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的記憶裹挾著他昏昏沉沉地一遍又一遍踏入被掩埋在最深處的廢墟。從夏夜偎在阿母身側(cè)乘涼撲螢的稚子，到跌跌撞撞抱著阿翁大腿披麻嚎哭的小童，再是懷著一腔悲怨孤行入大理寺從八品小吏做起的少年…

    “阿翁，我想知道真……”

    “莫要執(zhí)著…”

    “所謂……只是工具…阿母…阿母…您當(dāng)年不是這么同我說的…”

    “讓朕看到你的價值?！?/br>
    “朕所承諾的已經(jīng)做到。陸鶴旬，去做她手中最鋒利的刀?！?/br>
    ……

    陸時年猛地睜開眼，頭頂熟悉的紺青色素錦床幔和充盈內(nèi)室的濃郁藥味讓他恍惚一會后回到了現(xiàn)實。秋狩…遇襲…他應(yīng)該是受傷后被送回了府邸。

    不記得昏迷的時候夢見了什么，頭痛欲裂。陸時年下意識伸手按住跳痛的眉骨，卻因為拉扯到了肩膀而悶哼一聲。

    “醒了？”一道瘦長身影踱步出現(xiàn)在房中，正是沉奉徵?！瓣懯讨懈４竺?，恰逢國師回朝。如不是他出手，陸侍中大約已經(jīng)魂歸西天了?！?/br>
    頗有些陰陽怪氣的意思，私下相處幾年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陸時年沒有理會。既然他穿著官袍出現(xiàn)在這里，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氨菹氯绾瘟耍俊?/br>
    “無甚大事，不過是因你昏迷不醒哭暈過去兩回罷了。阿慈對誰都重感情。”沉奉徵拎著一兜字跡潦草的染血草紙和一盒充作慰問的百年人參等珍貴藥材，放在了他桌邊。

    “我不怎么擅長審訊，好在盧寺正頗有你當(dāng)年風(fēng)范。你的肩膀不能隨意移動，讓你身邊那個隨從…杜悠頤，給你念吧?！?/br>
    簡單聊了一下調(diào)查情況，兩人很快達成了默契的共識。沉奉徵顯然還有事在身，門外小廝通報下官來尋，他結(jié)束了話題，抬腿要走。

    抬手拂開通向外間的垂幔前，沉奉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轉(zhuǎn)過頭來。“還留著他一條命好生養(yǎng)著?！碧崞鸫虤⒄?，他森冷一笑，又收斂了蓬勃惡意。

    “一份薄禮。陸侍中病愈后再去接收吧，勿讓陛下再傷心肺了?！?/br>
    侍中府上人不多，陸時年不想搖鈴喚人進來，就支著另一邊未受傷的手臂起了身。杜悠頤從府外提著藥趕回，叩門進入后見到陸時年蒼白著臉坐在床沿看什么東西，立刻大呼小叫匆匆忙忙沖上去。

    “陸大人！您醒了！欸，這可使不得呀！國師大人交代過您要好好躺著歇息幾天，事情讓我來做就好了?！?/br>
    “京城中如何議論秋狩一事？”陸時年被扶著躺倒，閉眼忍耐肩膀傳來的疼痛。

    “我拿藥時從幾個鬧市茶館路過聽了幾句，有說是先皇儲枉死，妃君不甘為妻報仇…有說是今上無德天將降大災(zāi)于世，義士挺身而出…”

    陸時年嗯了一聲，“讓明怡去查查都是誰名下的產(chǎn)業(yè)，不要打草驚蛇，結(jié)果送去沉仆射那里。卦象傳言一事告知國師那邊，容后再議。傳盧冠玉，讓大理寺負責(zé)調(diào)查此事的人明日來府上見我。派人進駐祠部，倒查圍場管理事項?！?/br>
    他吐出一口濁氣，條縷清晰地將要做的事情一件件交代下去，“另外，私下盯緊周惟燦?！?/br>
    “是，大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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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責(zé)任小劇場

    盧冠玉：（干笑）沉仆射說自己不擅審訊未免有些自謙了…

    沉奉徵：大部分都是盧寺正的功勞^^我會在你上司面前好好夸你的

    杜悠頤：（尖叫）（飛奔）大人別動了！

    陸時年：（剛坐起來就被迫躺下）如果不是念你小子一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