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我們要去上學咯。”

    徐mama右手拎著只粉色兔子書包走到沉明玉身邊，握住她細細的手腕，腕間溫熱的體溫拉回她的注意力。

    “好的mama?！?/br>
    這個時候的她七歲，正是上一年級的年齡，想到自己這個已經(jīng)畢業(yè)很多年的大學生還要再重新學習一年級的知識就忍不住嘆氣。

    坐上轎車，沉明玉好奇地打量二十七年前的城市，這時還沒有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四處可見高矮錯落的平樓，路面也都是水泥澆注的，汽車也不算特別多，大多人都是騎著自行車穿行在馬路與車流里。

    “待會兒到了學校記得乖乖的知道嗎？”

    駕駛位上的徐mama說道。

    “知道了mama?！?/br>
    沉明玉收回目光，看似乖巧地坐在那兒，實則腦子里正思考著該如何解決蔣臣玉的事。

    說不準只要她挖掘出蔣臣玉為什么會性格大變的真相，現(xiàn)實里的蔣臣玉說不定就會心甘情愿地放棄侵占陳思遠的身體重回人世。

    但眼下的問題是...她現(xiàn)在跟蔣臣玉還是陌生人狀態(tài)，沒辦法靠近的話，她的計劃就會進行得沒那么順利。

    沉明玉的擔心很快就被打消，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跟蔣臣玉竟然是同一學校，唯一不同的是她一年級，他三年級。

    這可真是太巧了。

    她抓著肩頭的書包背帶，遠遠望向人群里格外扎眼的蔣臣玉，漂亮的臉蛋在一眾同歲的小朋友堆里也極為顯眼。

    “明玉，在學校好好聽老師的話?！?/br>
    徐mama站在校門口，叮囑道。

    “知道了mama?！?/br>
    沉明玉絲毫沒有這個年紀剛入學時的緊張，蹦蹦跳跳地鉆進人群，小小的身影很快不見。

    “這丫頭...”

    徐mama徹底放下心，驅(qū)車離開。

    上午的時間極快結束，臨近中午，所有小朋友都在期待今天的午餐，唯有沉明玉是那個特殊的，她悄悄趁所有人不曾注意的時候，悄悄來到三年級教室的窗前，睜圓了眼往里瞅。

    蔣臣玉...蔣臣玉...你在哪兒呢？

    小女孩兒烏黑的眼嘀溜直轉(zhuǎn)，半天過去才在教室最角落的位置找到蔣臣玉的身影，他靜靜坐在那兒，桌上擺著書本，額頭散落的細碎黑發(fā)遮住眉眼，看不清表情。

    他...人緣不好嗎？

    沉明玉環(huán)視他四周的情況，班級里幾乎每個同學都有聊天的同伴，唯有他，像是被人遺忘在角落無人問津。

    還是說...校園霸凌？

    她蹙眉，剛想再踮起腳尖往里看，蔣臣玉的班主任發(fā)現(xiàn)窗前如小偷一樣在偷窺的小女孩兒，一把拎住她的衣領，問，“你是幾年級的？為什么在這里？”

    “我，我是來找人的?！?/br>
    她說。

    “找誰？”

    班主任又問。

    “蔣臣玉，他是我搬新家后認識的新朋友?！?/br>
    沉明玉咧嘴一笑。

    “這樣啊，他在看書，要不要我叫他出來？”

    班主任摸摸她的頭發(fā)，甚是喜歡眼前這個聲音甜膩膩的人小女孩兒。

    “不用麻煩您了，我不想打擾他，謝謝老師?！?/br>
    沉明玉并不想在這個時候貿(mào)然跟他相識，她想找個合適的時機再跟他親近親近。

    “不客氣?！?/br>
    沉明玉回到自己的班級，用完午餐后還有一個小時的午睡時間，她趴在課桌上，睡前恍惚時，好像瞥見教室角落里，青少年修長挺拔的身影，輪廓模模糊糊的，不知是幻覺還是別的。

    “蔣臣玉...我會...改變你的...”

    她小聲呢喃，眨巴兩下眼睛，沉重的眼皮耷拉下去。

    ...

