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區(qū)區(qū)兩根
堪堪擠下三個人的后座,在真睡的人和裝睡的人的均勻呼吸聲中,沖上了困意濃度的巔峰。我坐在真睡與裝睡的分界線上,被雙份體溫包夾,眼皮下墜,睡得毫無懸念。 ……醒得曲折離奇。 便利店冷白的燈光穿過雨幕,抵達(dá)這片車內(nèi)空間時裹了一層藍(lán)幽幽的色調(diào),讓人一時難以分清,究竟哪一邊才是光怪陸離的夢。 我從被裝進(jìn)罐頭激流沖刷的幻覺里緩過勁,終于分辨出——從頭頂傳來、不止歇的水流聲,來自現(xiàn)實。 陶決支著下巴看向窗外,留給我半張心不在焉的側(cè)臉。鐘意靠在我肩上,氣息依然略顯沉重,但和剛才相比舒緩許多,身體也已經(jīng)沒那么燙。 兩個人都醒著,都沒有叫醒我。 我心下一悚,看向自己的右手。 退熱貼的盒子還捏在手里,開口處合得不嚴(yán)實,儼然一副坦坦蕩蕩不屑遮掩的模樣。 大概沒有被人動過?!蟾?,但總歸不能在這里確認(rèn)。 昏沉的腦袋被這么一激,醒得很是透徹,再難繼續(xù)忽略身體上的違和感。 夢里怎么使勁也跑不起來、回歸現(xiàn)實甚至連勁都使不上了的腿,原來是被一邊一條,分別架在了兩個人膝上。本該由于這個姿勢感到?jīng)鲲`颼的地方卻異常悶熱,或者、更加貼切的形容詞是“擁擠”—— 出門前匆忙套上的寬松運動褲之下,貼身衣物被撥到一邊。脆弱的身體裂縫并未直接袒露,而是被兩只堵在那里的手?jǐn)D得密不透風(fēng)。 ——兩只,體溫不同的手。 謝邀。 我的確曾經(jīng)強(qiáng)睡親哥并對他打出999精神傷害,但還沒有喪心病狂到拉著發(fā)燒的男朋友在高速旁邊搞3p車震,雖然這樣一說好像聽起來更可疑了。 遇事不決,先罵陶決。 我靜默三秒,向左拋出一句:“……你有病?” 陶決維持著托下巴的姿勢,只把頭轉(zhuǎn)了九十度,似笑非笑地盯著我。 這副表情他現(xiàn)在幾乎不做了,往回推個十幾年倒是很常見。神清骨秀的少年隨便往哪里一站都顯眼,用不著出聲,只要似笑非笑地勾勾手指,我就條件反射地跳下滑梯,爬出沙坑,或者從別的什么我正在玩的東西上脫離,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后回那個我們倆都不愿意回的家。 十幾年后,暴雨落下的夜里再也沒有唯哥哥馬首是瞻的小屁孩,出言不遜僅僅是我對他所有冒犯里程度最輕的一種。什么都變了,連他勾起的手指也換了個地方。 他用指尖勾挑我身體里微微凸起的褶皺,掌心壓著小yinchun摩擦,動作沒有很熟練,老處男的扭捏卻一去不返,竟從鐘意那雙清凈透徹的眼睛里擠出些妖妃式的勾勾纏纏欲語還休。 “我沒病,”黏糊糊的視線蹭了我一身潮濕,然后擦著我落在另一側(cè)的鐘意身上,不知道算栽贓還是算戴罪立功告發(fā)主謀,“他才有病?!?/br> “……我吃過藥了?!?/br> 體內(nèi)的另一根手指也動起來。它的主人一邊跨服搭腔,一邊把拇指虛虛貼在我陰蒂上,沒有使勁,很禮貌地先問道:“可以嗎?” 我哥那雙和他本人不一樣、生得很會蠱人的眼睛,這下是真的很會蠱人了。 “……你在想什么啊,”我無視早已妥協(xié)的下半身,坐懷不亂地探了他額頭一把,果然并沒有奇跡般恢復(fù)到正常體溫,“是以為我絕對不會拒絕你嗎?” 那邊那位小哭包可沒膽子策反我的共犯。始作俑者只會是鐘意,而他這樣做,一定有必須這樣做的理由。 仿佛回應(yīng)我尚未言明的疑問,毛茸茸的腦袋偎著我的手蹭了蹭,撒嬌撒得執(zhí)拗。 “我已經(jīng)吃過藥了,所以,你也……” 溫?zé)岬闹父勾钌嫌彝?,離我緊捏著的退熱貼盒子,不過半個手掌那么遠(yuǎn)。 我靜靜看著他,正如他靜靜看著我。熟悉到不需要任何暗示,就知道彼此的下一步動作。 現(xiàn)在閉上眼睛,會得到一個舔舐傷口般的、輕柔的吻。 輕柔,卻并不淺嘗輒止,反而狡猾地撬開我,慫恿我把他的氣息當(dāng)作止痛片,完完全全吞進(jìn)肚子。 前提是我哥沒有突然冒出來破壞氣氛—— “還猶豫呢?區(qū)區(qū)兩根,這就怕了?” 微張的唇近在咫尺,我趁鐘意的注意力轉(zhuǎn)移之前先湊上去親了個夠,才兇狠地朝陶決道:“來??!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