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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局部地區(qū)強(qiáng)降雨在線閱讀 - 算數(shù)

算數(shù)

    “不用麻煩喬助理了,我一會兒回家的時候順路去取就好?!?/br>
    九點(diǎn)左右會有小雨,深秋以后一天比一天要冷一些,辦公室里卻很溫暖。

    蕪茵將外套脫下來掛好,看他吞下一顆薄荷糖。賀知延今天似乎胃口不佳,往常她做的飯他一向吃得干干凈凈。

    辦公室門后是一間寬敞的休息室,他漱過口,低頭捏了捏脖頸,額角一跳一跳的疼痛逐漸難以忽視。他輕輕皺眉,又含了一顆糖,薄荷糖在口腔中旋轉(zhuǎn),額上的熱度卻仍在攀升。

    蕪茵覺得他今天似乎格外疲憊,但沒有多問。她站在他身側(cè)洗手,手掌冷不丁被他攥住。他指尖灼熱,水流順著他握著她的手掌縫隙向下流。

    蕪茵感受到手掌的熱度,反手握緊了他的手:“你身上怎么這么熱?”

    她不由得抬眼,只見他正低著頭,黑黑沉沉的目光滿是倦色??吹绞徱鹛а劭磥淼哪抗猓焓謸碜∷?,微濕的發(fā)絲蹭到了她的臉頰,環(huán)抱著她的身體,坐向了身后柔軟的床。

    他全部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了她的身上,緊貼著自己的皮膚異常的灼熱。她側(cè)身,手掌探向他的額頭,掌心一片灼燙。

    這么燙,起碼是燒到叁十八度以上了。

    她連忙撐起他的身體,卷著被子將他按到床上,挪動的身體卻被他緊緊地抱住。他從身后擁住她,環(huán)抱著她的腰身,高熱的額頭抵住她的頸窩:“茵茵。”

    “你發(fā)燒了?!笔徱鸺钡呐牧伺乃氖直?,探身去拉開柜子的第一層。還好第一層就有一個常見的藥箱,她從里面拿出電子體溫計(jì)和退燒藥,又回頭探向他的額頭。

    電子體溫計(jì)滴滴了兩聲,屏幕瞬間變紅。蕪茵皺著眉頭,看著上面顯示的數(shù)字,將退燒藥剝出一顆:“快四十度了,先把藥吃了,我去告訴喬助理……”

    她拿著體溫計(jì),回身準(zhǔn)備下床,卻被身后的人死死地按住了身體。

    蕪茵的身體很涼,手也是冷的。他像急于尋求一絲涼意,雙手箍住她的身體,發(fā)燙的額頭貼在了她的頸窩,身體如同被烙鐵貼了上來。她微微撐起身體,干脆地將退燒藥塞到了他的嘴里。白色藥片散發(fā)出的苦澀讓他忍不住皺眉,睜開眼看向她,目光似乎覆了一層水光。

    “茵茵,別走。”

    蕪茵的上衣快讓他扒掉半截兒,艱難地伸手將毛衣向上拉好,快速地將倒好的水端到他嘴邊,撐著他的身體讓他坐起來。

    “把藥先咽下去,我不走?!?/br>
    他垂著眼,像覺得她這句話不是一句真話,喝下一口水將退燒藥吞下去,而后緊握著她的手掌,向前將她勾著抱進(jìn)自己懷里。

    被子里像有一個天然的火爐,身后的人胸膛里的心跳急速而劇烈。

    她解開他的領(lǐng)帶,手指慢慢觸到他的脖頸,卻立刻被他握住了手掌。

    “茵茵,陪陪我,”他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沉而模糊,帶著薄荷糖的氣息,“見不到你的這幾天,我很想你。”

    身體一向很好的人生起病來格外嚴(yán)重。

    蕪茵把液體狀的退燒藥用溫水沖開,遞給床上的人。窩在被子里的人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因?yàn)楦邿?,神情看著有些無精打采。

    她將杯子放到一旁,隔著他額上的退熱貼試了試,聲音忽而停?。骸斑€難受嗎?好像退了一點(diǎn)了。”

    她用將手掌貼向自己的額頭,點(diǎn)頭:“好好睡一覺,醒了就退燒了。”

    紀(jì)珩唇角動了動,倒頭躺到枕頭上。蕪茵的小床太小,他只得蜷著腿。好不容易有一天休假可以和蕪茵在一起,他已經(jīng)提前計(jì)劃好了該去哪里玩,卻在這個關(guān)頭發(fā)起燒來。

    他沉悶地喘了一口氣,看向床邊坐著的人,干脆地將她一把抱進(jìn)被窩里。

    蕪茵連掙扎都來不及,被有力的臂膀扣著腰身卷到他懷里。紀(jì)珩上半身只套了一件無袖背心,洗衣液的氣息灌到了被子里。他索性將整張臉都埋到她的頸窩,難受的蹭了蹭她的臉,聲音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茵茵,不能出去玩了,”他聲音一停,“都怪我。”

    蕪茵嘆了口氣,手掌試探著他額頭的熱度。她覺得玩不玩的無所謂,只要兩個人待在一起就好??杉o(jì)珩好像做了很久的攻略,白鶴山有兩叁條登山線路風(fēng)景絕佳,他一個周以前就計(jì)劃著帶她從山腳爬上去,現(xiàn)在不能去,他的失落可想而知。

    “改天再爬,今天你生病了嘛,難道要我背著你上去?”蕪茵輕聲道,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紀(jì)珩抱她太緊,她要向后挪一挪才能順暢地呼吸。

    埋在她頸窩里的人聞言抬起頭,因?yàn)榘l(fā)燒而忍不住低垂的眼眸沉沉地看向她:“茵茵,我害怕。”

    蕪茵摸著他額頭的手不禁一停,從小到大可都沒聽過他口中冒出過類似的字眼。她枕在她手臂上,手掌捧起他的臉:“怕什么?”

