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斷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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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你一只手換你meimei一條命。”“成交。” “我知道托婭在哪兒了?!痹继K道。 特木爾奪過那些信紙:“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扎布蘇搖了搖頭:“保密,那是我和托婭之間的秘密?!?/br> 一個女奴:“托婭夫人懷孕了,真害怕那些西涼禽獸會對她不好?!?/br> 扎布蘇震驚:“什么?” 女奴:“托婭夫人一直對我們很好,還給我們分好吃的,你們是托婭的哥哥,我們會給你行方便?!?/br> 扎布蘇和特木爾在錯愕之中被這群受了托婭恩惠的好心婢女放走了。 \\ 托婭望著外面的一切,純凈而蒼涼,她知道大哥一定會來救他的,又是一年春天,卻像冬日一樣寒冷,她蜷縮著,告訴自己不會有事。 她就這樣平和地被囚禁著,那群歹徒為了馬匹,暫時不會對她輕舉妄動。 她常常順著洞口看向那群悍匪——這是一群高鼻子、藍眼睛、白皮膚的男人,他們看起來并不像窮兇極惡的狂徒,倒像是一群失意的武士,他們很少交頭接耳,不飲酒,更不打架。 外面響起簌簌的聲音,那個一貫給她送吃的男人提著食盒走過來,他冷冷地看著托婭,扔給她一個毛毯。 托婭接過,披在身上,那是一張溫暖的狼皮:“謝謝你?!?/br> “叫我爾朱錫?!?/br> 托婭吃著簡陋的餐食,實在無聊,便開始和他交談起來:“好的,爾朱錫,你怎么會說我們的話?” “我的妻子來自你們的云中城。”爾朱錫坐在離她遠遠的角落,悶悶地灌了一口酒。 托婭的心咯噔一下,看著他的臉上的傷痕和淤青:“娶了敵國的女人,你的戰(zhàn)友會怎么看你?” “我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我為我的國家做事,我問心無愧,至于我的家室,和別人無關(guān)。”爾朱錫堅定地說道,眉尾的創(chuàng)口隱隱作痛,可他毫不在乎。 托婭笑了笑:“我喜歡你的回答?!?/br> 爾朱錫看著托婭的臉,忽道:“你長得一點不像北蠻子,那里的女人都是吊梢眼,高顴骨,黃皮膚的?!?/br> 托婭摸了摸自己的臉:“那你見過的燕人還是太少了?!?/br> 爾朱錫看著她金黃的鬈發(fā):“不不不,你身上一定有我們的血統(tǒng)?!?/br> 托婭很疑惑:“可我的父母都是地道的敕勒人?!?/br> 爾朱錫的眼睛閃過暖意:“我的孩子要是個女兒,真希望她長成你這樣子?!?/br> 托婭搖了搖頭:“漂亮可不一定是好事。” 爾朱錫盯著托婭,癡癡地說:“不知道為什么,我見了你,就覺得很親切?!?/br> 托婭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眉目之間,有種熟悉得感覺,盡管他們兩人屬于不同的國別,此前不可能有半點交集:“爾朱錫,你有兄弟姐妹嗎?” 爾朱錫灌了一口酒:“我是我家唯一的兒子,我母親生下我就難產(chǎn)去世了,父親后來娶了一個漢人,生下了的一個女孩,卻在逃難的時候走散了?!?/br> 托婭:“抱歉,說到你的傷心事了?!?/br> 爾朱錫酒意上頭,漸漸卸下了對這個人質(zhì)的敵意:“你有兄弟姐妹嗎?” “我有兩個哥哥?!蓖袐I驕傲地說道。 爾朱錫笑著:“那你可真是幸運。” 托婭看著他手里的酒 爾朱錫嫣然一笑,把酒壺扔給托婭:“嘗嘗吧,我父親釀的葡萄酒?!?/br> 托婭的身體變得暖和起來:“如果以后有緣再見,戰(zhàn)爭結(jié)束,我想請你喝我外婆釀的馬奶酒!” \\ 根據(jù)女奴的指示,兄弟兩人輕巧地避開了步六孤家的眼線和崗哨,在通往圣山的蜿蜒山徑上,扎布蘇和特木爾不斷商量著偷襲的對策。 特木爾:“大哥,只我們兩個人,太冒險了!” 遠處傳來急促馬蹄的,正是朝魯打馬而來:“扎布蘇!” 扎布蘇既驚又喜:“你怎么來了?” 