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沽致驹谧哉T口，看著兩手插在口袋里的李澄凱。李澄凱同樣望著她。兩道深沉的目光交織，在橘黃路燈下更顯寂寥。兩人之間的距離，被黑暗包裹著。

    「我沒說完我的故事，很抱歉……」李澄凱開口。街道上幾輛車子駛過，呼嘯的聲音卻更顯四周寂靜?！肝覜]有逼你說……」林蔓此刻心思非常混亂。

    她不知道自己該用甚么心態(tài)去面對眼前這個(gè)男孩。

    面前這個(gè)人，是她母親外遇對象的孩子呢。她應(yīng)該要討厭他的、應(yīng)該要對他感到憤怒的。

    但是，

    『卑劣？』

    『是啊。你和你母親都一樣?！?/br>
    只要想起這段對話，她就無法說服自己去厭惡他……

    他受的傷，沒比自己少……所以，林蔓狠不下心。他罵自己卑劣……是因?yàn)?，她在他的世界里，本來就是卑劣的。是因?yàn)?，「吳宥琳的女兒」這個(gè)身分，在他的世界里，本該就是卑劣的存在。

    「你也不必向我撒謊，」林蔓又開口，「我知道，我在你眼中應(yīng)該要是卑劣的一個(gè)人?！沽致Z氣盈滿無奈，鼻音讓這段話更顯哽咽。李澄凱睜圓了眸。

    他咬了咬牙，邁出步伐，

    一步、

    兩步、

    三步。

    李澄凱長臂一勾，將林蔓攬入懷中。

    「我說過了，你一點(diǎn)也不卑劣！」他的口氣透著微慍。

    林蔓推開了李澄凱。

    她已經(jīng)在他面前懦弱過太多次。這一次，她不想再示弱……腫脹的雙眼卻還是忍不住泛著淚意。

    「一點(diǎn)也不。」李澄凱放下了兩隻手，兩手插著口袋。

    「我還想著是誰這么晚了在外頭大聲嚷著呢?！固鹛鸬呐魪膬扇松砗髠鱽?。吳宥琳穿著一件無袖小可愛，配了件運(yùn)動長褲，素顏卻依舊清秀的臉龐，讓李澄凱有些莫名的憤怒。

    實(shí)在太像郭絲榕了。

    李澄凱瞧了眼前的林蔓。林蔓正咬著下唇，似乎有些害怕面對吳宥琳。這些，李澄凱都是看在眼里的。他有股衝動，想要衝上前，替林蔓擋掉這一切……

    可是，她終究是吳宥琳的女兒?！@是，李澄凱終究不能改變的事實(shí)。

    領(lǐng)悟到這點(diǎn)，李澄凱自嘲似地笑了幾聲。

    「我走了?！估畛蝿P拍了拍林蔓的肩，口氣轉(zhuǎn)冷，說著。

    看著李澄凱逐漸遠(yuǎn)去的身影，心底再度萌生，那名為希望的嫩芽。這次會是真的嗎……眼前見到的曙光，是希望還是另一次的，失望——

    會不會等到自己伸手觸摸，才赫然發(fā)現(xiàn)那灑落的曙光是寒雪；會不會等到自己傾盡信任，才赫然發(fā)現(xiàn)李澄凱仍舊那般惡劣？

    「他還送你回來呀，真是甜蜜?！箙清读崭窀竦匦α恕！钢皇翘焐砹耍眯乃臀?。你不要想太多?！拐f完，林蔓擦過吳宥琳的肩，走入屋內(nèi)。

    「你現(xiàn)在是為了要阻止我和李匡，才和李澄凱走到一起嗎？」吳宥琳在身后問，她的手心微汗。「我并沒有和他走到一起……」林蔓啟唇。

    「那就好?！箙清读账闪丝跉?，「除了交往，你想要和李澄凱發(fā)展成甚么關(guān)係我都無所謂。就是交往，絕對不可以。知道嗎？」吳宥琳的語氣聽起來著急不已，「就算是互相喜歡也沒關(guān)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