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里。

    「怎么？吃太多普通種，失去理智了嗎？」靜露冷笑問道，在空地上跟那傢伙繞著圈圈，「肚子痛啦？克雷孟特?！?/br>
    『吼！嘎吼！！』克雷孟特──或許該說，本來該是克雷孟特的殭尸，翻著白眼憤怒咆哮著。

    附近的變異種殭尸們興致勃勃的盯著他們倆，時不時發(fā)出蠢蠢欲動的低鳴，靜露提醒自己穩(wěn)住，接著提氣，不甘示弱的張大嘴。

    『吼！』她喊出來的聲音明顯小許多。

    『嘎吼──！』克雷孟特咧開嘴吼了回去。

    『唰唰唰唰唰唰！』林子的鳥兒瞬間被驚得振翅亂竄。

    『吼吼吼吼吼吼??！』所有殭尸們興奮的共鳴，像在歡呼、譏笑、起鬨……

    靜露眼角馀光瞥著它們，知道它們暫時沒膽子攻擊她──克雷孟特是這群殭尸的『頭』，他的獵物，沒人可以碰──這是變異種殭尸社會結(jié)構(gòu)的特徵。

    傍晚的戰(zhàn)役，努伊和左幸透過報告和觀察，與茵芙等人研究紀(jì)錄的資料比對分析后，得到了這樣的結(jié)論。

    『還記得你第一次出任務(wù)時，遭遇的變異種殭尸狩獵場景嗎？』茵芙的筆咚咚敲著桌面上的檔案夾，『一隻裝傻的變異種在最前面的空地當(dāng)誘餌，引誘人類上前攻擊，而更多的變異種殭尸們則待在后方，伺機(jī)而動?！?/br>
    『這透露許多事?！蛔笮艺f，『一，它們能彼此溝通；二，它們能沙盤推演，具有推理與學(xué)習(xí)的能力，還有三，也是最重要的──』

    『它們有階級分別。』努伊說，面色凝重的看著靜露，『露露小姐，如果要速戰(zhàn)速決，最好的方法就是擒賊先擒王……而目前為止，能跟那個克雷孟特正面交鋒還能全身而退的人，應(yīng)該就是您了……』

    說得容易……靜露感覺背上的冷汗?jié)皲蹁醯难刂臣够?。初步的示威已?jīng)不管用，他馬的她還被笑了，真是有夠慘，連殭尸都瞧不起她……不過，這未嘗不是一個契機(jī)。

    靜露維持著低伏的預(yù)備攻擊姿勢，手不著痕跡的探向口袋，摸出一管小針劑──翻著白眼的克雷孟特不耐的低咆，作勢要上前，溢出嘴角的唾液不斷淌落，她繼續(xù)跟他兜圈子，提醒自己不能受到影響。

    阿程。她心里默念出遙遠(yuǎn)的海外，那座小小的親切海島上，那個總是滿面笑容的陽光男孩的名字。

    撥開蓋子，她抬手，抓著針劑往自己的脖子上猛戳下去──疼痛涼麻的感覺從頸側(cè)傳來，接著，排山倒海而來的暈眩感讓她差點站不??；周圍所有陰暗的角落全都像是打了強(qiáng)光似的清晰無比；森林的氣味、殭尸的臭味、泥土的腥味；還有喘息聲、動物驚怕的竄動聲、蟲兒不安分的拍翅聲……啊，她感覺飄飄然的，好舒服……全身都不痛了……

    『來吧……到我們這兒來……』

    她傻笑了起來，某個耳熟的聲音又開始在腦海中對著她呢喃。

    『跟我們一起……下來吧……』

    啊啊，好像……真的好像……學(xué)姊……

    『快來呀……跟我們一起……一起……』

    「呃呃呃……我……」她茫茫然，有些不確定是否真該接受那個誘人的提議。

    但腦中又忽然閃過許多人的臉，她熟悉的、她深愛的、她想念的、她仰慕的……好多、好多。她不想離開。

    ……不，我不要。驀地，她用最后一絲清明的意志奮力搖頭，拒絕腦子里的聲音。

    『砰！』身體承受住一股突如其來強(qiáng)烈的衝擊，她這才完全清醒過來。視力恢復(fù)正常的那瞬間，克雷孟特的臉再度緊貼在她面前，而她的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高舉在頭頂上，架擋住敵人劈下的爪子。

