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大瘋子生出的小瘋子
褚萊像一只受驚的倉鼠,拼命地從倆人的身旁擠出去,臨出門前,還殘留了一個驚懼的眼神。 恰巧冬天她穿得胖鼓鼓的,像個充了氣的氣球一樣擠走的時候,還狠狠撞了愈遙一下。 這一撞,讓愈遙從周子游的眼眸中驚醒,混合著重重的關門聲,還有保姆刻意打開的吸塵器在地上吸地的聲音,愈遙倒吸了一口涼氣,想到秦雅茗還在家中。 雜亂的背景音下,誰也沒有聽到,二樓傳來一聲輕微的“哐當”聲響,然后是棉拖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咚咚聲,間距很長,走路的人似乎慢吞吞的。 愈遙拼了命推開周子游,往客廳跑去,步子剛邁開,就被一雙手緊緊抱住腳,拖著一塊巨石一樣,怎么邁都邁不開。 “……” 她想蹲下,去掰開周子游的手,卻因為這個姿勢停留在原地,只聽到咚的一聲悶響,兩個人纏在地上,愈遙痛苦地皺著眉,她的膝蓋因為避讓不及,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疼得抽氣。 周子游大概是真的比往常喝得多了點,將她壓在身下,吃了毒蘑菇一樣一直絮絮不停地逼問:“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我只要你一句話,你說喜歡,我什么都敢做?!?/br> 再美的人,一身酒氣地質問你這些那些的時候,都容易讓人退卻。 愈遙躺在地上,頭發(fā)凌亂地散在地板上,她的視角本來是看到天花板,忽然,眼角余光的部分,瞥到一個穿著毛絨粉色睡衣的女人站在一樓和二樓的樓梯連接處。 她心里警鈴大作,扶住周子游的肩膀,低聲說:“阿姨在,你要發(fā)瘋回房間再發(fā)瘋?!?/br> 周子游甩甩頭,眼神已經迷離起來了,聽不見什么阿姨,她們周家有好多阿姨,紹秋是一個,紹秋親戚那邊的jiejiemeimei都是姨,大姨二姨三姨小姨……還有紹秋在外面認識的商業(yè)伙伴,飯局上認的姐妹,見了面,周子游也得叫一聲姨。 她哪知道愈遙現(xiàn)在說的阿姨是哪位? 所以她嘟囔著,推開愈遙抵住她的手,眼睛微紅,不知道是委屈的,還是激動的:“你總是這樣逃避,我都同意你嫁給我哥了,你就給我一個答案,還不行嗎?” 客廳的嘈雜背景音已經消失了,在秦雅茗出現(xiàn)的那刻,保姆就拎著吸塵器匆匆忙忙去了地下室。 客廳里很安靜,燈帶的亮度恰到好處,既不刺眼,又能照亮愈遙臉上的任意一個表情。 她的手臂偷偷地摸到沙發(fā)邊緣,深吸一口氣:“我只當你是meimei……” 樓梯上的秦雅茗默不出聲,眼瞳里黑得嚇人,這是她進入瘋癲的前兆,愈遙的話讓她眼中的黑色褪掉一些,半夢半醒地從樓梯上下來。 周子游搖搖頭:“我不信,我轉學到育樹高中,你家樓下的那一晚,你的身體好軟……” 愈遙更加緊張,顧不得許多,撤回準備靠著沙發(fā)的力量站起來的那只手,轉而高高揚起,“啪”地一巴掌打到周子游臉上。 這一巴掌不狠,但是打得周子游愣愣的,空出一只手捂住臉,呼吸急促起來,臉頰上本來就因為酒精而紅潤,這下更有些病態(tài)的潮紅,紅得不正常,和著臉頰上的巴掌印,身上散發(fā)出異常的混亂氣息。 “你打我……”周子游喃喃道,卻并不是生氣,而是癡迷地回味,“你生氣的樣子好漂亮,再來一巴掌,沖著另一邊,再來一次,嗯?” 大瘋子生出的小瘋子…… 秦雅茗站到了她們旁邊,面無表情地拿過茶幾上的玻璃水杯,手緊緊捏著,高高舉起。 隨后,水杯落地,發(fā)出脆裂的聲響,細碎的玻璃碎片四濺,離得最近的愈遙緊閉上眼,下意識轉過頭去。 有一些碎渣濺到她的衣領里,刺得皮膚細細密密地痛。 這刺痛在提醒著她什么,愈遙猛地睜開眼,爆發(fā)出全身的力氣推開周子游,撲向秦雅茗,后者已經挑選好了一塊完整而尖銳的玻璃塊,正在手腕上比劃。 愈遙的這一撲,讓她的動作偏移了一寸,劃到胳膊上,穿透粉色的毛絨睡衣,將細嫩的皮膚割開一個不小的口子。 血流了出來。 …… “又進醫(yī)院了?” 蔣逸辭坐在辦公位后面,詫異地抬眼,“為什么?” 文季禾從手機里調出幾張照片,還有一段錄音,一邊展示,她邊解釋。 “沉家和周家解除婚約,鬧得不太好看,為了緩和關系,沉雨叫了個人去周子游那兒坐坐,道個歉,問題就出在這個道歉的人身上。” “怎么說?” 宮奇正在沙發(fā)上寫著作業(yè),她不感興趣這些,但被蔣逸辭提溜起來,抱在腿上,興致剛好上來了:“寶貝,你來問,我聽著?!?/br> 宮奇一字一句地重復她剛才的內容:“為什么呀?” 文季禾假裝沒看到蔣逸辭亂摸的手:“周家的保姆為了招待客人,臨時拿出來個玻璃杯子,結果,中間不知道什么事情刺激到了秦雅茗,她摔了杯子,進行了自殺行為。” 宮奇看看蔣逸辭,對方沒有更多的指示。 她只好回想著往常蔣逸辭是如何辦公的:“后來呢?” “后來就是我今天要來匯報的事情,秦雅茗住院,周遠和紹秋已經前往醫(yī)院,但奇怪的是,紹秋被攔在了外面,只放周遠一個人進去了?!?/br> 宮奇精神一震,她熟悉這套:“這不是很正常嗎,二房隔離開大房,趁機找老公撒嬌啊?!?/br> 文季禾看著她,宛如看著一個草履蟲。 宮奇撓撓頭:“季禾姐,怎么不繼續(xù)說了?” 文季禾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裝傻,將目光挪到后面沉迷美色的蔣逸辭身上:“你就是這么教的?” 蔣逸辭懶洋洋的:“寶貝又沒說錯,在別人看來,就是這樣呀。” 她掐了掐宮奇的側腰,語氣含笑:“你再傻,我也不會現(xiàn)在放你回去,還不如,聰明點?” 話題歪到了別的地方,文季禾敲了敲桌子:“我的時間很寶貴,趕緊,下一步怎么做?” 蔣逸辭玩著宮奇寫作業(yè)寫出來繭子的手,輕蹙眉頭,對手感顯然不太滿意:“添一套護手霜吧?!?/br> “?”文季禾扶了扶眼鏡,摸了摸后腰,可惜,今天沒帶配槍。 不過就算帶了,她也不敢真拿槍口對著蔣逸辭。 不然,秦雅茗還沒死,自己就先得死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