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季禾身后，沉雨帶著宮奇跟出來。

    這一幕有點滑稽，好像是什么大反派束手就擒的情節(jié)，但蔣逸辭笑不出來：“你知道了一切，所以你選擇了那個女人？”

    她在對文季禾說話。

    宮奇沒敢和她對視，但對方完全沒在意她，宮奇緊緊咬著嘴唇，手心被掐得極痛。

    文季禾搖搖頭，情緒的大起大落讓她有點難以承受，這些年給蔣家做事，睡得差，cao心得多，極容易胸悶，現(xiàn)在她就有點上不來氣：“她是我mama，不是什么那個女人?！?/br>
    文季禾想親耳聽她說：“你早就找到她了，對嗎？”

    實際上所有的證據(jù)都擺在面前，宮奇的口述、沉雨派人去接文望菲的時候拍的照片，甚至文望菲的默認(rèn)，都說明了結(jié)果。

    文季禾不是不相信，只是想聽聽蔣逸辭親口說話，哪怕是反駁。

    可是蔣逸辭很坦然：“是，我不想讓你去見她，但我也不想殺了她，就像你說的，她是你mama。這么多年，我對你有感情在，你是整個蔣家我唯一信任的人，我不能失去你。”

    “我是你唯一信任的人，但是，你的信任也就只有這么一點。”文季禾自嘲地抓住額前的頭發(fā)，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地用力往下扯，“你說謊，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信任，你利用我對付蔣輝，我利用你尋親，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哪里來的信任，哪里來的感情？”

    她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沒有感情，蔣逸辭的瞳孔里沒有情緒，就這樣看著她發(fā)瘋。

    周子游重新將槍抵了回去，對沉雨的擅作主張很不滿：“你帶這一群人過來，就為了給我搭戲臺？”

    沉雨輕咳一聲：“不好看嗎，我還覺得這樣你的復(fù)仇會更爽呢?！?/br>
    “死的是你爹媽的時候你再來談爽不爽?！?/br>
    “如果死的是沉家人，我會更爽。”

    周子游疲倦了，現(xiàn)在是下午一點，午宴已經(jīng)結(jié)束，而自己還沒吃上飯，典禮就快開始了。

    她的食指扣動扳機(jī)，“砰”地一聲巨響，沒有一絲猶豫，子彈穿過蔣逸辭的腦袋。

    宮奇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避免自己尖叫出聲。

    文季禾呆在當(dāng)場，目光一瞬不眨地和失去焦距的瞳孔對視著，試圖找尋那雙眼睛里殘留的情緒，無論是對自己背叛的憤怒，還是留戀或傷痛。

    但是什么都沒有，蔣逸辭就像一盞燈，被周子游一口氣吹熄了。

    周子游將槍丟到地上，揉了揉震得生疼的手腕，面無表情地路過所有人身邊，一步一步向下走去，靴子敲打在水泥臺階上的聲音，清晰而有節(jié)奏，一下，一下，直至走遠(yuǎn)。

    看到宮奇眼淚止也止不住，被嚇得六神無主的模樣，沉雨有些后悔帶她來湊這個熱鬧：“別哭了，你剛才沒發(fā)現(xiàn)嗎？蔣逸辭的手已經(jīng)抬起來了，她想搶過槍，一旦讓她拿到手，第一個死的可能不是秦子游，而是你這個小白癡?！?/br>
    沉雨是現(xiàn)場和蔣逸辭最不熟的人，但也正因為如此，看得最清晰：“她讓你知道這些，就是想借你的口告訴文季禾真相，試探文季禾最后的真心，很顯然，試探失敗以后她惱羞成怒了，打算拿你祭天?！?/br>
    想了想，沉雨糾正了自己的猜測：“也不一定是你，反正按她那個性子，你們兩個總得死一個?！?/br>
    都怪周子游，走得那么干脆，爛攤子還得自己收。

    沉雨打電話叫來人將宮奇送了回家，給她留了聯(lián)系方式，隨后轉(zhuǎn)向文季禾：“你沒得選，蔣輝所在的位置告訴我。”

    文季禾摘下了眼鏡放在地上，自己坐在蔣逸辭癱軟的尸體旁邊，呆呆的沒反應(yīng)。

    沉雨發(fā)現(xiàn)自己解鎖了新的惡趣味，她故意挑動著文季禾的心弦：“蔣逸飛還剩一口氣，你現(xiàn)在還可以撿起地上的槍給我一下，這樣你也許還能做蔣家的少奶奶?！?/br>
    文季禾澀著嗓子：“我不傻，你帶我們走的時候，二少爺應(yīng)該已經(jīng)咽氣了?！?/br>
    “不傻就趕緊把地址發(fā)給我，我很忙，還要趕下一場?！?/br>
    沉雨叫人來，當(dāng)著她的面將蔣逸辭的尸體拖走，文季禾的手指微微抬起，卻最終沒有阻止。

    她不知道自己對蔣逸辭是什么感情，但一條小狗失去了主人，總歸一時間無處可依的。

    ……

    周子游剛系上安全帶，車窗被敲響，虞琪那張臉出現(xiàn)在玻璃外，身上還穿著睡衣，對著周子游的臉打了個哈欠，血盆大口像深淵一樣。

    周子游將車窗降下，向她伸出手。

    虞琪眨了眨眼睛，從來不知道自己和周子游還存在著默契呢。

    她從自己毛絨睡衣的兜里拿出一包牛rou干，還有一顆七彩玻璃紙包裝的小巧糖果，放到周子游的手里：“蔣家的遺產(chǎn)……”

    就這么點破零食還想換一個蔣家，周子游輕嗤一聲，沒客氣地將手握緊收了回來，調(diào)好座位往嘴里丟牛rou干：“不是要漂白？蔣家的生意全都烏漆嘛黑，除了我誰敢收?！?/br>
    ”那你漂好了再給我唄?！坝葭鬟@會兒又不是開學(xué)時和周子游爭鋒相對的嘴臉了，利益當(dāng)前，她甚至可以捧周子游幾句，“對你來講不是順手的事兒？”

    周子游看了她一眼，對她多變的嘴臉感到惡心：“上車，你來找我不就為了一件事嗎?！?/br>
    “誒，可是我還沒有禮服～”

    “就這樣，反正丟人的不是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