    『嘎吼吼吼吼??！』他的口水狂噴在她臉上。

    靜露雙腳已經(jīng)深陷土里，一吋、又一吋……她拼命抵御，然后突然，她感覺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道減緩了。

    『唰！』地一聲，她猛地推開克雷孟特，那傢伙被她直接推飛出去，往后擦撞過好幾棵樹，然后發(fā)出『砰』聲巨響，直接撞斷一棵喬木才停下。

    靜露再吸氣。

    『咆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樹林以她為圓心往外波動，地面上的小砂石跳躍著，剛才還圍在周邊鼓譟的殭尸們安靜了下來，面色猙獰的瞪著靜露。

    克雷孟特仰躺的姿勢非常詭異，看起來像是脊椎斷了……但那似乎沒有影響他的行動能力，只見他身體發(fā)出劈哩啪啦的悶響，整個人抽搐顫動著，像是觸電一樣，然后用極其驚悚的方式，直接從地面站了起來。

    靜露伏低身子，雙腳蓄力，她感覺小腿和大腿像是被加裝了超粗壯的強(qiáng)力彈簧──『嗖』地一聲，她整個人瞬間衝飛出去。

    克雷孟特抬手，想擋住她，那動作在她眼中慢得像慢動作影片一樣──她抽出腦錐，瞄準(zhǔn)他的眼窩，計算從眼窩到后腦勺里那處小塊體的角度，然后撥開他礙事的手，將腦錐刺出──

    腦錐的尖刺從眼眶邊緣滑開，撕裂克雷孟特的臉皮，他剛剛在最后半秒將頭一歪，成功躲掉靜露那一記致命的攻擊。她的速度還不夠快。

    他瞬間展開反擊，靜露趕緊架擋，兩人一來一往，雙手雙腳的速度快到只能看得見殘影，時不是聽見『砰砰啪啪』的可怕聲響，不少殭尸被嚇跑，哼哼嚶嚶的奔逃到更遠(yuǎn)的灌木叢中繼續(xù)窺伺他們。

    不能浪費(fèi)時間了。靜露開始感到焦急，她得找什么東西讓他分心──對了！

    「喂！」她閃過對方揮來的爪子，「你知道米洛嗎？」

    賓果，她的直覺準(zhǔn)得可怕，幾乎都想叫自己幸運(yùn)女神了?？死酌咸氐膭幼鬟t鈍了下來……但太過自信等于自尋死路，她決定不要浪費(fèi)時間，趁勝追擊。

    「你跟米洛是什么關(guān)係？他說他要找克雷孟特，他說他要姊姊?！顾o緊盯著克雷孟特的一舉一動，沒有放松警戒。

    但克雷孟特的攻擊突然就那樣停了下來。

    『嘎……咳……』他發(fā)出一個痛苦的咳聲，并含糊不清的說出零碎的發(fā)音，『母……洛……米……洛……』

    「對，米洛?！轨o露沉住氣，緩緩貼近距離，聲音放柔，「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哭得好傷心?！?/br>
    「米……洛……」克雷孟特的聲音從粗嘎逐漸變得正常，「米……洛……母……親……」

    「母親？米洛的母親嗎？還是你的母親？」

    「米……」克雷孟特的頸子開始顫動，頭顱狂顛，臉面上的肌rou瘋狂抖動抽搐，眼珠子狂翻，口水又留了一大灘下來，看起來有點像準(zhǔn)備進(jìn)入，「米……洛……」

