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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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慈伸手逗了逗他的鼻尖,親昵地捏了一下,眉眼彎彎:“拎東西的時(shí)候扭到了?!?/br> 崔慈又想起剛剛站在她身前時(shí)見到的景象,原本滿背慈眉善目的觀音像竟變得形容扭曲,他將手探到她身后,指尖自上而下,撫摸到條條凹凸不平。 她正握著他的手去解開她的發(fā)絲,待發(fā)絲終于解脫,她輕輕推了他一把,自己便大喇喇地起身從浴桶里出來。 她走到他的身后,見他理智回歸欲言又止,蹲在他的身后,延長余韻。 觀音手上的十八籽被她擼下,分外色情地推進(jìn)了他仍在翕張的花xue之中,卻沒完全塞進(jìn)去,還留了一顆琺瑯金珠蕩在外頭。她便握住那顆金珠,拎著整串十八籽前前后后地進(jìn)出,待聽得他的呼吸又粗重起來,這才停了手。 她又把他話原封不動還了回來:“那樣就太貪心了?!?/br> 語罷,她拍拍他的屁股,自己站起身來:“觀音奴可仔細(xì)含住…含著它去做早晚課,含著它去聽經(jīng)…替表姐,開開光?!?/br> * 崔慈步伐詭異地走了出去。 太行甚至沒敢直視他,只得了吩咐,迅速換上了新的熱水。 照慈終于可以卸下掩蓋脖子上青紫指痕的巾帕,舒舒服服地給自己清洗干凈。 她極為用力地搓著身體,要把從昨晚的夢延伸到此刻現(xiàn)實(shí)的一切痕跡都洗掉。 方才崔慈欲言又止的神情浮現(xiàn)在眼前。 她舔了舔自己的虎牙。 嘖,果然還是不喜歡見到觀音奴。見到他,就要回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往事。 照慈記得那一日,她跪在庭院中,目光無法聚焦,只看到碩大的日頭投下的光暈,還有墻邊枝頭上的點(diǎn)點(diǎn)桃紅。 燕王妃尖利的吼叫回蕩在耳邊,她像是被隔在水簾之后,聽不真切。那美婦人少見的發(fā)絲散亂,胸口劇烈起伏,見她沉默不語,竟奪過下人手里的鋼鞭,朝她背上抽來。 疼痛將飄飄忽忽的照慈拽回這方庭院。 “你敢說觀音奴離府同你沒有關(guān)系?” 照慈舔了舔嘴唇,仍是恭敬至極的笑意:“當(dāng)真沒有?!?/br> 又是一鞭抽來。 燕王妃掏出被她捏得皺巴巴的信,扔到照慈臉上。 照慈僵硬地?fù)炱?,展平,見那信上說—— 兒曾因寒疾難愈,久居方寸之地。今得生機(jī),游歷之心難消。生于北國,未曾得見萬里冰封,久聞江南,秦淮十里夜夜神游。兒不孝,任性至此,萬望母親原諒。待兒走過祖輩和父親的行路,自會歸家,不必來尋。兒向來不在外走動,若有萬不得已,可叫趙辭假扮。趙辭同兒一起長大,讀書習(xí)武皆在一處,想來不會叫旁人看出端倪。 “我兒長于高潔,身邊唯有你一個(gè)腌臜貨色,若不是你背地里挑唆,他怎會做出這樣離經(jīng)叛道的事?” 照慈只覺得原本升騰在她血脈里的火熱眼下卻在心頭燃起。 她幾乎氣笑,多想給那美婦人一耳光,好叫她拎拎清楚,她的觀音奴不知從何時(shí)起就開始算計(jì)這一切了。按照她在燕王府的地位,讀書習(xí)武同她是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她本也無意爭取。