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原源終于安頓好尚晉，洗完澡后被他摁到床上強(qiáng)制睡覺；骨瘦如柴的他胸膛上下起伏著，深深的鎖骨還積著從頭發(fā)上滑落的水珠，他呼吸時(shí)每次顯現(xiàn)出來的外翻的肋骨，都深深扎入原源的心里。

    他揉了揉絞痛的胸口，喉嚨如同咽下鉛塊一般窒息。點(diǎn)燃一根煙后走出門去找其他叁位。

    沉默的叁人被突然的光照亮，不約而同的回頭看著眼圈發(fā)青的原源，“今天夜里誰能守一晚？”

    “我來。”柴粵搶在兄弟二人前。

    原源撇了他一眼，朝著承恩的方向發(fā)問，“承恩你能不？承釗明天要去上學(xué)?！?/br>
    “能”，承恩干脆地回答。

    “我不能嗎？”柴粵一臉無辜地看著原源，自己好像沒有做錯(cuò)什么事情，為什么無視他？柴粵想不明白。

    原源無語地看著他，吸了一口煙緩緩道，“自己都快被綁成木乃伊了，幾個(gè)月沒好好睡過覺了？長得再壯實(shí)也經(jīng)不住你這么折騰，我都害怕你比他先背過去氣兒。”

    柴粵沉默了一會(huì)，點(diǎn)點(diǎn)頭，進(jìn)屋看了看熟睡中的尚晉，緊緊擰著眉毛走了出去。

    弄完了這邊的事情，柴粵總覺得忘了點(diǎn)什么，看了一眼摔得稀巴爛的手機(jī)，怪不得感覺少了點(diǎn)什么，原來是他的小尾巴。

    此時(shí)已經(jīng)是凌晨四點(diǎn)，柴粵想著再過一個(gè)半小時(shí)仇一就該起床了，干脆不睡覺直接趕過去吧——馬上就要高考，堅(jiān)持幾天就可以解放了。

    凌晨的天還是濃稠的像墨汁，老城區(qū)稀稀拉拉的電線亂七八糟地扯在他的頭頂上，將他頭頂?shù)奶炜辗指畛纱蟠笮⌒〉乃槠?。柴粵穿梭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他的身影也被分割直到破碎，身體的超負(fù)荷讓他感覺麻木，忘記了疼痛，只感覺如同溺死一樣，不斷的下沉。

    當(dāng)柴粵到達(dá)仇一的家門口時(shí)，把車停在一旁蹲在石階上點(diǎn)煙，突然感覺頭頂上搖搖欲墜的燈光黑了一塊；他警惕地抬頭一看，正是含著牙刷的仇一。

    “臥槽，你嚇我一跳……”，他站起來，尷尬地?fù)蠐项^，“怎么起這么早？”。

    仇一沒吭聲，只是仰著頭看著他的眼睛，明明比他矮一大截，但是她的眼神絲毫沒有唯諾和討好似的軟弱，而是帶著威嚴(yán)，這不怒自威的氣場，讓柴粵瞬間矮了不少。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柴粵，將嘴里的泡泡啐到地上，喃喃了一句，“又去打架了？”隨后轉(zhuǎn)身就走。

    “誒誒誒誒，我錯(cuò)了我錯(cuò)了嘛?！辈窕涄s忙拉住仇一，將面無表情的她轉(zhuǎn)過身，“沒有下次了?！彼孛亲樱⌒牡乜粗鹨幌駛€(gè)做錯(cuò)事兒的孩子等待著長輩的處決。

    “誰管你?！背鹨辉俅无D(zhuǎn)身準(zhǔn)備回去。

    “誒誒誒，好不容易見一面光剩下生氣了”，柴粵試探性地微微攏著她消瘦的肩膀，見她沒有反抗便將她擁入懷里。

    仇一沒有反抗，只是偷偷握緊拳頭對著他的肚子狠狠來了一下。

    “啊——疼疼疼！”，正好打在他傷口上，柴粵蹲在地上委屈地看著她，“打我干嘛……你這是家暴！”

    “老大不小了還不正經(jīng)，你天天打什么架啊你，你是黑社會(huì)?。。?！”，仇一揪著他的耳朵狠狠道。

    “好歹回個(gè)電話……”，說罷眼睛里就泛起淚光。

    柴粵捧著她的臉在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我錯(cuò)了，沒有下次了好不好？馬上高考了，考完了我陪你去b市玩，好不好？”

    仇一抹了抹眼淚點(diǎn)點(diǎn)頭，“你是不是一晚上沒睡覺？臉色這么差?！闭f罷便揉了揉他從繃帶里露出來的毛茸茸的頭發(fā)。

    “嗯……別打我別打我！”柴粵舉起手往后縮了縮腦袋，對上仇一疑惑的眼神，尷尬地?fù)狭藫项^?！拔仪皟商煺娴挠惺聝骸愀呖寄翘?，我送你接你，考完了我?guī)愠院贸缘?。?/br>
    仇一點(diǎn)點(diǎn)頭，“拉鉤！”她伸出小拇指。

    “好”，柴粵小指勾住她的小指，“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王八蛋?！?/br>
    “還不上車？”，柴粵迎著破曉的陽光，笑著對她伸出手，仇一看著他晨光下的臉不禁想到，世界上真的有比太陽還明媚的人嗎，光是微笑就能讓心里升出暖陽。

    他蓬頭垢面，頭上纏著染成紅色的繃帶，眼下的黑眼圈要凹陷到骨頭里，但是在她眼里，這些不足如同地表的山巒溝壑，獨(dú)特又美麗，組成了只屬于她的小行星，在她的世界默默閃著光。

    柴粵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一把拉過她摁到后座上，“摟好我，摔你屁股墩又要狗叫?！?/br>
    貧嘴可能會(huì)遲到，但是永遠(yuǎn)不會(huì)缺席。

    “你要是敢把我摔地上我把你腦袋擰下來。”仇一臉上卻是掩不住的笑容。

    “我先把你腦袋擰下來?！?/br>
    “反彈”

    “反彈無效。”

    “傻逼！”

    “急了，急了狗一開始耍賴了。”

    聲音在胡同里回蕩，漸漸消失

    我胡漢叁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