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專注，才被她輕易推開。

    陳順中的視線在空蕩蕩的懷抱和少女跑開的背影之間，來回流連。

    手臂仍然保持著彎折形狀的托抱姿勢，但托住的，只剩虛無。

    這是她的答案嗎？

    他呆坐在原地，搖頭苦笑。

    屋外還是艷陽天，陳順中開車到了一處未營業(yè)的茶樓。

    古樸雅致的四方院，進(jìn)門是一叢竹林，沿著青石板路往里走，走到路的盡頭，一道竹籬門后的小院落，隱隱聽見幾人爭鬧的聲音。

    他推門進(jìn)去，屋里的人在打麻將。

    屋內(nèi)擺著冰，丫環(huán)打著扇，自有陰涼，好不愜意。

    “你這茶樓，裝得有幾分樣子?！彼S意看了看，自顧在旁邊的椅子坐下。

    “討老父親的喜歡，不敢不用心。”接話的青年穿著一身青色長衫，很是風(fēng)雅，只放浪的坐姿卻顯出內(nèi)里并不如一的性格。

    他扔出去一張牌，才得出空看一眼好友：“你這個(gè)大忙人，這時(shí)候怎么有空來了?！?/br>
    陳順中告訴趙庭：“老人家去西山別院避暑了?！?/br>
    趙庭眼睛一亮，來了興致：“那可真是件開心的事，要慶祝！”

    麻將桌的另三人也跟著湊趣：“三少爺想怎么慶祝？”

    這些有錢有閑的少爺公子，說起吃喝玩樂最最拿手，不管是打牌聽曲，看戲跳舞，只要湊在一堆，總歸能找出樂子。

    陳順中心情不佳，沒有應(yīng)和他們。

    趙庭看出來了，試探：“最近當(dāng)紅的那個(gè)電影明星，叫什么來著，唱得一手好昆曲，叫來給咱們陳少爺解解悶？”

    “咿咿呀呀吵得很?！?/br>
    趙庭揮了揮手，示意旁邊的人騰位讓座：“這是為哪個(gè)女人煩了，那只能兄弟們陪你解悶了?！?/br>
    陳順中起身坐到牌桌上，將未完的牌局推到，洗散，堆碼，重新開局。

    他心不在焉，打了半天，輸?shù)枚?，贏得少。

    贏得多的那人是趙庭，自然免不了請(qǐng)客，吃飯，喝酒。

    等玩到天黑，霓虹亮起，一行人照舊又要去百樂門繼續(xù)未盡興的酒局。

    陳順中卻說要回家。

    趙庭不解：“平時(shí)不敢在外面留宿也就罷了，現(xiàn)在沒得人管，這早回家是要做甚？”

    “改日，改日，兄弟我做東，請(qǐng)諸位再聚。”

    他也不知是暑氣熏了，還是飲酒的緣故，有些頭暈，想著舞廳喧躁的環(huán)境，無力消受。

    汽車還停在茶樓外面，趙庭派自己的司機(jī)送他回家。

    姚臻自回屋后聽到汽車發(fā)動(dòng)的聲音，就一直等著，等到下人擺晚飯叫她吃，等到夜幕降臨，等到一顆心從游移不定，到平靜釋然，那個(gè)只顧攪得別人不安生就抽身離去的的人，還未歸來。

    夜里有些風(fēng)，沒得白日那般燥熱。

    她沐浴完出來，搬了躺椅到敞開的窗邊，翻看一本閑書。

    洗去滿身粘膩汗?jié)n，想著獨(dú)自己一人在房中，故而穿得清涼。說起這真絲吊帶睡裙，還是王真如帶她在百貨商場買的，雖覺露骨，但卻涼快舒適。

    舒適到，不知不覺，歪靠在躺椅上睡著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br>
    連續(xù)而又急促的敲門聲將她驚醒，騰地起身，書本落在木質(zhì)地面發(fā)出沉悶聲響。

    姚臻還來不及厘清混沌的大腦，門鎖“咔噠”一聲，屋外的人已經(jīng)等不及回應(yīng)打開了門。

    陳順中回家時(shí)，整個(gè)屋子里都是漆黑一片，只有這扇房門，從縫隙間透出來亮光。

    他能猜到還亮著燈的房間里是誰，只是沒想到，撞進(jìn)了一室旖旎春色。

    少女青絲如墨，垂落腰間，又黑又密，更襯得燈下的面容，瑩白如玉。裸露在外的肩頸，和前胸大片肌膚，同樣白膩膩，泛著飄渺的光澤。

    像古畫里，不真切的謫仙。

    而他，卻生起了無限的凡俗欲望。

    “表——唔”哥……

    喚人的話音被堵在了充滿酒氣的呼吸里。

    他又喝醉了嗎？

    這是姚臻的第一反應(yīng)，猝不及防的親吻讓她有片刻的怔愣，沒有及時(shí)將人推開。

    以至叫他趁著這片刻間隙，就攻城略池，靈滑軟舌直接破開唇齒關(guān)卡，侵入她檀口之中。

    他吻得又急又兇，像要將整個(gè)人囫圇吞下那般，舌根被吮得發(fā)麻，她嗚咽著想說話，卻只帶出大片涎液，順著合不攏的嘴角淌出來。

    她從靈臺(tái)混沌中抽出幾許清明，將人堪堪推開一點(diǎn)距離，大口喘息：“表哥，你知道我是誰嗎？”

    同樣是酒醉，那晚貼在耳畔喊的是另一個(gè)人的名字。

    “你是誰？”陳順中重復(fù)了一遍，對(duì)她的問題感到疑惑。

    疑惑為何問他如此淺薄的問題，拿他當(dāng)三歲稚兒般。

    可落在姚臻耳中，坐實(shí)了他再次將她錯(cuò)認(rèn)的罪行。

    她推他，手掌撐在他腰腹間使力別開，帶著怒氣：“放開我！”

    “不。”

    一下午的郁燥，仿佛都在那個(gè)親吻里化開，隨之而來的，是澎湃洶涌的欲望在叫囂。

    她的紅唇還沾著水光，像裹了蜜的山楂球，讓人想要，一舔再嘗。

    “我想要你?！彼皖^，欲再親她。

    她別開臉：“你想要的不是我！”

    他松開一只箍住她的手臂，將她的臉撥過來，再次重復(fù)：“我想要你，姚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