還不快謝謝大官人?！?/br>
    那小子聞言撲通一聲跪下，連連喊了幾聲大官人好人有好報，澹臺宴忙叫起來這才罷了，問了生辰八字，又道：“你既是沒個正經(jīng)的名兒，我便給你起一個，既是你模樣像我兒時，我便喚你我兒時乳名，從今兒起，你就叫瞳矇吧?！?/br>
    那小小子忙跪謝道：“官人是我再生父母，從此瞳矇便是您的兒子，兒子謝謝爹賜名！”

    澹臺宴見他口齒伶俐，便心下歡喜，賞了些布匹和釵梳，叫張姑姑領(lǐng)回去收拾干凈明日再領(lǐng)來?！?/br>
    張姑姑忙應(yīng)了，喜得接過東西去了。

    過了幾日，孟湄來了，澹臺宴將瞳矇叫到跟前見人，孟湄打量這孩子雖穿著樸素倒也清秀干凈，禮數(shù)周全，說話清楚，眉眼間果然有些澹臺公子的神韻，便爽快應(yīng)了澹臺宴可攜進(jìn)府內(nèi)做侍奉小廝，又道：“我本是想在沐嬰手下?lián)芤粋€小廝給你用，既是你有了瞳矇在側(cè)，便更好了，你將來入府還有個親近人侍候，不過瞳矇畢竟年紀(jì)還小，初進(jìn)府來還有許多規(guī)矩要學(xué)，我便叫個跟了我多年的小廝來調(diào)教他，這樣你也用得安心。”

    澹臺宴自是感激不盡，攬孟湄入懷，同她交杯飲酒，柔情暖語，又在床上用盡舌功將孟湄好生舔啃，又掏出玉龜給孟湄把玩，孟湄坐龜入股，上夾擺弄幾番，興不可歇，直折騰至叁更后才相擁而睡。

    次日送走孟湄，那百歡樓的鄭相公又來求見，澹臺宴將人請到亭下吃茶，那鄭相公道：“我聞澹臺相公今日發(fā)達(dá)，多虧當(dāng)日那杜府吏在孟二姐跟前一句提醒，想當(dāng)初，公子托我在杜府吏面前為公子癡情美言，我依言照辦，如今杜府吏卻對我誤解重重，冷酷無情，再不顧念往日情分，我此次來也不為別的，只為澹臺公子也能在孟二姐跟前替我說句話，讓那杜夫人想起我時還惦記點情分……”

    說罷，鄭相公托出帕子來拭淚，澹臺宴見他浪子回頭，忍不住嘆道：“當(dāng)初鄭相公對我有大恩我豈敢相忘，只是鄭公子不該與那南都商人李夫人藕斷絲連，你也知道咱那里的人，本就嫉恨你晉成一等相公，生怕你比他們都強(qiáng)去，天天想著挖墻腳，挑撥離間，你那點事本也不是什么稀奇，只是不知怎的就讓那杜夫人知道了，那杜夫人聽了哪有不惱的！打你都是活該！”

    鄭公子摸著臉?biāo)剖腔叵肷洗文前驼疲挥X又笑道：“可別說，那姓杜的娘們兒就喜歡欲擒故縱！若澹臺公子能在孟二姐跟前美言幾句能讓我也進(jìn)了那杜府的門兒，我鄭某便以后肝腦涂地，給公子做牛做馬！”

    澹臺宴笑道：“鄭公子也休把我當(dāng)那救命的稻草，這種事還要看機(jī)緣，當(dāng)初鄭公子為我美言，也是那杜府吏走了心，在湄兒跟前提了一句罷了，那府吏不同于湄兒，聽聞她心腸冷酷，待夫粗魯，常打罵府吏的人，鄭公子還要叁思?！?/br>
    鄭公子道：“澹臺公子豈是怕我將來進(jìn)了杜府能壓過你的風(fēng)頭？”

    “鄭公子萬萬不可如此想！”

    “那澹臺公子便不可只顧自己發(fā)達(dá)而不管他人啊?！?/br>
    澹臺宴也知這鄭公子見他從良入府，便也一心也做起杜夫人側(cè)夫的打算，便也不好再勸，只好應(yīng)了，這才罷了。

    又過幾日，正值上巳節(jié)，澹臺宴拾了包袱細(xì)軟，領(lǐng)了小廝瞳矇，坐了一頂轎子就進(jìn)了湄園。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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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看新人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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