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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大巴一路上搖搖晃晃,車上的人不多,三兩分坐在車廂的各個角落里。 鄧胡雅手里攥著那把付臨昀交給她的鑰匙,不由得嘴角微翹,她知道自己這樣取得住所的方式不光彩。 但是背上了一個為尋求真相而欺騙他人的理由后,她甚至已經(jīng)開始暢想不過幾個月,由她精心推理,讓真相水落石出的勝利景象,該會有多么盛大和輝煌。 不過她還是不得不感謝輔導(dǎo)員光明磊落的處事方法,如此荒唐的境遇也被他好心理解并接受。 只是鄧胡雅也注意到了一個不尋常的跡象,那就是只要一提到他的爸媽,付臨昀就會陷入短暫的垂頭喪氣,連帶著所處的氛圍也變得有些冷寂起來。 鄧胡雅輕手輕腳推開宿舍房門,窗簾緊閉,一片昏暗,透不出一絲熹微的晨光,周圍的室友也都在酣睡當(dāng)中。 她再看一眼時間,剛過十點(diǎn)。 比起往日經(jīng)常失眠的自己,似乎經(jīng)過昨晚的“早睡”以后,居然在這個時間點(diǎn),絲毫沒有任何想要睡回籠覺的想法。 她就靜靜地坐在桌子旁,百無聊賴滑動手機(jī),在浩瀚的網(wǎng)絡(luò)信息里翻找著吸引自己注意的推送內(nèi)容。 她閑余的時候,喜歡看小紅書,喜歡看那些把生活經(jīng)營得十分精彩的人,看著他們身上穿著的一件件連牌子都認(rèn)不出的高檔貨,看他們隨意乘坐一班昂貴的航班飛往遙不可及的大洋彼岸。 其中也包括那些在當(dāng)下極受追捧的穿著扮相和身材審美。 M碼的性感背心,雖然小到只能塞得下一個未成年孩子,但是只要它看起來很美,那就盡量把自己的腰肢瘦到被這件衣服容下。 滿是塑料鉆石的美甲,即使一顆進(jìn)價只有幾毛錢,只要它能夠?yàn)橐粋€手指甲,鑲嵌出一寸耀眼的光線,那就值得三位數(shù)。 鄧胡雅想到這里又翻找起前幾天剛買的粉色減肥藥丸,掰下兩粒,順著水咽下喉嚨。 她已經(jīng)連續(xù)吃了將近一個月,藥丸的效果也是顯而易見。 并且配合著自己的高效節(jié)食計(jì)劃,她覺得身體正逐漸變得柔軟輕盈,腳踩地面的每一步也有一種軟綿綿的感覺。 沉寂許久之后,陳蘿雙眼惺忪撥開簾子,就看見鄧胡雅不吭一聲地坐在椅子上刷手機(jī),她迷迷糊糊說:“鄧胡雅,你回來了?。俊?/br> 一句人聲,隨即也把其余幾個清醒得差不多的舍友引得探出腦袋,看向一夜未歸的鄧胡雅。 鄧胡雅頭也不抬地回答:“嗯,既然醒了,就快起來吧,我要收拾東西?!?/br> 陳蘿聽完則是訝異:“你要搬出去?哪來錢租房子啊?” 鄧胡雅頓時咬牙切齒,豎起兩根手指,“是啊,你也知道我沒錢啊,那你什么時候把錢還我?二百塊!” 未等陳蘿張嘴辯解,鄧胡雅的手機(jī)傳來震動,她低頭一看是王蒲姊打來的,瞬間便綻開笑顏,噓寒問暖:“mama!最近工作還順利嗎?” 王蒲姊倒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開門見山地說道:“下午有空嗎?你來一趟市立精神病院,我跟張岫約好了時間,我們再聊聊細(xì)節(jié)?!?/br> 鄧胡雅一聽見張岫兩個字,神色瞬間緊張起來,特意跑去陽臺角落,關(guān)上門后還悄聲道:“怎么她也被送到精神病院了?前幾天不是還在掛水嗎?” “你先來,來了再聊。對了,你們兩個第一次見面,最好手上帶點(diǎn)東西,來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在樓下等你?!?/br> 王蒲姊電話那端背景音,仍舊是嘈雜的人聲,每天縈繞在她耳旁沒完沒了的信息和任務(wù),讓王蒲姊也變得說話精簡,表達(dá)書面,言語冰冷。 手里帶點(diǎn)東西?一瞬間無數(shù)想法在她的大腦迸發(fā)出來,果籃、花籃等等。 可她轉(zhuǎn)眼回想了一下賬戶余額,她深知自己買不起還看得過去的禮物,但也不希望在跟張岫的第一次見面中,就顯得自己無比落魄,或者讓張岫覺得自己態(tài)度傲慢。 她表情嚴(yán)肅,不容陳蘿反駁:“陳蘿,你今天必須要把錢還我了,我要去看望一個生病的朋友?!?/br> 其余幾個舍友聽聞鄧胡雅有朋友,紛紛揶揄:“朋友?鄧胡雅你獨(dú)來獨(dú)往,還有朋友?不會是那個阿姨吧?” 陳蘿也是一臉焦急,慌亂地打開手機(jī),翻找著手機(jī)里的軟件。 “我也掏不出錢啊,錢都借我男友了,你要買什么?我可以陪你去挑,咱們倆湊湊,行嗎?我很會還價的,能幫你省錢,求你了,你逼得這么急,我也沒有別的辦法。” 鄧胡雅思忖片刻后,只得點(diǎn)頭答應(yīng),畢竟陳蘿的辦法可行。 她跟陳蘿生疏地走在林蔭里,兩人身體分隔得比較遠(yuǎn),互相都不說話。 身邊來來往往的車子和行人,不少都把她們當(dāng)作是并排行走的陌生人,時不時有人從她們中間擦過。 陳蘿張望著街邊商店,“你朋友情況嚴(yán)重嗎?” “小病。” “那你可以送她一束花,再買個花瓶,等到花凋謝的時候,她也快出院了?!?/br> “挺好的,那你給我挑?!?/br> 陳蘿也不加商量地拉著鄧胡雅就走進(jìn)了一家滿是鮮花的店面,地上散落著枯黃枝條,員工都坐在凳子上,滿身是汗地包裝花束,沒有人注意到她們倆。 鄧胡雅只停頓片刻掃視了一眼店內(nèi)無視她的員工們,隨即大喊一聲,意圖引來店員接待她們,“你們這里最便…” 可她還沒說完就被陳蘿捂住嘴巴,陳蘿對著她搖頭,示意她不要這么直白。 隨后她便端起一副老練買手的架勢,看似隨意地觀察著店內(nèi)各類花種,并伴以不時的點(diǎn)頭搖頭。 經(jīng)過一番和平的討價還價以后,兩人心滿意足地捧著一束包裝精美的粉嫩百合推門離去。 陳蘿在臨近分別的時候,又好心提醒鄧胡雅道:“你如果不會說話,你就說祝她早日康復(fù)?!?/br> 鄧胡雅搖頭:“她不是身體上的病?!?/br> 陳蘿思忖片刻后,黯然點(diǎn)頭,“嗯…那你最好少說話。” 喜歡的家人們給主播點(diǎn)點(diǎn)關(guān)注 來三二一上微博:一只霉羊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