    下午四點半，徐mama提前半個小時在校門口等候，學校鐘聲響起，差不多年紀的小朋友們魚貫而出，背著書包在校門口找到自家父母，在夕陽余暉中踏上歸家的路途。

    “今天學得怎么樣？”

    徐mama一把抱住自家女兒，湊到她臉旁重重親了口。

    “同學們都很有趣。”

    沉明玉坐上副駕，母親剛準備調(diào)轉(zhuǎn)車頭，一輛紅色轎車從她們的車邊擦過。

    對方車里坐著個很可愛的小男孩，他趴在副駕的座椅上，臉上可以看出強烈的傾訴欲，眉眼含笑地跟母親訴說學校里發(fā)生的事。

    那是蔣臣玉，彼時的他與教室里被同學刻意忽略后的靜默不同，紅艷艷的小嘴巴開開合合，想來是在學校時，傾訴欲被壓抑得太久。

    駕駛位上的漂亮女人不厭其煩，眉眼帶笑地傾聽兒子在耳邊嘰嘰喳喳個不停。

    沉明玉收回視線，對未來發(fā)生在蔣臣玉身上的事越發(fā)好奇。

    如果同學之間的刻意孤立能讓蔣臣玉的性格變化這么大，她是不信的，應該是未來發(fā)生了更讓他崩潰的事才導致其性格驟變，以至于揮起砍刀殺了父母再割喉自殺。

    母女倆回到鄠安別墅區(qū)，沉明玉第一時間奔到二樓臥室，發(fā)現(xiàn)蛋黃肚皮微微起伏，靜靜睡在簡易貓窩的角落，那模樣，莫名讓她想到中午時蔣臣玉靜坐在角落的畫面，一樣的孤獨冷清。

    “蛋黃你跟蔣臣玉還真像?！?/br>
    她輕輕戳了下蛋黃的耳朵尖尖，柔軟的耳尖敏感地抖動一下又恢復原樣，沉明玉像是發(fā)現(xiàn)了有趣的事，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蛋黃的耳朵。

    “哦，是你啊，請問有什么事嗎？”

    徐mama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沉明玉停下動作，輕車熟路地踩著凳子從窗戶探出半個身體，往下看，只看到個身穿白裙的長發(fā)女人。

    “是這樣的，我家孩子在鄠安這兒沒什么朋友，所以我就想請你們一家來做客，順道讓您家女兒和他認識認識，多結交結交差不多年紀的朋友?！?/br>
    這不是蔣臣玉的母親嗎？難道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兒子在學校被同學孤立了嗎？

    沉明玉豎起耳朵聽，在陳云芳嘴里聽到她想介紹蔣臣玉跟自己認識認識，下意識就想替徐mama答應下對方的邀請，好在她及時意識到自己還是個七歲大的小屁孩兒，連忙噤聲。

    “這樣啊，我去問問我女兒?！?/br>
    徐mama并未直接給對方答案，而是來到沉明玉房間，同她復述一遍陳云芳的話。

    “我當然愿意了mama，剛搬到這里沒有一個朋友，我快無聊死了。”

    人小鬼大的話讓徐mama失笑，“人小鬼大?！?/br>
    “嘿嘿?！?/br>
    真是天降機遇，她可得好好抓住。

    ...

    晚上七點，徐mama帶著沉明玉來到蔣家，當她踏進入戶門的剎那，現(xiàn)實中荒敗破舊的蔣家仿佛與這一刻重合，布滿灰塵的地板、餐桌上風化的插花與此刻眼前溫馨、干凈的蔣家形成鮮明對比。

    時間在這一刻，又變得具象化。

    陳云芳系著圍裙相迎，長發(fā)挽起，美艷的面容又讓沉明玉想起夢里那張濺滿鮮血、雙眼圓瞪的臉，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顫，拉著徐mama的手也緩慢收緊。

    “怎么了？”

    陳云芳發(fā)覺她的異樣，屈身詢問。

    幽香逼近，沉明玉搖搖頭，說，“因為阿姨太漂亮了?！?/br>
    這可是實話，沒有摻半點假，陳云芳漂亮得不像話，要是放在港圈，肯定能拿到港姐冠軍。

    稚嫩的語氣配上格外真摯的眼神，逗得兩家母親笑聲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