    靜露繞到克雷孟特的身側(cè)，手心微微冒汗，她捏緊了掌中的腦錐，瞄準(zhǔn)他的后腦勺──

    『啪！』她的手瞬間被抓??！克雷孟特不知何時出手擒住她的手腕，頭顱成詭異角度轉(zhuǎn)了過來，靜露傻眼，但讓她瞠住的不是這個──

    兩行清澈的淚從克雷孟特的眼眶涌出，大泡大泡的滑下臟污不堪的臉龐，和淌滿下巴的口水匯聚在一起，滴落。

    「米洛……」克雷孟特哭道，聲音與之前截然不同，「我的米洛……」

    「……你到底是誰？」靜露擰眉，她感覺不出這傢伙在裝，可是這實在太詭異了，那種違和感──

    「我是、我是克雷孟特……」她滿臉是淚的說，「土甕再度背叛我們……毀了我們的合約……米洛還被殺了……我的米洛被咬了……被傳染了……」

    「等等，可是！」靜露傻眼的反駁，「率先開槍的是你們耶！」

    「母親……我很抱歉、我很──很抱歉……我沒有遵守承諾……」克雷孟特像是沒聽見靜露說的話似的，兀自沉浸在悲慟欲絕的情緒中喃喃自語，「我已經(jīng)什么也不剩了……」

    靜露歪頭瞇眼，她嘗試想搞懂，但這實在有點荒謬──從小看到大的電影告訴她，跟敵人廢話只是製造對方敗部復(fù)活的機(jī)會而已──她決定趁這傢伙自言自語的時候，直接送他上西天……她換手握緊腦錐，稍微往后，然后使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說時遲，那時快，一個臟兮兮的人影從角落衝了出來。

    靜露機(jī)警的閃開，趕緊重新調(diào)整戰(zhàn)斗姿勢準(zhǔn)備迎敵，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不久前讓她一頭霧水的傢伙──

    『啊啊啊啊啊啊??！』米洛發(fā)狂的撲到克雷孟特的身上，硬是將她壓倒在地。

    「米洛……米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米洛高舉雙手──他拿著一塊體積不小的銳利石頭，然后，他抓著石頭，猛力往克雷孟特的臉上砸。

    『啪喀！噗喳！』「米──洛──」

    頭殼被砸開，血rou模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姊姊！還我姊姊??！』

    「米──洛──」

    『你不是！你不是姊姊！還我姊姊啊啊啊──』米洛哭喊著，手勁完全沒保留的拼命狠砸克雷孟特的頭顱。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克雷孟特不再動了。米洛抽噎哭泣著，彎身下去，咬住克雷孟特糊爛爛的頸項，吞吃了起來。

    瘋了，這兩個傢伙根本瘋了……靜露傻眼的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她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樹林里重新塞滿了，滿滿滿、滿滿滿、滿滿滿的──殭尸。

    而且全都是變異種。

    『嘎、嘎嘎、嘎喀喀喀喀喀喀喀……』

    『嘎嘎嘎嘎嘎嘎嘎！』

    『嘎吼──?。　?/br>
    干，只靠腦錐是不夠用了。她抽出彈簧刀，額角開始冒汗。

    『有階級分別的變異種殭尸群體，有個共同特徵?！灰疖降穆曇粼谒X內(nèi)響起，『當(dāng)那個群體的老大死亡時，所有殭尸就會暴動?！?/br>
    爭相當(dāng)王。

    所有殭尸都緊盯著她看──還有些來回看著那個發(fā)狂的米洛和她，像是拿不定主意，哪一個比較強(qiáng)，哪一個該先被挑戰(zhàn)……

    「該死！」靜露喘氣，暗自計算自己的y激素還能撐多久，上次阿程使用y激素后持續(xù)多久去了？努伊有告訴她這樣的劑量大概會持續(xù)多少時間嗎？他告訴她了嗎？

    『嘎吼──??！』

    『吼吼吼吼吼！！』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嘰──』

    她不能被困在這！管它激素夠不夠強(qiáng)，要是她在激素藥效退去之前沒能讓人找到她，一樣也是死路一條啊！靜露二話不說，開始在樹林間狂奔。

    『嘎吼?。　蛔儺惙N殭尸們狂吼著。

    她還來不及衝出樹林，就聽見森林邊緣傳來熟悉的聲音。

    「露露??！」

    「露露！你在哪？！」

    噢該死！是她發(fā)射的那枚信號彈！大家都來了??！

    「快跑啊??！」她大吼，腳步?jīng)]有停下，額角幾乎要爆青筋的狂喊，「快跑?。』赝廉Y！回城墻內(nèi)！！」

    『吼──！！』

    下一秒，她衝出森林，卻看到讓她絕望的景象。

    密密麻麻的殭尸海潮，蓋得看不見草原上的芒草，殭尸們彼此推擠，彼此怒吼，然后它們看見她──

    「露露??！」

    「露露快回來?。　?/br>
    『嘎吼──！』

    她聽見了，不遠(yuǎn)處有人呼喊她的聲音，被掩蓋在震耳欲聾的殭尸吼聲中；她雙腳重新蓄力，猛地躍上空中──幾隻殭尸也互相踩踏彼此的身體，想堆高抓住她──她提氣再提氣，拼命在殭尸群中跳躍，盡可能保持最快的速度，讓它們來不急抓住她；她翻身、跳上殭尸的肩膀，像阿程一樣越過殭尸的頭頂，然后再將它們的頭頂或肩膀當(dāng)墊腳石踩。