卻是崔慈近乎命令般地告訴燕王妃,他要照慈當(dāng)他的伴讀。 可最終,她只是用舌尖牢牢抵住虎牙尖端,忍耐了一下,說:“照慈確實(shí)不知?!?/br> 燕王妃恨極,坐回高堂之上,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照慈。 她無力地?fù)沃^,示意下人繼續(xù)行刑。 三十鞭抽完,照慈還是沉默不語,她惱怒卻又無可奈何,甩袖離開。 從照慈身邊走過的時(shí)候,她聽見一句輕微的囈語,還當(dāng)那人終于受不住要開口,凝神去聽:“長于高潔?王妃,yin窟,也算高潔之地?” 燕王妃一愣,萬萬沒想到照慈死到臨頭還能這般牙尖嘴利。接著便是滔天的憤怒,她失了理智失了禮儀,轉(zhuǎn)身把照慈踹倒,繡鞋踩在她的背上,狠狠碾過。 “yin者見yin。生而下賤,自然只見yin穢?!?/br> “害我夫君,奪我孩兒,趙辭,你且等著來日?!?/br> 燕王妃抬腳離去。 那被血液浸透的背上衣衫盡碎,在密密麻麻的鞭痕之中,覆蓋滿背的觀音像刺青被傷痕弄得面目扭曲,形如惡鬼。 * 微涼的水溫喚回了照慈的神智。 她耳邊又響起了昨夜幻夢里,二姨娘那一聲柔腸百轉(zhuǎn)的,世子爺。 或許燕王妃不知道,她視作眼中釘?shù)呐?,曾?jīng)用這樣的語調(diào)在床上叫她的男人,又用這樣的語調(diào)肖想她以為高潔的兒子。 可憐的女人,留不住生命里的任何男人。 她的丈夫曾許諾她此生不立側(cè)妃。誠然,府中未有側(cè)妃,其他妾室倒不見少。 她的兒子曾乖順到像她手中傀儡。不過,少年羽翼初豐,便狡猾地逃出掌控。 照慈舔了舔唇,滿是快意。 她尚且不知崔慈給自己的母親準(zhǔn)備了什么樣的大禮。 但是王妃啊。 來日已來。 草草披上衣衫,口中仍有一股腥膻味,她漱了幾次口,還是壓不下去。 摸出那個(gè)熟悉的藥盒,烏木制成的盒子因經(jīng)常被掏拿,已變得油光水滑。她打開蓋子,上好的天 蠶絲內(nèi)襯上躺著丸藥,拿出一枚服下,又細(xì)細(xì)數(shù)了一遍數(shù)量。 丸藥剩的不算多,她按了按眉心,顯見有些煩躁。 照慈穿戴整齊,一頭青絲只隨意用發(fā)帶攏起,快步走出去。 太行見她出門,立馬跟上,在旁邊低聲說:“主…恒凈師傅說,您今日身子不適,他會叫人將午膳送來屋舍?!?/br> 她腳步未停,道:“不必,備馬車,下山進(jìn)城。我去見見他們?!?/br> “您眼下瞧著…倒也不急于今日?!?/br> 她終于看向太行,似笑非笑:“你不是答應(yīng)了棠物宜?” 太行知道自己觸到了她霉頭,不敢多言,快步出了居士寮房,叫長白打點(diǎn)好下山之事。 照慈下山之時(shí),遇上了一行人。他們衣衫襤褸,滿身塵土,滿面疲色,還有拖家?guī)Э谥恕?/br> 她待車馬行過后,復(fù)又探頭出去回望了一眼,問在一旁騎馬的太行:“這是流民?” “正是,丹涂縣受災(zāi),不少流民往金壇縣而來?!?/br> “為何不進(jìn)城?” “倒是有不少進(jìn)城的。但是,近日有傳言,說丹涂縣年年受災(zāi),皆因信道不信佛?!?/br> 照慈笑了一下,不予置評。 先帝和今上篤信佛教,原本道佛在大盛只能說分庭抗禮,而今佛寺如雨后春筍一般四處興建,處處都有打壓道教的意味。是以走投無路的災(zāi)民,會受這樣的流言的影響,也不以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