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在醫(yī)院門口打了車，陳豫讓一路扶著她的護腕，樣子有些詭異。

    “沒必要吧?！碧屏w抬抬小臂，沒能掙開他的手，“我倆像不像太監(jiān)與貴妃？”

    “我怎么說也是個太醫(yī)吧?！?/br>
    “有區(qū)別嗎？”

    “區(qū)別很大啊meimei——”他做出一副大為失望的表情。

    還是行與不行的區(qū)別，他想。

    “行，幫忙關(guān)個門，太醫(yī)?！?/br>
    陳豫讓關(guān)上車門繼續(xù)道：“你要不這幾天住我家？”

    “不要，我是韌帶拉傷，又不是廢了?！?/br>
    逛街的計劃泡湯，陳豫讓走后，唐羨在窗簾緊閉的臥室一直睡到下午叁點，醒來跟世界末日似的，萬籟停奏，恍若隔世。

    手機里有人給她發(fā)臨時會話。

    計科105許乘月：hello，陳豫讓的衣服在我這兒，你方便來取一下嗎？

    唐羨對這位學(xué)妹沒什么印象，這番話意味不明，她懶得回復(fù)，抬手就給刪了。

    段以寧聽說她被車給撞了，跟衛(wèi)辭達(dá)正約著會，百忙之中還抽了個空來看望她，開門一臉新奇的表情更像是來看笑話的：“你手廢啦？”

    “能講點好聽的嗎？”

    “好聽的沒有，我給你帶了好吃的?！彼褍纱蟀闶撤派嘲l(fā)上，半袋子都是泡面。

    段以寧擠眉弄眼地問她：“方便我留宿嗎？”

    唐羨：“你什么時候這么禮貌了？”

    “那我不是怕陳豫讓在這兒嘛?！?/br>
    倆人點了外賣，窩在沙發(fā)上，開著電視當(dāng)背景音，兩張嘴跟松弛的括約肌似的兜不住話，噼里啪啦往外蹦。

    “你也看這部劇呀，真有品?！?/br>
    “我都八百年沒追過劇了，這是上次陳豫讓看的吧應(yīng)該。”唐羨在手機屏幕上快速點了一行字。

    段以寧湊過去看：“誰??？”

    計科105許乘月：我今天有點冷，他的衣服給我穿了，你是他女朋友吧，什么時候方便來拿？

    唐羨：知道了茶妹，找他去，我沒空。

    段以寧說：“茶妹可能沒想到你是個椰子?！?/br>
    “什么意思？”

    “椰子嘍，當(dāng)然是外表堅硬，內(nèi)心澄澈。”她咬碎薯片，“但她這話意思挺曖昧的，所以你覺得陳豫讓是清白的嗎？”

    “是吧。我已經(jīng)透過現(xiàn)象看到了他的本質(zhì)?！?/br>
    段以寧：“他本質(zhì)是搞純愛的？不信。”

    “從我的視角看，他本質(zhì)是有內(nèi)涵有教養(yǎng)的帥哥。如果他非要亂搞，我強行拴住人家也沒意思，無所謂咯，能談就談，談不了就下一個?！?/br>
    段以寧側(cè)過身看著她說：“你真無所謂？”

    唐羨思考了一會兒：“好吧。他要真是中央空調(diào)，我還是很傷心的。”

    **

    隔天，許乘月是在圖書館等到陳豫讓的，她依舊是昨天那身白T牛仔裙：“學(xué)長，我昨天給你發(fā)消息怎么不回我??？”

    陳豫讓正收拾筆記本準(zhǔn)備回公寓：“有事兒？”

    許乘月把手提紙袋遞給他：“我是想告訴你，我的洗衣液香味有點濃，希望你不要介意?！?/br>
    “嗯?！彼舆^袋子，懶洋洋丟下一句就轉(zhuǎn)身離開，“走了?！?/br>
    “等下?！痹S乘月跟上去，“我請你吃個飯吧，謝謝你的衣服?！?/br>
    “不用。”陳豫讓輕斂眼睫，溫聲道，“同學(xué)，我有女朋友了，我各種意義上的朋友都不缺，懂了？”

    許乘月愣了許久，才淡淡“嗯”了一聲。

    之前他拒絕的話更直白冷漠，但都是以信息的方式，現(xiàn)在當(dāng)面被戳穿，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

    抬頭時他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陳豫讓將紙袋丟在車座上，衣服領(lǐng)口掉出來，他昨天出門太急隨便撈了件外套，穿上身才發(fā)現(xiàn)內(nèi)里有薄絨。

    柔和的花香從袋子里飄散開。他“買來玩玩”的東西中也包括香水。

    聞起來像是香奈兒前調(diào)很濃的那款。

    誰家好人用幾百塊的香水當(dāng)洗衣液啊。

    “干嘛發(fā)呆?！碧屏w拉開車門坐上來，順勢把袋子抱懷里，“好香啊，你什么時候用這么sao包的香水了，噢，不是，是知性，這么知性的香水……你要打造人夫感??？”

    他勾了勾嘴角，然后把經(jīng)過講了一遍。

    唐羨：“好看嗎？”

    “沒注意?！彼ｎD片刻，繼續(xù)道，“非要說，我覺得她帶點那種誘惑人的鬼氣。”

    她笑道：“如果你這么輕易被誘惑，我們的關(guān)系也太脆弱了。”

    “哦?！彼粗胺酵＼?，淡淡開口，“但你一臉毫不在意的表情?！?/br>
    “很明顯嗎？”

    “？”他做出一副摧心剖肝的樣子：“我傷心了，給我道歉?！?/br>
    唐羨解開安全帶，雙手撐在坐墊上，面對著他，很誠懇地說道：“你知道我喜歡你什么嘛？”

    “帥，能讓你爽?！?/br>
    “……”她難得沒有跟他抬杠，“還有，你的少年感，有時候很沖動，我挺迷這種浪漫主義的，不管什么時候，我都想和你這樣的人做朋友?！?/br>
    陳豫讓認(rèn)真聽她說完：“我怎么記得，某人之前說的是想跟我做炮友？”

    “那是因為我有點害怕親密關(guān)系，我覺得跟一個陌生人維持長期關(guān)系會讓我覺得很麻煩，讓我，沒有耐心?！?/br>
    “炮友不需要你維持關(guān)系？”

    “不用啊，炮友只需要打炮不是嗎？”

    她這么坦誠，反倒給他干沉默了。

    唐羨繼續(xù)說：“但是謝謝你，我一直以為談戀愛是一件無聊的事，你讓我覺得，還挺有意思?！?/br>
    “是嗎？”他湊近她的臉，眼珠子在車內(nèi)暖光下很閃：“來，謝我嘴上?！?/br>
    她仰頭，把口紅印在他嘴角和臉頰，單手捧著他的臉，一連親了五個紅色唇印，待陳豫讓反客為主之前火速溜下車。

    ***

    唐羨洗完澡，發(fā)現(xiàn)小學(xué)妹又給她發(fā)了信息。

    計科105許乘月：抱歉學(xué)姐，我昨天的話很冒犯。他是我的高中學(xué)長，我在高一的新生典禮上撞破了他的鏡頭蓋，從那時候起就開始喜歡他，為了陳豫讓我努力考上F大，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我知道該死心，但我做不到，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了。

    唐羨沒有多余的善心給人灌輸不包售后的心靈雞湯，她想了想，還是回了幾句：

    “讀書吧，投資自己才更重要?！?/br>
    “不管是人還是物，這世界上可選擇的還有很多，沒必要執(zhí)著于某一個?！?/br>
    “祝我們讀萬卷書，行萬里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