    土甕的士兵們原本已經(jīng)接近樹林邊，卻被從四面八方而來的變異種殭尸們團(tuán)團(tuán)包圍，他們奮戰(zhàn)了好一會兒，就聽見森林里傳來莫名地異動，然后，森林像是被人拿棍子猛戳的蜂窩一般，大量的殭尸傾巢涌出。他們不得已只好暫時撤退，沒想到連回城墻的路都已塞滿了受到刺激而靠近的殭尸。

    額際的汗滴進(jìn)眼里，靜露沒費(fèi)神抹掉，只不斷給自己加油打氣，撐著點，沒有問題，她可以的，越來越接近城墻了，上城墻就可以休息了！她完全沒有停頓休息，隻身突破重圍。

    跳啊！再跳！抓上來的手就砍掉！甩開它們！甩不掉就用腦錐！

    「靜露──?。　惯h(yuǎn)遠(yuǎn)的，她已經(jīng)聽見奈特的聲音。

    她差點分神尋找他的身影，所幸他就站在城墻上──用繩索掛著自己，極力展臂伸向她。

    城墻上的人們拼命朝她腳邊的殭尸們開槍，企圖幫她多爭取一些時間。

    再一點，再一下下就好。

    她已經(jīng)越過護(hù)城河，亢奮的殭尸群多到填滿了護(hù)城河，漫過溝渠滿溢到墻角邊。

    「奈特??！」她喊道，聽見自己的聲音竟透著一絲懼怕。

    「快上來！」奈特一手抓著繩索，腳跨在城墻上，另一手拼命伸向她──她再跳──有殭尸拖住她的腳，她花了點力氣掙脫，然后再上前，手指指尖擦過奈特的手──

    她挫敗的試了兩三次，感覺越來越無力，藥效在退了！

    「放繩！再下去點！」奈特對城墻上的人怒吼。

    「不行啊！不能再下去了！」城墻上的守衛(wèi)們害怕的堅持，失去昆斯先生的可怕記憶猶在眼前，土甕的城主不能就這么死掉！

    「奈、奈特！」靜露感覺自己快飆出淚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遭遇這種結(jié)局，不愿放棄、不甘心，她繼續(xù)振作，擺脫那些瘋狂的指爪往上跳──想要抓住奈特的手──

