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血磨盤]第十二章帥氣損失費
微弱的嗡鳴,光扭曲著,顯露出一匹灰狼。 “喝——”灰狼呼著熱氣,扛起比他的腰還要粗的一捆鋼筋。 脖子上的項圈使他的呼吸急促,他難受地晃了晃頭,卻也沒有取下來的舉動,只是咬緊尖牙,臂肌背肌臀肌一起膨脹,略曲下肢,爪尖用力一蹬,翻身躍上二層,小心翼翼地放下鋼筋。 “不錯嘛,沐恩。”柔和的聲音,笑意滿滿,“這么積極地干活還債,真是好孩子。” 灰狼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連帶著上面的兩枚耳釘也閃著光。尾巴先于頭部的轉(zhuǎn)動,瘋狂在屁股后面甩動。 地面上,銀發(fā)的雌性單手擋著陽光,碧眼彎起,仰望著他的身軀。 下一秒,重物壓下,雌性摔在地上。強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她,興奮的舌頭眼見著就要舔上來——伸長、再伸長一點,怎么舔不到?嗯,呼吸困難。 灰狼四肢離地,項圈被拎著拽起,余光是一縷赤發(fā),耳側(cè)是滲人的聲音。 “舌頭,幫你切掉吧?”透過防曬繃帶的縫隙,澈藍(lán)的眼投下冰冷的俯視。雄性夜兔手下用力:“未經(jīng)主人允許,在干什么呢?” 噗的輕輕一聲,灰狼膨成了一個毛球,他脊背上的毛發(fā)根根豎立,尾巴一甩,安分地夾在屁股里,喉嚨顫動著,小聲地發(fā)出嗚咽。 阿迦葉笑著拍著褲子站起來,揉著灰狼的頭顱,望向他后面的神威。 “沒事的啦。雖然我只是半只夜兔,恢復(fù)力卻比一般夜兔還好哦。這點小打小鬧、完全不是問題?!?/br> 她笑得燦爛,額角的冷汗卻還是出賣了她。 “……騙子。”輕輕的聲音。 咚的沉重一聲,灰狼掉在地上,淚眼汪汪的揉著屁股。 神威在他身側(cè)蹲下,手指擰住他的耳朵,咔噠地取下兩枚耳釘,略有嫌棄的擦了擦,才撩起耳側(cè)的碎發(fā)。 銀針準(zhǔn)確地刺進(jìn)耳洞,他偏頭調(diào)整著,阿迦葉投來好奇的視線。 “這個就是光學(xué)迷彩的裝置?” “叫【虛界】。屏蔽的不僅是光波,還有聲波和熱量。最大半徑十米,隱蔽行動的時候會比較方便?!?/br> “唔,好帥……啊不、”她清了清嗓子,一臉正色,“謝謝你,借給沐恩。如果他被找到的話,不知道會怎么樣。不過,”她一頓,“這個、刺進(jìn)去,不會疼吧?” “不會。”他調(diào)好位置,松手看她,以為她是心疼那匹灰狼,卻看到她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你有耳洞嗎?”他問。 她下意識地摸上耳垂。這位詢問了戴耳釘會不會痛的雌性,自然是沒有的。 他立刻起了玩笑之心:“平時戴的時候當(dāng)然不痛,但是,打耳洞的時候,連我都覺得超·級·無·敵·痛·哦?!?/br> 他微笑著:“要試試嗎?” 雌性的臉色唰得煞白,立刻擺手后退,露出訕訕的笑容。 “不了不了——唔??!” 她撞進(jìn)了一個有點硬的懷抱。 “——你是笨蛋嗎!”怒氣的聲音,阿迦葉連聲道歉,然而扶著她的那只手,卻是小心至極,生怕傷到她一樣。 “哎、”她微微轉(zhuǎn)頭。 斷尾在身后搖動,汗珠蒙著古銅色的皮膚,甲殼類的臉上陰云密布。 蝎針托起她的手臂,卷起袖子,細(xì)細(xì)察看她的傷口。每一根汗毛看罷,還不滿足,甚至要掀起她襯衫的下擺。 嫩白的肚子露出一點,眼見著就要看到滲血的繃帶,阿迦葉一把扯下自己的衣服,推開他的手:“蝎針,好啦!” 蝎針的面色不甚贊同,卻也還是退開了。 “銀狼,你應(yīng)該好好養(yǎng)傷,為什么要跑出來?”他責(zé)備著,順帶剜了眼神威。 “柔軟的口舌怎么勸得動石頭腦袋?”神威夸張嘆氣,簡直像家長在憂慮不聽話的小孩。 視線轉(zhuǎn)向阿迦葉,蝎針的眉間凝著陰云。 阿迦葉唰得躥到神威身后,將自己縮得極小。 “我這不是、想看看修復(fù)進(jìn)度嗎?”阿迦葉囁嚅著,“而且,蝎針你不也是、明明一身傷,卻還拼著過來指揮現(xiàn)場。我只是關(guān)心大家而已。萬一,那家伙又……她們、沒有受傷吧?” 她說著,蝎針眉間的陰云便漸漸散了。他的血瞳柔和下來,面上少了幾分譴責(zé),多了幾分心疼。 “所有人都平安無事?!彼鸬?。 她點頭,松了口氣,眉宇間卻仍是籠罩著憂思。 