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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敲門聲響起,沉晴顏放下正在整理的東西,快步過去開了門。 一開門,果然,又是一個(gè)身穿白衣的萬劍山弟子。 “您好。”沉晴顏臉上掛著勉強(qiáng)地笑容:“有什么事嗎?” “啊.....呃......”這名萬劍山弟子有些不好意思:“你、你們吃過晚飯了嗎,我們下面馬上要開飯了....你們要不要下來跟我們一起吃?” 從剛才李暻之走后,就一直有萬劍山的弟子過來敲門,無外乎都是些噓寒問暖、然后想把她們騙到下面去的話。 萬劍山的這群孤寡青年對沉晴顏和璇璣簡直不要太好奇了,李暻之他們沒法問,于是便想著法地制造機(jī)會(huì)來問她們兩個(gè)。 李暻之走前已經(jīng)替沉晴顏和璇璣訂了飯菜,待會(huì)店家就會(huì)送到房間里來,于是沉晴顏便謝絕了這位弟子的好意。 “呼——”關(guān)上門,沉晴顏舒了口氣。 李暻之和這次過來的幾位長老去尋那狐毛的主人去了,沉晴顏和璇璣自然就被留在了這里。 這間房還是臨時(shí)給她們兩個(gè)騰出來的,原本是給兩位長老住的。不過因?yàn)樗麄兠τ谌蝿?wù)、不怎么能回來住,加上以民眾為先的理念,這間房便被讓給了沉晴顏和璇璣。 至于李暻之,他那么忙,能找著空隙歇一會(huì)兒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自然也就不需要考慮住哪間房了。 即使跟李暻之相處了那么久,在面對妖魔鬼怪這些事上,沉晴顏依舊還是那個(gè)十一歲被抓進(jìn)妖窟的女孩,永遠(yuǎn)都像個(gè)被迫誤入的局外人。 她不想去摻合、也沒有能力去摻合,可命運(yùn)卻總是毫無預(yù)兆地將她卷進(jìn)漩渦,任她在其中反復(fù)浮沉,連反抗都是件登天的難事。 沉晴顏曾想過跟李暻之學(xué)些護(hù)身的本領(lǐng),可萬劍山的本事并不適合女性去學(xué),于是這事便不了了之,沉晴顏每天晚上依然懷抱著無法安定的憂慮入睡。 外面?zhèn)鱽黻囮囙须s的人聲,大概是那群弟子們一邊吃飯一邊聊天所致。 沉晴顏嘆了口氣,將視線投向屋內(nèi)。 她見璇璣安靜地坐在床邊,雙眼無神,似是在發(fā)呆,便慢步走到她的身旁。 從今天早上起,璇璣就總是莫名失神,一旦安靜下來,她便會(huì)陷入發(fā)呆的狀態(tài)。 沉晴顏以為璇璣是昨晚沒有睡好,于是她將手輕放在璇璣肩上,道:“你要是累了就先躺下吧,等下飯送過來了我再叫你?!?/br> 因?yàn)槌燎珙伒膭?dòng)作,璇璣打了一個(gè)激靈。她眨了眨眼睛,眸中的迷離也隨之消散。 “啊?......啊?!辫^后知后覺般地反應(yīng)過來沉晴顏對她說了什么:“沒事,我不累?!?/br> 說著,她起身,扶著沉晴顏?zhàn)酱采希骸扒珙乯iejie今天才是辛苦了?!?/br> “你昨夜沒有睡好嗎?”沉晴顏問道:“我看你今天總是困倦,好像提不起精神一樣?!?/br> “呃.....也不能說沒睡好吧?!辫^道:“可能是因?yàn)樽蛱焱砩献鰝€(gè)奇怪的夢,醒來后感覺比沒睡還累。” “你做了什么夢?” “就是夢見我晚上去茅房,然后看見房頂上有個(gè)人?!