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合作

    『是！是，我會處理好！我會盡己所能！』張姿伶在電話中報告。

    「在古代，捅出這種禍國殃民的簍子……是要殺頭的阿?！怪芡Ⅶ氲吐曊f道

    「我打賭她現(xiàn)在也想殺我頭……」楊裕斌小聲道，微指壓力極大的干員女友。

    「我不是故意開槍打他的，我以為他要攻擊你們……」楊巧涵抱膝蹲坐，一臉自責(zé)。

    三人都圍著毯子，在祥銀中隊的警備車內(nèi)?？粗徽鎸嵉匿桡笥?。

    而他們對面的警備車，則坐著身受槍傷的倒楣陰陽師。此刻他正惡狠狠地瞪向這里。

    「都是他不好……」楊裕斌咕噥著推卸責(zé)任：「他如果早點說清楚就好了……」

    張姿伶掛上電話，面無表情地來到三人前面。大雨將她濕透，但她卻像毫無感覺一樣蠻不在乎。

    「希望一切安好？」周廷麟試圖讓場面不要太尷尬。

    楊巧涵偷偷踢了他的腳一下，用唇語說：「這樣很白癡。」

    「軍方統(tǒng)計，以此雨量預(yù)計在三小時內(nèi)，就會爆發(fā)災(zāi)情。各軍種都已經(jīng)待命救災(zāi)，山區(qū)開始緊急撤離?！箯堊肆嬲f道。

    「恩……聽起來……很有計畫?！箺钤１笈ψ屄曇袈犉饋碚?。

    張姿伶抿嘴，深呼吸。

    三人也深呼吸。

    「嗚嗚嗚──哇阿阿阿──我去自殺好了啦！」張姿伶崩潰大哭。

    楊巧涵踢了一下弟弟。楊裕斌這才起身，撐起傘輕輕拍著張姿伶的背。

    「我就叫你們不要衝動，不要北七……結(jié)果嗚嗚嗚……結(jié)果你們還是干了這種智障事！」張姿伶委屈的大哭：「現(xiàn)在怎么辦啦！世界末日欸！而且你們還開槍打人……」

    楊巧涵尷尬地低頭。

    「你知道他同時也是日本太子妃的表哥嗎……？我怎么跟日臺交流協(xié)會交代……嗚嗚嗚烏……！」張姿伶歇斯底里地哭著。

    楊巧涵聽完呆若木雞。

    (我對日本皇室成員開槍……)

    「沒事的，我相信不會計較……」周廷麟安慰，雖然他也沒有把握。

    「這位小姐，請不用擔(dān)心?！龟庩枎熞货艘货说厣锨鞍参浚骸肝視朕k法和這位師父一起解決問題的」

    「嗚嗚嗚……宇都宮先生?！箯堊肆孢B忙擦乾眼淚：「非常感謝您的寬容以及幫忙！」

    「我們先找個乾燥的室內(nèi)吧，我需要好好跟這個……師父討論?！褂疃紝m晴信瞇著眼睛：「若您方便，請您替我撥通電話給日臺協(xié)會的首長?！?/br>
    ＊

    107.7.2406:10中華民國.臺北

    首長掛上電話，看著窗外的大雨嘆了口氣。他本來就蠻反對宇都宮晴信前來臺灣。對于本國以外的事物，他一向都是漠不關(guān)心?，F(xiàn)在跑到臺南，受了槍傷。更糟的是還沒能破壞靈陣，甚至還讓詛咒提早應(yīng)驗了……

    『木村先生，一樓有位松井先生想要見您。』

    總機(jī)小姐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什么事情？』木村問。

    『他說，是令尊的義父，與您的祖父有生死之交?！?/br>
    (奇怪……)

    雖然感到疑惑，木村首長還是按下了通話鈕。

    『請他上來吧！』

    ＊

    好不容易弄乾身體的四人在臺南祥銀中隊的會議室中討論接下來的計策。當(dāng)然，主要的對話與磋商都是楊裕斌與宇都宮晴信兩人主導(dǎo)的。

    周廷麟與楊巧涵大多時候都在竊竊私語。

    「我是從什么時候……得到你的青睞的？」周廷麟小聲問。

    「一開始是感激、后來是習(xí)慣，一直到你前天為我擋下猛獸時，我就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的心理都是想著你的?！箺钋珊t著臉低聲說：「愛上死去的人真的好不真實喔……」