阿迦葉的視線跟隨著點頭哈腰的小精靈們,她們匆匆飛來,匆匆飛去,又是幫忙擦汗,又是端茶遞水。 蝎針的視線也跟隨著她的。 “你擔(dān)心他會……”他猶豫著說。 “嗯……”阿迦葉握緊拳頭,骨關(guān)節(jié)咯吱咯吱摩擦。 “【黑曼巴】對這條街做過什么嗎?”神威問道。 這個名字刺激得她瞳孔一縮,猛地轉(zhuǎn)頭過來。 神威歪著腦袋:“第一次到這條街的時候,身體擅自地顫抖起來了。每一根木頭,都好像在血里浸泡過一樣。還以為這群小不點是有多嗜血,可以好好打一架。耐心一家一家問過去,結(jié)果完全是浪費時間?!?/br> “原來如此。所以你生氣到把所有房子都扛走了?” “是哦。然后,拙劣的話題轉(zhuǎn)移對我沒用?!?/br> 阿迦葉盯了他一會兒,移開視線。 “好奇心會殺死貓?!?/br> “我是夜兔?!?/br> “更糟了。他很討厭領(lǐng)地里有夜兔的存在。” “包括你?” “……我不用搞清變態(tài)的想法?!卑㈠热~的語句幾乎是牙縫里擠出來一樣,一雙碧眼好似燃燒的森林,“無論他是不是討厭我,333條小精靈的生命,總有一天要和他算賬!” ━━━━ 鐺——長長的鐘聲。鼓掌聲響起,小精靈們列隊站立,齊刷刷地點頭鞠躬。 “辛苦了!”整齊劃一的聲音。 忙著建房子的家伙擦著汗,放下手中的活計。叮鈴的鐵牌在胸口碰著,閃爍著【血磨盤】的字樣。 “朋友有難,我們理應(yīng)幫忙。下次再多進(jìn)一些好貨吧?!彼麄冃χc頭,有的勾肩搭背走出街區(qū),有的掏出自制便當(dāng),倚著大樹坐下。 “真不可思議?!鄙裢f,“血磨盤……還以為是只有廝殺的地方?!?/br> “【恩怨不問城市間,生死決于賽場前】。這是血磨盤的規(guī)矩?!卑㈠热~的注視柔和,“只有殺戮的地方,可長不了這么大哦。” “也是。本來是寄生在吉原之上,現(xiàn)在反倒快要取代宿主了?!鄙裢鲱^望著天空中那虛假的太陽,“【鳳仙】死后,總覺得他的領(lǐng)地也會跟著他一起毀滅。這不是,很頑強嗎?” 他的聲音似有幾分懷念,不過那份感情轉(zhuǎn)瞬而逝,誰也沒能捕捉到。 “鳳仙?”阿迦葉想了一會兒,“啊,那個【夜王·鳳仙】嗎?你知道的真清楚,以前來過嗎?我到的時候,他好像已經(jīng)死掉了。吉原,現(xiàn)在是誰在管來著……” 她皺著眉:“權(quán)力劃分好像相當(dāng)混亂。實際領(lǐng)導(dǎo)是地球的雌性人類、以及原藝伎組成的治安隊。名義上好像是鳳仙曾屬【宇宙海賊·春雨】的繼承者,統(tǒng)帥夜兔之人。自稱【第二夜王】來著?什么年代了啊,真土……” 不知為何,身邊那只雄性夜兔的笑容深了幾分,渾身散發(fā)著陰森森的氣息。 “哎?生氣了!為什么?” “完全沒有哦?!蓖祥L的尾音,不可信的語氣。 “你的脾氣還真是陰晴不定?!卑㈠热~古怪地看著他,“我再說一次,你這樣可成為不了血磨盤的【領(lǐng)主】哦?!?/br> 蝎針搖著斷尾,望著神威:“血磨盤的,領(lǐng)主?” “搶地盤啦搶地盤?!卑㈠热~抱怨著,“他最先瞄上的就是【第十街】,幸好在我的勸阻下放棄了?!?/br> “搶?”不滿的嘟囔,聲音極小,“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啊你說什么?” “……我說,我餓了。” “那就自己找地方吃飯去。” “我不知道哪里有可以帶寵物進(jìn)去的店?!?/br> 話音剛落,咕——長長的一聲,三道視線一轉(zhuǎn),灰狼蹲在一邊,捂著肚子,尾巴不好意思地掃著地面,葡萄眼濕潤地望著阿迦葉。 “咳,好吧。”阿迦葉撫摸灰狼的腦袋,臉頰微紅,“你吃不飽也干不動活嘛……” 神威的眉抽了下:“啊,順便一說,這回是你請客?!?/br> “什、為什么!”阿迦葉瞪著他,“剛才的賬單不是已經(jīng)結(jié)清了嗎?” 神威指著眼下淡淡的黑眼圈:“現(xiàn)在才想起來,我昨晚看護(hù)你整夜沒睡。你還沒有賠我的帥氣損失費?!?/br> “帥·氣·損·失·費?!卑㈠热~一字一句念著,慢慢擼起袖子,“小子我讓著你居然還給我得意忘形起來——” 她一撲,決定傷口再怎么疼也要教訓(xùn)他,后頸卻一股大力,把她雙腳懸空的提起。 “這次我來請客吧?!毙樍嘀鴱堁牢枳Φ陌㈠热~,表情若有所思,他向神威點頭,“銀狼,受你照顧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