辫^回憶著:“嗯.....然后就醒了?!?/br> “夢境本身沒什么奇怪的,就是醒來之后覺得自己這一覺比沒睡還困,好像連著幾天都沒睡覺了一樣?!辫^道:“呃.......也不能說是困,就是提不起精神?!?/br> “那可能是這段時(shí)間一直睡馬車?yán)锏挠舶?,又突然睡回了軟床的緣故吧?!背燎珙伒溃骸拔乙郧耙矔?huì)這樣?!?/br> 說話間,一直睡覺的玄澤突然驚醒,像是原地翻了個(gè)跟頭一樣地跳起、并發(fā)出一聲極為駭人的“喵?。?!” 沉晴顏與璇璣都被嚇了一跳,齊齊扭頭看向他。 只見玄澤全身的毛發(fā)都炸了起來,圍繞在他身上絲絲黑氣在還未讓人看清的時(shí)候就已消失。 玄澤眼中半是惱怒半是震驚,沉晴顏將他抱進(jìn)懷中,像哄小孩一樣地拍著他的背,嘴里開玩笑地道:“怎么了,小咪也做夢了嗎?” 因?yàn)樾∵?...不是,披著貓皮的玄澤本來就總是睡覺,而且沒事就做出些令人難以理解的動(dòng)作,所以沉晴顏也沒覺得他睡了一天、并在醒后突然大嚎一聲有何不對。 被她抱著的玄澤左右張望了一下,見周圍環(huán)境跟自己睡著時(shí)非常不同,于是他便跳到地上,開始巡視起這間屋子。 一番仔細(xì)檢查后,玄澤炸開的毛發(fā)終于柔順下來,但他的眼中還是充滿了戒備。 他立在沉晴顏的身邊,一張貓臉上滿是極具人性的警惕。即使沉晴顏要抱他睡覺,他也是扭身拒絕。 “不進(jìn)來嗎?”沉晴顏掀著被子,往常玄澤都是要跟她一起睡的。 玄澤喵喵了幾聲,而他本來是想說“這里有問題,但是沒關(guān)系,你安心睡覺,我守護(hù)你”,但是因?yàn)楝F(xiàn)在的他無法言人語,于是在叫了幾聲后,他只能用行動(dòng)來向沉晴顏表明自己的意圖。 玄澤直身站在沉晴顏的枕邊,柔軟的背脊下滿是緊繃的肌rou。 他低頭,沉聲說了一句:“放心,我在。” 然而,在沉晴顏看來,他出言承諾的守護(hù),只是一聲貓叫而已。 在沉晴顏入熟睡后,玄澤更是打起十二分的警惕,連屋外飛過鳥兒他都要出去看看是不是什么小賊上了房頂。 半夜時(shí)分,店小二打著哈欠走上樓。 雖然現(xiàn)在這間客棧是邶關(guān)城最安全的地方,但每夜的巡視就是他工作內(nèi)容的一部分,如果偷懶不干,老板可是要罰他工錢的。 他剛走到沉晴顏和璇璣那間屋子門口,一道黑影便從中跳出,如鬼魅般在他眼前一晃而過。 店小二被這道黑影嚇得不輕,當(dāng)即便失控尖嚎了起來。 可無論他將嘴長得多么大,周圍還是一片寂靜。 店小二驚詫地摸了摸自己喉嚨,可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自己頸間的血洞時(shí),他便直直向前倒去,再也無法起身。 旁邊的玄澤一邊舔著爪上的血,一邊眼神犀利地望了望四周是否還有沒有鏟除的危險(xiǎn)。 他的一雙豎瞳在黑暗里仿佛兩盞陰森的鬼燈。玄澤不見隱患,便抬步回了屋。 他姿態(tài)悠然,進(jìn)屋后尾巴一勾,房門便隨著他的動(dòng)作重新關(guān)上,連門閂也落了下來。除了門外那逐漸冰涼的尸體,一切都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