    「我有你，就像活著。」周廷麟輕握巧涵的小手。

    她伸指輕觸周廷麟的前胸。

    「千總大人……你摸起來……好冰……」

    「你們兩個可以顧慮一下我還在場嗎！」道士拍桌怒道。

    兩人吃吃竊笑地坐起身，手指還偷偷的勾在一起。

    「這有夠不正?！褂疃紝m晴信搖頭嘆氣。

    會議室打開，兩名戒護(hù)的特勤立刻立正敬禮。來者正是優(yōu)雅的荷蘭貴族珀爾倫斯。他腰中配著彌賽亞之錐，看上去精神奕奕。

    「我是不是錯過什么了？」珀爾倫斯問。

    「你傷好了！」巧涵開心地問候，珀爾倫斯報以微笑。

    「之前的魯莽差點害死你，在此向你致歉。」

    「不用在意了，大家沒事就好。」

    「你來的正好，我還在想，是不是該讓你再變身一次。」楊裕斌：「我們現(xiàn)在也有一隻史前巨獸等級的麻煩?！?/br>
    眾人簡單的將狀況重復(fù)一遍。讓珀爾倫斯聽懂狀況。

    「這條黑龍，是在詛咒發(fā)動以前就放進(jìn)水庫中的。目的是讓他經(jīng)歷九十年的成長，發(fā)揮最大的力量。」宇都宮晴信解釋：「但某人太過于低能，把他提早放出來了?！?/br>
    「對不起……我是個蠢蛋……」楊裕斌羞愧的道。

    「我本來想先倒入封印酒，確保他無法移動后再將他斬殺?！褂疃紝m晴信瞪著楊裕斌說道：「算了，既然跑出來已經(jīng)是事實，我們還是認(rèn)分一點，趕快想解決方式吧?！?/br>
    「我們該怎么做？黑龍又不會乖乖聽話在路上等著被封鎖?！箺钤１髥?。

    「我在日本看到詛咒銘文時，我就有隱約猜到可能與龍有關(guān)?！褂疃紝m晴信說道：「所以我有帶來一組很珍貴的補龍神器?！?/br>
    楊巧涵已經(jīng)懶得感到好奇。這一個月來經(jīng)歷的一切都太匪夷所思。

    「我有一罈傳說中的龍迷香、跟一只封龍壺。存放于在臺協(xié)會的地下室。」宇都宮晴信說道：「現(xiàn)在，只要想辦法爬到高高的地方，打開龍迷香跟封龍壺，問題就解決了?！?/br>
    「聽起來不那么難嘛?！箺钤１笮?。

    「是阿，但我中槍要怎么爬高高?。　褂疃紝m晴信沒好氣地罵。

    「對不起……我們姐弟倆都是蠢蛋……」楊巧涵一臉羞愧。

    「我等不及看你這個蠢道士在雷雨天爬上101大樓的樣子了……」宇都宮晴信瞇著眼道。

    楊裕斌額上冒出冷汗。

    ＊

    「我實在不懂，為什么日本國總有同情螻蟻的人……」

    木村首長嘴巴微張，面色蒼白。頸動脈上殘留的齒痕讓人怵目驚心。他對面坐著一個戴著眼鏡，身穿西裝的中年人。

    鬼軍在幽暗的辦公室里現(xiàn)身。

    「這算什么？」小笠原少佐問。

    「你真是個廢物，小笠原?！顾删笓]官微笑，露出染血的獠牙：「枉費你成為強(qiáng)大的鬼皇軍，卻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都?xì)⒉凰??！?/br>
    小笠原冒出黑血，憤怒的靠上前。

    眼前這個中年吸血鬼，正是八十年前逼迫小笠原等一百八十名皇軍在總督府要塞切腹自殺的松井指揮官。他早在戰(zhàn)爭結(jié)束前，就接受了日本軍部吸血鬼的咬噬，走入黑暗之中。

    他的任務(wù)，就是在一百年間潛伏于臺灣，確保每個詛咒都能遭到應(yīng)驗。

    「我的弟兄在這些妖物的咒法下?lián)p失過半，是你逼我們無法安息，成為鬼靈的！」小笠原惡狠狠的道：「這幾十年來，我可沒看過走入黑夜的你貢獻(xiàn)任何一點力?！?/br>
    松井指揮官也沒生氣，只是靜靜的看著木村首長開始抽搐的尸體。

