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剛才發(fā)生過的事情依舊歷歷在目。

    他曾在電視上看過幾次相關(guān)報導或是以此作為題材的單元劇，現(xiàn)場親眼目睹的衝擊性還是遠遠超過霍衍行以為自己能夠承受的范圍。

    「剛才那是……」

    霍衍行心中清楚，他只是希望從沉抒逸那里聽到一種不同的可能性，不論是什么，只要不是他所想的那個。

    「那只是賞金獵人在執(zhí)行他們的任務而已?！?/br>
    沉抒逸卻只是平淡的道出顯而易見的事實，就算他的主人兼沒有血緣關(guān)係的哥哥沉宇程可能遭遇到相同的待遇，他仍然像平靜的水面一樣沒有掀起漣漪。

    敏銳的聽覺與視覺、近乎沒有的觸覺與嗅覺，以及不連貫的感情，明明一直以來這些跡象都是這么明顯，但是霍衍行為什么卻從來沒有察覺過呢？

    霍衍行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沉抒逸就讓他想起剛才那個被抓住的仿生人女孩，以及女孩在忽然間所展現(xiàn)出來的瘋狂。

    「剛才她……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是指她突然失控的那部分嗎？」

    「嗯……」

    沉抒逸突然停頓一會，然后說道：「應該是賞金獵人他們觸發(fā)了仿生人的防衛(wèi)機制，就像是人類的反射反應，這是我們無法控制的?！?/br>
    「是哪一部分觸發(fā)到的？是他們拿著槍朝她開火的時候，還是之后對她的暴力行為？」霍衍行問道。

    「都有吧。我們無法分辨這些行為對我們來說是嚴重還是不嚴重，只要超出身體能夠負荷的壓力，無論對方是誰都會觸發(fā)這個機制。經(jīng)過被賞金獵人威脅的過程后，就算只是路人輕拍她的肩膀，她也會暴走。」沉抒逸回答道。

    「怎么感覺這個機制有點……笨？」

    「其實這很合理。畢竟仿生人被製造出來也是被當作比較高級的『電器』而已，人們當然不希望自己的電器用品太容易壞掉，所以才有了這個機制來保護我們。這個機制讓我們無法損壞自己，在遇到危險時也會產(chǎn)生『求生』的意識。」

    霍衍行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露出了一絲認真的表情，「那之前宇程哥說的那個，關(guān)于仿生人殺害製造自己的發(fā)明家的故事，也是因為觸發(fā)了仿生人的防衛(wèi)機制嗎？」

    「我怎么知道?！钩潦阋萋柭柤绨?，表達出對這個問題的不了解。

    「不過之前yui和我說過另一個故事，是一個人類因為好奇仿生人體內(nèi)的構(gòu)造而想將他解體，最后被放生人殺死。當政府知道這件事情后，卻是派出賞金獵人處理那個仿生人?！?/br>
    就算已經(jīng)知道仿生人與人類之間存在著很多的不公平，霍衍行不能將這些事情當作沒友聽見。

    可能是因為認識了沉宇程，他那與眾不同的獨特見解淺移默化地影響了他。又或者是因為他曾經(jīng)愛上一個仿生人，所以對仿生人所受到的不公平感到更加同情。

    「不過那些賞金獵人明明也不是人類就是了?！?/br>
    沉抒逸的喃喃低語讓霍衍行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那時候沒得到的答案現(xiàn)在揭曉了。

    「那些人應該就是之前yui和我說過的，政府在嘗試一種將人類改造成機器的計畫，那幾個賞金獵人應該就是他們研究之下的產(chǎn)物。」

    儘管知道政府那群人已經(jīng)失去理智，但這個計畫時在過于瘋狂了吧？

    將人類改造成機器，這樣的情節(jié)連電視劇都不敢採用，現(xiàn)在卻成為了事實。

    「但他們也不能算是機器人或是仿生人，頂多算是半個機械體。他們的身體是真正的人類，但卻失去了人類的內(nèi)心?！?/br>
    「這個計畫……也太過分了……」

    霍衍行盡力擠出了幾個字，但這無法表達他內(nèi)心的感受。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出于何種目的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根據(jù)yui說的，那些人本來是被他們判斷為『劣質(zhì)品』的人類。他們可能認為他們賦予了那些人一個新的轉(zhuǎn)機，而且他們還可以因此獲得絕對服從的『殺戮工具』。這對于他們來說，只有利益而沒有風險?！?/br>
    聽完后，霍衍行感到一股難以置信的冷靜，對此他已經(jīng)不在感到意外，但心中卻充滿了一股無法擺脫的煩悶感。

    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原來比他想像的還要無情。

    這個世界里，所有的盼望好像都變得毫無意義。

    一股近乎憤恨的情緒猛然涌入霍衍行的心頭。

    他轉(zhuǎn)過頭，看見沉抒逸臉上始終掛著的微笑，卻有種難以捉摸的感覺。

    霍衍行的悶悶不樂情緒總是輕易被沉抒逸察覺，儘管沉抒逸從來都不知道具體原因。

    他能感受到霍衍行情緒的波動，以此計算適合的應對方式，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管用了。

    沉抒逸回想起，過去的霍衍行情緒變化得快，也消失得快。他只需要稍作陪伴，霍衍行就能自行平息情緒，要不然就是打一場電動游戲。

    對了！

    沉抒逸心里閃過一個點子，

    他記得曾在柜子深處看到被霍衍行放置許久的游戲主機與手把，游戲軟體的話只需要從資料庫調(diào)一下就有了。

    想到這個好主意的沉抒逸跨坐在霍衍行隨意搭放的大腿上。

    「喂！你——」

    沉抒逸的舉動令霍衍行窒息，他的神色流露出一絲的慌張，對方卻繼續(xù)向他貼近。

    「我們來打電動吧！」

    沉抒逸拿出本該在柜子深處的游戲主機，將傳輸線連接到自己的身上，將游戲資料傳過去。

    霍衍行頓了頓，最終還是接過沉抒逸遞來的游戲手把，指腹輕輕地在手把上來回撫摸，充滿了對過去的回憶。

    沉抒逸自作主張的開始了游戲，霍衍行并不意外，他知道沉抒逸一定會選擇他們過去經(jīng)常玩的游戲。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懶得去想沉抒逸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無論如何，都只有他一個人在意這些事情。

    不如就試著接受現(xiàn)狀吧。

    兩人一起窩在小小的沙發(fā)上，享受難得的平和寧靜，只有游戲的背景音樂回盪在這個空間。

    霍衍行突然感覺好像有些東西回來了，眼前掠過不同的角色，聽著隨著時間變得陌生的音樂喚回記憶，同時感受著身旁那個人不經(jīng)意的碰觸。這已經(jīng)不僅僅只是在腦中思念的畫面。

    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

    夜幕漸漸降臨，兩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螢幕里跳躍的小人上，以及從彼此身上傳來的溫度。

    就像三年前的日常一樣，那些平凡的日子，只是簡簡單單地待在一起就感到幸福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