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想不起來許多。

    有時我和人躺在一起，看他含著我的胸，用舌頭舔著，伸手在下面擺弄，想激起我的欲望。我把他從身上翻下壓著，一邊膝蓋跪在他肋骨上。

    那些人很俗。算不得多干凈。只是那雙眼睛里啊，欲望濃到發(fā)腥。

    欲望是個很好的東西。人在欲望中，那些溫?zé)岬模琯untang的，難以言喻的東西，在下面高高涌起。  他們想要一些東西，有些是rou欲，有些是物欲。然后一生為之狂迷……

    人有欲望，才像活著。

    活著啊……是一件很淡的事情。其實死也一樣。活和死本來就沒什么不同，人從來是蒼生道里的一顆沙。有些人將它想得太重，太沉。他們還想要太多，還有太多的欲望。

    但是好可惜，我沒什么特別想要的。

    有飯吃就吃兩口，有錢花就去買包煙，有人愛我……聽聽就好。

    我喜歡人在事后抱著我，貼著我的背。其實抱著我的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短暫的，讓我感到活著。

    酣暢淋漓的放肆，汗與液交融。活著到底是什么感覺？不太好說。又熱又冷，又疼又癢。最后在半夢半醒，半生半死間，恍惚察覺……這好像叫活著。

    我爹嫌我丟臉，但他又很有意思，一發(fā)火就喜歡扇我巴掌。

    我爹皮太白。每次打我，眼眶都紅得很。

    他恨我不爭氣，我嫌棄他太軟弱。連打人都不會。

    可是他有張?zhí)玫钠ぁ：髞砦也琶靼?，人要是太漂亮，就會成個玩物，做什么都被人當(dāng)成嬌氣。

    他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沒有人把我當(dāng)成一個人，大多將我視作欲望。有人愛我的皮囊，就有人打壓我以證清高。

    不變的是，他們都將我視為所有物，自以為能對我指手畫腳。

    所以我喜歡看著他們——像看猴兒。

    人能左右的太少了……

    總有人以為自己的存在能左右其他，也總有人覺得自己……

    能當(dāng)救世主。

    有太多人說我墮落。有太多人覺得，我要被  “拯救”  。他們總覺得我過得苦，總想給我些“光明”讓我心甘情愿被他們?nèi)︷B(yǎng)。

    他們總喜歡在床上對我說一些高高在上的道理，可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所以我懶得與他們爭辯太多。

    其實人什么也不能左右。不能左右故人流逝，不能決定自己大多命數(shù)……

    人從沒有辦法阻止，青苔生在石頭上。

    所以為什么要阻止？

    為什么要這么執(zhí)著？

    這世上有太多的必然。

    不如認(rèn)清自己是個什么東西，然后順應(yīng)必然。

    老朱說我這人太傲，但他又常說：你這樣的大美人，傲一點也好。還說想看誰能馴服我。我總會瞥他一眼，罵他：有病。

    “我是個人。不是個什么東西。”那時我總從他兜里搶煙，“不要把我當(dāng)狗馴?！?/br>
    “你喜歡什么樣的？”有天他這樣問我。

    我難得沉著想了想：“看第一眼?！?/br>
    “一眼定生死？這么狠！”

    我點了煙，長長嘆了一口：“是?！?/br>
    “萬一那人不喜歡你呢？”他又問。

    “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盡力了，就認(rèn)命?！?/br>
    “我不后悔。”

    那天老朱看了我很久，最后借著我的火給自己點了支煙：“說實話蕭欠?！?/br>
    “你不像那種人?！?/br>
    我皺了皺眉，夾著煙，將手臂高高舉起，看向半滅的星火。

    “我發(fā)現(xiàn)你們這群人，真的很喜歡貼標(biāo)簽。”我朝他笑，“這一個標(biāo)簽，那一個標(biāo)簽，動不動就給人貼標(biāo)簽。好像人就只能有一個面。”

    “人什么時候，成了這么片面的東西？”

    他被我噎住，抿了抿嘴，將煙碾滅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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