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初來乍到，似乎還為這喧囂的城市而感到慌張，以致于氣溫仍有著冬天的影子。

    街上的路人大多都還穿著長袖、長褲，有的甚至還搭了一件外套，讓人看了不免也感到寒冷。

    藍(lán)天白云，天空美得好似一幅經(jīng)典名作，春日的暖陽掛在天邊，不至炎熱，只令人覺得舒爽。

    校門口一聲聲道早道好，想必在多年之后依舊會回盪在回憶中，包括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事情亦是。

    今天難得的，亦天和向日同時(shí)抵達(dá)了校門口，然而向日似乎并未發(fā)現(xiàn)這件事。

    「早啊?！挂嗵炻氏乳_頭了。

    雖然對方明確的說了「離我遠(yuǎn)一點(diǎn)?！惯@種話，但即使如此亦天依舊打了招呼，畢竟這是基本禮貌。

    倒是向日一點(diǎn)都不領(lǐng)情，只是抬頭看了對方一眼，舉步便往教室前進(jìn)，甚至還加快了腳步。

    ——尷尬。

    留下了手抬在半空的亦天，扯了扯嘴角，什么話也沒說的跟著走向教室，卻沒有跟上向日。

    -

    到了班上，依舊嘈雜的令人不耐。

    「吃早餐了嗎？」

    一如往常的，亦天放好書包后，便拉了張椅子到向日面前，試圖真的能夠讓一切真能一如往常。

    然而，結(jié)果并不如預(yù)期。

    向日連頭都沒抬，直盯著書上密密麻麻的字看著，不過十秒便又翻了一面，速度快得令人吃驚。

    也許也沒看進(jìn)去什么東西。

    「……」向日咬了咬下唇，捏著書角的手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道，導(dǎo)致指頭發(fā)白。

    一切的一切都想讓向日逃避。

    想從這嘈雜的教室逃走、想躲開亦天炙熱的視線，還有很多很多，恨不得能夠立刻放學(xué)。

    「……」見向日沒有打算要說話的意思，亦天也不好說什么，只是靜靜的坐在那位子上等上課鐘響起。

    這可不是普通的漫長。

    儘管平常的向日在這時(shí)候也不太會回話，但仍舊會點(diǎn)個(gè)頭以表示自己有聽到。但今天，不是所謂的平常。

    一切都不一樣了。

    座位在黑板前的蘇啟，不久后終于進(jìn)了教室，摸到了自己的位子，搖搖晃晃的又趴下去睡了。

    才趴下沒多久，只覺得像是被卡車撞到似的。

    「你昨天說的是什么意思？」

    迷糊中睜開了眼睛，雖然視線還有些模糊，不過仍能認(rèn)出眼前的人就是亦天了。

    應(yīng)該說，除了他也不太有人會找蘇啟。

    「自己想。」

    那話小聲到近乎呢喃，字句間還黏在一起，好一會后亦天才理解對方說了什么。

    當(dāng)想再次叫醒對方時(shí)，上課鐘反駁了這個(gè)想法，催促著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

    難熬的下課，儘管亦天交友圈還算廣泛，但卻是絲毫沒有那個(gè)心情出去逛逛，或是找朋友聊天。

    他就這么坐在位子上，或是寫寫功課，或是盯著黑板發(fā)呆，一直到……

    「走啦，一起打球?！挂晃磺按螒敉饨虒W(xué)和亦天同組的男同學(xué)如此說道，推了推亦天似乎是想引起對方注意。

    右手抱著一顆籃球，身高跟亦天差不多，站在亦天的座位前，如此邀約著。

    「不了?！?/br>
    「你還是出去吧?！?/br>
    亦天方才拒絕，便聽到了一聲有些沙啞的聲音。估計(jì)那人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講完還咳了兩聲。

    說話的人便是蘇啟。

    全班的人都知道，能在學(xué)?？吹教K啟不為任何原因自己抬起頭來，次數(shù)可是屈指可數(shù)。

    看到這畫面，有些人真是愣住了。

    停下了手邊的動作、放下手上的課本或是停止和一旁的人聊天，幾乎全部的人都把視線落在蘇啟身上。

    或許那人看起來懶得可以，成天趴著似乎只知道睡跟吃，但若真要說起來，他可比埋頭苦讀的一些人還要聰明許多。

    給予的意見更是不用說，通常只要有問必答，不過要在那醒著的情況下，如果還很累，一加一算成十也是不無可能。

    聞言，亦天先是反應(yīng)了過來。

    隨后便跟著一群人出去打球了，在cao場上揮霍汗水，總比呆愣在教室揮霍青春的好。

    蘇啟是這么想的。

    亦天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出教室時(shí)，向日盯著他的背影許久，直到布鞋踏在地面的聲音遠(yuǎn)到彷彿從另一個(gè)世界傳來時(shí)，才又低頭繼續(xù)看書。