    「為什么要提早觸發(fā)第十個詛咒？」小笠原少佐問。

    「第九個詛咒都提早觸發(fā)了，我想……稍微趕一下進(jìn)度也是可以接受的吧。我早就不爽這面旗幟很久了……?！顾删笓]官拿起辦公桌上的小面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

    「百年種滅華祚亡，跪迎皇國稱至尊?！顾删笓]官低聲吟誦。

    「哼，我可不知道日本國還有沒有能力發(fā)動另一次武力征伐?！剐◇以溃骸府?dāng)今的日本豈會再次接受戰(zhàn)爭呢？」

    「地位等同于大使館的在臺協(xié)會遭遇暴民襲擊。」松井笑：「你覺得這是不是一個派軍來華的好理由呢？過不多時，這個島上的所有人就必須跪著迎接我們了?！?/br>
    木村的尸體扭曲地站起身，踩著詭異而踉蹌的步伐走出辦公室。

    過不多時，外頭傳來女性職員的尖叫聲、以及越來越大的sao動。而松井依然坐在椅子上。

    「就讓這些忘記戰(zhàn)爭的人，重新體會一次天下大亂吧?！?/br>
    松井殘酷的作結(jié)，將中華民國的旗幟倒置。

    ＊

    107.7.2408:00中華民國.臺北

    暴雨傾盆下的城市，前所未見的混亂正在擴(kuò)大。上百名渾身是血的市民見人就咬。群眾紛紛鎖上門窗。最慘的莫過于這是上班時間，本來就壅塞的車陣中，通勤族根本無處可躲。

    歐美殭尸災(zāi)難電影里一定會出現(xiàn)的老梗場景，真實在生活中上演。

    在動亂發(fā)生后的十分鐘，終于傳出零星的槍響。但尋常的市警局根本沒有遇過這種超現(xiàn)實狀況。已經(jīng)有兩個街區(qū)被攻陷。

    『不明群眾已經(jīng)突破民生東路四段的第一阻截口！快加派人員封鎖?。　?/br>
    『軍隊呢？快叫軍隊來！』

    警用頻道充滿雜亂的訊息更新。

    負(fù)責(zé)戍衛(wèi)首都的陸軍六軍團(tuán)、陸戰(zhàn)六六旅以及精銳的憲兵特勤隊在災(zāi)變爆發(fā)后半小時就大舉出動，輪甲車以及裝甲單位在最短時間內(nèi)接替市警局完成區(qū)域的封鎖。

    『民權(quán)東路已經(jīng)設(shè)下阻截點，六軍團(tuán)的裝甲單位已經(jīng)進(jìn)入?yún)^(qū)域?！?/br>
    『陸戰(zhàn)六六旅已經(jīng)完成復(fù)興東路捷運沿線的防衛(wèi)?！?/br>
    『憲兵的裝甲車已經(jīng)沿著南京東路部屬完畢?！?/br>
    訓(xùn)練有素的國軍很快就穩(wěn)定了情勢。直升機(jī)飛過上空，不停對著尚困在區(qū)域內(nèi)的倖存民眾廣播。

    『為維護(hù)您的生命安全，請確保門窗均已經(jīng)緊閉，此為非常災(zāi)變！國防部會在最短時間內(nèi)完成狀況排除！請勿接近任何封鎖區(qū)域！重復(fù)，請確保──』

    ＊

    一行人坐在警備車中沿國道北上，祥銀中隊的車隊在路肩前方開道。

    驚魂一夜又舟車勞頓的楊巧涵靠在殭尸男友的肩上睡得正香。周廷麟心理安寧，掏出了隨手小本子紀(jì)錄心情。

    珀爾倫斯依然翻閱著圣經(jīng)。

    宇都宮晴信與楊裕斌這對宿敵也因為疲累而靠再一起睡著。外頭的致災(zāi)性滂沱大雨好像完全無法影響到車內(nèi)所有人的心情。只可惜看上去平和而寧靜的景像，下一秒就被打斷。

    「你說什么！」張姿伶對著手機(jī)驚呼。

    周廷麟好奇地抬頭。

    「臺北出大事了！」張姿伶面色慘白的轉(zhu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