    清晨幽暗的云層中突然劃破一道暖光，日出了。

    力氣一點一點流失。

    「跳上來！」奈特大吼，「我會抓住你！跳上來?。〔灰檻]?。　?/br>
    她咬牙，最后一次嘗試──她腳下的殭尸突地往下沉，她踉蹌了一下，但成功跳了上去──

    『砰轟?。　?/br>
    『磅──轟──??！』

    突然，從西南方的城墻邊，一批車隊冒了出來，不斷朝密密麻麻的殭尸海發(fā)射飛彈和火炮。

    『嘎嘰──』

    『砰磅??！』

    『轟──??！』

    「是新雪梨的援兵?。　固魍蟼鱽碚駣^的喊聲，「新雪梨的援兵來了！大家撐著點?。?！」

    亞瑟他們到了！

    新雪梨的城主亞瑟，那總是一絲不茍的燦金色短發(fā)如今凌亂披散，他的雙眼血絲滿佈，站在吉普車頂上，親自命令部下朝土甕外圍的殭尸發(fā)動攻擊。

    炮火聲隆隆不絕，新雪梨像是把整個火藥庫都搬上來似的，殭尸們不斷被炸飛、燒毀、轟爛……

    而這一側(cè)，靜露已經(jīng)牢牢抓住奈特的手臂，兩人被岌岌可危的繩索吊在城墻上──她滿臉是淚，哭得語無倫次。

    他滿手是血，左手臂全是抓痕，每一道都深可見骨。

    「你──我抓傷你了──」靜露崩潰的哭喊，拼命掐住他手臂的止血點，想阻止那些該死的病毒蔓延，「快上去，我們需要疫苗──我們需要疫苗！你會死的──」

    「不，我不會?！鼓翁爻林恼f，他的手緊緊環(huán)住靜露，死也不放。

    救援的繩索緩緩收回，將他們往上拉，醫(yī)護(hù)人員已經(jīng)站在墻垛邊待命。

    靜露崩潰的看著奈特的傷手，然后看向自己沾滿了鮮血的十隻指爪。

    ……她一直這么認(rèn)為的，認(rèn)為他們可以長相廝守……

    如今，她只后悔。

    后悔沒有更早些答應(yīng)他的求愛。

    后悔老是與他拌嘴，后悔對他的叨念心不在焉。

    后悔啊……但一切都已來不及。

    ※※※※

    若干年后，土甕城，墓園。

    「努伊叔叔！」一個小小孩從墓園門口一路跑進(jìn)墓園內(nèi)，『砰』地撞進(jìn)努伊寬大的懷抱中。

    「唉??！我的好女孩──長得好快??！你現(xiàn)在多高啦？」

    「努伊叔叔，你怎么沒先到大屋跟大家打招呼？」女孩睜著圓圓大大的漂亮藍(lán)綠色眼睛，櫻桃小嘴可愛的嘟起。

    努伊將女孩抱起，讓她坐在自己臂上與自己平視──她的發(fā)色越來越橘了，再過不久，小臉蛋上應(yīng)該也會長出雀斑吧……

    「嗯……因為，在跟大家打招呼之前，我想先來這兒看看他?！顾嬖V女孩沒有優(yōu)先回大屋報到的原因，然后垂眸，看向那個當(dāng)年首肯接納他的長者墓碑。

    他是他的第二恩人，而自己衝動造成的憾恨，一輩子也還不了……

    「我知道，你在說阿公。」小女孩突然冒出一句中文，咬字清晰，還帶點兒臺灣腔，「媽咪說，如果你午餐沒有在餐桌前坐好，她就要阿姨給你好看?！?/br>
    「啊哈哈哈！」努伊聞言，朗聲大笑。

    笑聲震動了樹梢上的晨露。

    「唔──你爸爸呢？」努伊故意轉(zhuǎn)移話題。

    「爸爸，爸爸在辦公室喔！」

    「好，那我們先去看爸爸好不好？叔叔我這次找到了更有趣的東西喔……要不要來聽我們討論啊？」

    「要！要??！」

    「好……那你等會兒幫叔叔去廚房拿很多很多食物，好不好呀？」

    「好！！」感覺有點像在做壞事，但這是努伊叔叔提議的，有共犯的感覺讓女孩興奮拍手，「我可以拿rou松麵包！mama做的！還有──還有雞米花！還有、還有，今天晚上吃水餃！mama和阿姨會包水餃！所以進(jìn)廚房要小心！」

    「哇──聽起來很棒耶，」努伊慫恿女孩，「那……有沒有那個……牛奶跟茶的……」

    「有喔！」女孩甜甜笑道，「不過阿姨說，沒有乖乖在餐廳集合吃飯，下午茶的點心誰也不能喝珍珠奶茶?！?/br>
    啊，這句話你該早點說的啊。努伊乾笑著，額際冒出許多條黑線。

    「好吧，那我們先回大屋，洗手洗臉，然后一起去吃午餐，你幫叔叔拆行李好不好？叔叔有帶禮物給你喔！看看你能在行李中找到什么？」

    「喔耶！我想要一隻袋熊！！」

    「呵呵呵，禮物是驚喜，拆開了才知道喔！」

    一大一小，嘻笑歡樂的走出墓園。

    金恩.昆斯先生的墓碑旁，則擺著一份醫(yī)療報告的副本，上頭寫著──

    『變異種殭尸病毒疫苗研究成果』。

    冬天已經(jīng)來臨。

    春天，還會遠(yuǎn)嗎？

    《穿越到zombie滿滿的世界就算了等級還是0》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