朝魯咧著嘴:“我這兩天睡不踏實,就過來了,托婭也是我的妹子,我得來救她!” 特木爾心生暖意:“朝魯大哥,你來的太是時候了。” 扎布蘇太了解朝魯這個家伙了,不禁滿腹狐疑:“我猜你說的不是真話,不過感謝你來?!?/br> 朝魯臉上有些掛不住,只好吐出實情:“察瑪和達來兩個祭司聚在一起,說你們此去兇多吉少,會有血光之災(zāi),叫我來幫忙?!?/br> 扎布蘇不屑一顧:“血光之災(zāi),我這輩子經(jīng)歷的血光之災(zāi)還少嗎?”他想起自己鮮血淋漓的無望愛情,不禁苦笑。 扎布蘇在地圖上標出了簡略的崗哨排布,特木爾負責偷襲崗哨,而朝魯則要接應(yīng)殿后,守著馬匹,保證回歸之路無虞。 “我去救托婭,找到人我們就一起回敕勒川去?!痹继K的心被一場大火灼燒,步六孤家族薄待自己的meimei,丈夫牧仁則是個不可托付的軟蛋慫包,他要奪回自己的meimei,送她回家。 \\ 遇上了真刀真槍,昔日多厲害的摔跤本事都在這一刻失去用武之地.扎布蘇還是暴露了。 聚義廳內(nèi),酒醇rou香,賊首康居延摸了摸自己臉上那條可怖的刀疤,微擺了擺手命手下擒住了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來者。 他用一雙毒辣的眼睛審視著扎布蘇:“你穿得寒酸,你不是步六孤家的人,你是那個女人的娘家人?還是說,你是她的情夫什么的?” 爾朱錫從隊伍里站出來,為首領(lǐng)向扎布蘇傳譯著話:“我們老大問你,聽說你們北蠻子都很有血性,重情義,是這樣嗎?” 扎布蘇陰惻惻地回瞪著:“當然,不像你們卑鄙到對一個懷孕的女人下手!” 扎布蘇的兩膝被狠狠蹬踢,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給豹皮寶座上正在嘰里咕嚕的家伙投以深深的輕蔑:“她是我的女人,牧仁那個家伙保護不了她,叫她被抓到你們這個魔窟?!?/br> 康居延卻舉杯為敬:“我還真是不得不敬你是一條漢子!” 扎布蘇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爾朱錫猜到此人就是托婭的哥哥,暗中為他捏了一把汗:“你的女人現(xiàn)在是我們交易的籌碼,我們這一隊人接下來的幾個月能不能開葷,全靠牧仁了。” 扎布蘇絕望地掙扎著,如果托婭因自己的輕舉妄動而死,他也不想獨活:“你覺得我傻嗎?牧仁要是能救她,我為什么不老實呆著在這里坐收漁翁之利呢?步六孤家族根深葉大,圖希格殘忍無情,怎么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跟你們做交易,更何況你們已經(jīng)叫他們損失慘重了,首領(lǐng)大人,你這步棋,賭錯了,這個女人,只有我在乎?!?/br> 康居延當即拍案而起:“可是牧仁那個家伙明明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了!不然我就撕票!” 扎布蘇急劇地思索著,以求穩(wěn)住大局:“你們未免太天真了!他們只是使詐,三天以后,他們準會把你們一鍋端了!” 康居延摔碎了酒碗:“你想怎么樣?” 扎布蘇環(huán)視這群男人:“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你們手上了,要殺要剮是你說了算,可你要是想讓你的兄弟們多活幾天,我勸你還是別和他們步六孤家的人做交易。” “所以你想叫我把那個女人還給你,”康居延狂笑不止,“然后你和步六孤家族一起宰了我們!拿我當傻子耍!哈哈哈!” 扎布蘇已經(jīng)走投無路:“只要你肯放了她,我愿意做一切。” 康居延越來越享受拷問獵物的快感,不怒反笑,從腰間抽出一把雪亮的鑌鐵彎刀,對爾朱錫附耳說了一串話,爾朱錫沉吟許久,對著扎布說道:“用你一只手換你meimei一條命。“ 扎布蘇不假思索:“成交。”他接過冰冷的匕首,手起刀落,血濺當場。 滿座嘩然,逃兵們泯滅的血性一瞬間被激起,所有男人都注視著扎布蘇血流如注的手腕和那張紋絲不動的臉:“這下可以了嗎?” 康居延用他唯一會的一句北語喊了一聲“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