    這些蘇啟都看在眼底，但他什么話也沒說，只是趴下便繼續(xù)睡了。

    -

    亦天一整天過得有些恍惚，直到老師宣布了放學(xué)，亦天回想今天所做的事——「我做了什么？」卻只剩下這個(gè)疑問。

    午餐時(shí)間亦天依舊像之前那樣約向日一起，不過理所當(dāng)然的遭到了忽視。

    一整個(gè)下午跟早上其實(shí)沒什么差別，不過就是上課、下課出去打球、上課、出去打球，重復(fù)進(jìn)行。

    有種莫名的……空虛感。

    「一起回家吧？」儘管受到冷漠、忽視，但亦天依舊在放學(xué)時(shí)到向日的位子，詢問著對方。

    「不了?！顾剖菣C(jī)器人般毫無感情，冷淡的聲線壓低了幾分，連看都不看亦天一眼，便走出了教室。

    「……」

    亦天看到這樣子，什么話都沒有說，只覺得心抽痛了一下，腦袋紊亂到令人喘不過氣來。

    儘管外頭昏黃的夕陽把天邊渲染成一片溫暖的橙黃，但亦天卻是打從心底的感到寒冷。

    在走到校門口前，亦天都默默的跟在向日后頭，沒有向前并肩而行，甚至還保持了兩三步的距離。

    一路跟到了校門口，兩人也要分離了。

    他呆站在原地一會，望著向日離去的背影，有些難受，只覺得胸口悶悶的，卻不知的該如何緩解。

    有些熟悉的一幕。

    上次看到這畫面，只是想好好保護(hù)眼前的人，然而這次卻不一樣了。

    一切來的真的太突然了。

    除了向日，沒人知道究竟是為什么要做到這種地步，不過向日也沒有打算向亦天解釋的意思。

    直到向日的背影模糊在有些昏暗的街口，亦天才回過神來，一晃一晃的朝自家方向走去……

    -

    「放學(xué)?！?/br>
    「各位記得先去買下學(xué)期的參考書?！?/br>
    時(shí)間已經(jīng)到了二上期末了，只覺得時(shí)間真的愈過愈快，像是已經(jīng)要追上了眾人的腳步。

    沒有絲毫給人放松的馀地，第二次段考完緊接著的便是第三次，隨后便要放寒假了，似是轉(zhuǎn)眼間便會完成一切。

    老師先是喊了聲放學(xué)，隨后才想起要提醒眼前這群有些散漫的學(xué)生們，要記得順路去買個(gè)參考書。

    臺下又是一陣嘈雜。

    「喔欸，很麻煩欸——」率先出聲的是個(gè)男同學(xué)，刻意拉長了尾音似乎是想引起注意。

    「你可以不要買?！?/br>
    看來是成功了。

    一位女同學(xué)回應(yīng)著他的抱怨，背包拉上拉鍊的聲音有些清晰，吊飾晃動的聲音也不小，卻是硬生生的被教室的喧嘩蓋過。

    「那我們?nèi)ベI參考書吧?！?/br>
    「好啊好啊，順路可以去吃晚餐！」

    有些人如此提議著，教室內(nèi)一陣歡騰、一陣哀怨，交織成獨(dú)特的樂章——吵鬧的樂章。

    「走囉——」

    教室門口頓時(shí)擠的有些水洩不通，短時(shí)間內(nèi)難以從里頭到走廊上。

    「一起去……買吧？」話語間帶了些試探的語氣，小心翼翼的深怕又惹了對方生氣。

    「……」依舊是意料內(nèi)的無視。

    兩三分鐘后，教室內(nèi)的人所剩不多，至少能夠大搖大擺的走出教室也不會妨礙到人。

    見此，向日和亦天兩人固然走出了教室，雖然說已經(jīng)不會到令人不適的嘈雜，但這依舊是個(gè)不宜久留的地方。

    一前一后，兩人走出了教室。

    最近的書局要往向日家的方向走去。

    直到走出了校門口，亦天才想起這件事。

    「……」也許是覺得奇怪吧，兩人走在人行道上，向日時(shí)不時(shí)的就往亦天的方向看去。

    卻只看到一個(gè)人頭低低的跟著自己。

    再走一段路，就是一間連鎖書局了，從外頭看來不怎么小間，櫥窗排列的小物也挺吸引人的目光。

    「你要買嗎？」率先打破這沉默的是亦天，聞言，向日顯得有些尷尬。

    「不……不用。」

    這聲音，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聽到了。

    甚至感覺變得有些陌生。

    向日腦內(nèi)思考著該不該告訴對方自己已經(jīng)買了，所以才不跟著進(jìn)去，不過想一想，似乎也沒這個(gè)必要。

    欲言又止的模樣從對方清澈的眸中能夠清楚看到，最后選擇是沒打算說出口了。

    「好吧?！诡D了頓，隨后再微微頷首，進(jìn)入了書局。

    『叮咚?！蛔詣娱T打開的聲音清脆而響亮，對方的身影消失在門內(nèi)時(shí)，向日深吸了一口氣。

    該等他嗎？

    還是先走好了？

    看似簡單的兩個(gè)選項(xiàng)，卻讓向日在路口以及書局外頭徘徊了一段時(shí)間，只覺得容易被誤會成不良人士。

    「還是走吧。」

    最后毅然決然的下了這個(gè)決定，往前方不遠(yuǎn)處的路口走去，卻被一個(gè)高大的陰影遮住了。

    隨后，有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只覺得心中的某樣?xùn)|西被硬生生的扯了出來……

    「最近過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