    紀(jì)珩低頭,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即使像現(xiàn)在這樣將她牢牢地抱在懷里,他還是有無數(shù)個類似的害怕的瞬間。他們一起長大,互相看著對方已經(jīng)快有十五年,可是他的心情仍如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

    四歲的夏夜大雨淋漓,等了一整個下午才等來一個晴天。還未到薄暮冥冥的時刻,天空像水洗一般澄澈,一只小手就在這個時候敲了敲他的窗子。

    他站在板凳上,打開窗戶。蕪茵從下面探出頭,明亮的眼睛看向他,手掌里包著一個圓圓的橙子:“給你,我mama給我買的。”

    那天的最后,云彩如同火燒,染透了整個天空。他此后的心就像那天火燒般的太陽和云翳,一見到她就泛紅、發(fā)熱,guntang的讓他抑制不住總是看向她的目光。

    這樣的心情十五年來從未變過??墒鞘徱饡粫幸惶靺捑胨克罩氖终?,臉頰貼到她的掌心里,眼睛看向她的臉。

    “茵茵,會不會有一天你煩我了,你要是說話不算數(shù),不喜歡我了怎么辦?!?/br>
    他聲音一滯,呼吸也急促起來。似乎這種話只是說出來就足夠讓他心痛難受,他設(shè)想著這樣的后果,心臟如同被扎上小孔一般冒著呼呼的血泡。他只能將她抱越緊,手指都在打顫。

    蕪茵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說這些沒頭沒腦的話,輕輕撞了撞他的額頭:“說什么胡話呢,燒糊涂了嗎?”

    他搖頭,眼睛一酸:“沒關(guān)系,茵茵。你不喜歡我,我還會讓你重新喜歡我的?!?/br>
    蕪茵有些好奇他腦袋里整天在想什么,她一句話還沒說,他似乎就已經(jīng)在心底上演了一場生離死別的大戲。她無奈地伸出手指,揪了揪他的臉頰:“紀(jì)珩同學(xué),你在大腦里演劇本的時候先告訴我一聲好嗎,我看看給自己安排什么樣的角色比較好。”

    “看來這次我演的是負(fù)心女啊,”她笑了一聲,貼著他轉(zhuǎn)過身去,“那我想想分手的臺詞該怎么說?!?/br>
    他眉頭忽地皺起來,從身后按住她的腦袋:“不許想?!?/br>
    黑暗快將她吞沒了。

    身后的人呼吸深而重,她轉(zhuǎn)過頭,伸手摸向他的額頭。賀知延恰恰也在此刻睜開眼睛,疲倦和高燒讓他的眼睛看起來有些灰蒙蒙的。他低頭,熟練地貼到她的臉頰,握著她的手覆上了自己的心口。

    從什么時候開始覺得被她拿捏?他捏緊她的下巴,試圖尋找這個答案。他在昏暗的燈光下注視著她的臉,帶著熱度的唇緩慢地靠近。薄荷的氣息順著唇瓣擠進(jìn)唇齒,她微微張嘴,被濕潤的吻堵住了呼吸。扶在她腰間的手用力收緊,她輕哼一聲,唇舌被勾起來碾磨,親吻的水聲在黑暗中無限放大。

    “茵茵,上次你說的喜歡我,現(xiàn)在還算數(shù)嗎?”

    說出口的話卻最終變成了這樣。他聲音一停,高熱未退,眼睛像蒙了一層灰霧,濕熱的吻停在她的唇畔。

    蕪茵看向他的眼睛,眼眶不知什么時候開始發(fā)酸腫脹。她讓自己仰著頭,不至于讓眼睛里閃爍的東西變成淚珠滾下來。

    短暫的呼吸停頓后,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頸,重重地吻向他的唇,從口中擠出的聲音似乎在發(fā)抖:“算數(shù),一直都算數(shù)。”

    喬裕帶著醫(yī)生在門外輕嘆了一口氣,敲了敲休息室的門,在得到回應(yīng)后才將門推開。蕪茵因?yàn)閷W(xué)校臨時有急事,所以剛剛已經(jīng)離開了。好在賀知延的高燒已經(jīng)退了,四天來他只睡了不到十個小時,倒下是遲早的事。

    要不是有蕪茵在,喬裕覺得說不定他今天還要熬夜工作到凌晨。

    “賀總,徐醫(yī)生來了,還是讓他再做一下檢查更放心一些,”喬裕說到這里,像想起了什么,聲音不由得一停,“這是蕪小姐落在咖啡廳里的包,亭抒小姐說里面只有兩本筆記本,您要不要看一下有沒有丟失什么東西?”

    高燒剛退,頭仍然昏沉疼痛,賀知延輕輕捏著自己的眉心,剛剛將寫給蕪茵的短信按下發(fā)送鍵。今晚有雨,他打算晚些時候開車接她。順便將那套定制后重新上色的積木拿到她家里,蕪茵應(yīng)該會很喜歡。

    想到這里,他因?yàn)轭^痛而微沉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他收起手機(jī),看向喬裕手中的包,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幾秒:“拿過來吧,我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