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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暻之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從那只貓被放到沉晴顏身邊后,沉晴顏的狀態(tài)就好了很多。 只是幾天,沉晴顏不僅呼吸和心跳的頻率都開始變得正常起來,連面上也有了幾分紅潤。甚至有一次璇璣幫她擦身體時,她的眼皮還微微顫了一下。 沉晴顏的好轉(zhuǎn)并不是李暻之錯覺,她的狀況確實大有起色。雖然rou身上的變化沒有那么明顯,但能直接看到和觸碰到沉晴顏生命源質(zhì)的玄澤則更能清楚這一點。 生命源質(zhì)代表著一個人的生命狀態(tài),生命源質(zhì)越是真實,人的生命力也就越加旺盛。 跟開始時接近于全透明和沒有觸感的情況相比,現(xiàn)在的沉晴顏不僅已經(jīng)完全從那種透明化的狀態(tài)中脫離出來,連肌膚的質(zhì)感都像活人一樣真實。 但玄澤并沒有因此開心,因為他實在是太無聊了。 虛無的純白空間里空無一物,連日升月落都看不見,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這里度過多長時間的玄澤無聊到了極致,只能靠著擺弄沉晴顏來排解寂寞。 還沒有完全恢復(fù)生命力的沉晴顏就像一個任人擺布的布娃娃一樣,不管怎么對待都不會有所不滿或反抗。 玄澤一會兒拽拽她的頭發(fā),一會兒甩甩她的胳膊,在被強制呆在這里的時候,他全靠這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玩法打發(fā)這枯燥無味的生活。 時間久了,他甚至還學(xué)會了給沉晴顏梳頭發(fā)、編頭發(fā)、以及梳理各種只是復(fù)雜但并不美觀的發(fā)型。 玄澤不會想到此時的經(jīng)歷竟能成為他未來給沉晴顏梳妝的經(jīng)驗,現(xiàn)在的玄澤只是覺得非常無趣,每天不是在發(fā)呆就是在放空思緒,把他那本就不怎么聰明的腦袋都給呆傻了。 他心帶憤恨地掐了一下沉晴顏的臉,已經(jīng)恢復(fù)大半知覺的沉晴顏因他的這番動作而微微皺眉。 沉晴顏雖然已經(jīng)逐漸好轉(zhuǎn),但她的意識仍然在昏迷和略有知覺中上下浮沉。 她有時能聽見一些聲音,比如孩童玩鬧時的歡快笑聲,或是璇璣對她的柔柔細語,偶爾也能感覺到有人拿著溫?zé)岬拿韼退p拭臉龐,以及米粥入嘴時的淡淡香甜。 但她并不是一直都能感知到這些,她更多的時間里還是處于一種似睡非睡、對外界沒有什么感知能力的狀態(tài)。 在有意識的時候,沉晴顏總覺得有人一直抱著自己??蛇@份被人擁抱的感覺并非來自于rou體的觸碰,而是更加親密的、像是她那瑟瑟抖抖的靈魂終于尋到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居所、再被溫暖地庇護在其中一樣。 在這里,她永遠也不需要擔(dān)心什么危險,因為這個懷抱的存在將會把一切令她不安或恐慌的事物全都抵擋在外。 沉晴顏沉迷于這份什么也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的安全感,只要呆在這里,她就無需再去思考自己在宅府里該如何自處、在外游蕩時該怎樣安穩(wěn)地生活。 她不會因為是女兒身就被家里的兄弟們開著她不喜歡的玩笑,也不會連穿一件衣服、戴一只簪子都要看主母、姨娘和姐妹們眼色,更不會再因為所謂的“養(yǎng)你這么大,也時候該讓你為家里做點事了”而被長輩當(dāng)成利益交換的貨物一樣配給下身染病的官家公子。 她不會再擔(dān)憂自己一個女子孤身在外該有多危險,也不用去思考自己要做什么才能維持生計,更無需去害怕那些她一直以為不存在的妖魔鬼怪。 她只想、就只是想,在這個溫暖有力的懷抱里永遠地沉睡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沉晴顏的意識越發(fā)清明,身體各處也變得和正常人一樣。 玄澤徹底地將沉晴顏從死神手中搶了回來。 但她沒有立即醒來,而是選擇在一個看起來很好的日子里重回現(xiàn)實。 那天是個晴朗天,也是村長家院子里的桃樹向這個世界展現(xiàn)它這一年第一份嬌美的一天。 在花瓣綻開的那一刻,沉晴顏慢慢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