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那叫做思念

    浮云覺得奇怪，算算日子，曇花一現(xiàn)居然已經(jīng)將近十天沒上游戲了，而一眼瞬間和離人也跑得不見蹤影，只剩下其他的成員東奔西跑不知在忙些什么。每次他回城補必需品時，總能看見其中一些人從城東跑到城西或是從城南衝到城北，并且?guī)е鴼怛v騰的表情。

    莫回首帶著他在蒼河流域練級五天了，這里有一種叫「紅鷹」的怪經(jīng)驗頗豐，而且會隨機掉落一些他能用的裝備物品，也算是上品的等次，因此他一窩就是好多天。

    紅鷹雖是鳥形，但飛不高，而且動作笨拙，莫回首常讓他在旁邊等，出去逛個一圈就能看見那笨鳥連成一串跟過來，通常他唰唰幾下鞭打就能干掉牠們，因此升級的速度很快，目前已從十三等升至三十五等了。而三十二等的紅鷹已不再適合他練級，因此他正和莫回首商量下一個練功地點。

    而他的成長型武器「白零」已經(jīng)能繞他的腰一個圈，還能打個大大的結(jié)作為裝飾。而上頭的附加技能是能讓白零在攻擊時直擊對方的弱點，造成有機率的一擊必殺──也就是提高暴擊率。

    鞭子本身是需要技巧才能耍弄的武器，因此攻擊怪物時常會出現(xiàn)失誤，而白零多了這一項被動技能，又能提高暴擊機率，讓他在練級時能比別人多殺兩倍的怪物，升級快是自然的了。

    他曾點開排行榜來看，之前停在五十九級的一眼瞬間和離人早就躍上六十的大關，進入衝撞期。據(jù)說在六十級之后等級會特別難升，而且需要做第二次的轉(zhuǎn)職任務。

    新手時期人物滿十級就能轉(zhuǎn)職，但那是初等的職業(yè)，除去隱藏職業(yè)和稀少的強大職業(yè)不說，大多數(shù)的玩家在六十級以前所能學到的技能都是最初階的，無法因應六十級以后強度翻倍的怪物，因此必須做第二次的轉(zhuǎn)職任務來強化自己的技能。

    好比一個法師就算在六十級前能學到最強的一招天雷地火，但在面對六十級的怪物來說，根本是在搔癢般，就算要磨也無法磨。

    因此才被傳說六十級是等級的衝撞期，也必須解完轉(zhuǎn)職任才能有更強的技能將等級提升上去。

    不過，這些浮云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曇花一現(xiàn)為何遲遲不出現(xiàn)。

    又看了眼好友名帖后，他有些失望，莫回首正好提議往東更深入的地圖去練級，他一口答應下來。他不知道曇花一現(xiàn)到底在忙些什么，因此等也是白等，他還是趁著有時間先將等級練起來再說，這樣日后也好帶曇花一現(xiàn)。

    才剛跨出城東的傳送點，耳際卻忽然響起一眼瞬間的聲音：

    「你曾說要用曇花一現(xiàn)的消息來換剎那，現(xiàn)在還換嗎？」

    浮云愣了愣，這一眼瞬間不是很乾脆的拒絕他了嗎？

    「那要看你有多少誠意了?！?/br>
    「剎那的出走有很多原因，其中最大的一部分是來自離人……」

    「為什么？離人對他做了什么？」

    「你先告訴我，你知道曇花一現(xiàn)什么消息?！?/br>
    浮云隱隱感覺到了，一眼瞬間并不是真的想知道曇花一現(xiàn)的事，他似乎在試探自己知道得多清楚，關于曇花一現(xiàn)他似乎比自己了解更多。

    「他來自n區(qū)?！垢≡浦徽f這個事，其他小矮人或是瑞霖研究所的事他不想說，因為他不能再去傷害小允了──在他已經(jīng)確定曇花一現(xiàn)的身份下，這讓他于心不忍。

    之前試著跟曇花一現(xiàn)走近，是因為想挖出更多的消息，讓他有更多的籌碼跟一眼瞬間談條件?，F(xiàn)在對方似乎也得知另一些事情，他沒必要跟他周旋下去。

    「……那又怎樣？」

    「不怎樣，只是我以為你有興趣知道他的事?！?/br>
    「我說過，我沒有你這種惡趣味。」

    「現(xiàn)在可以更詳細的告訴我剎那的事了吧？」

    「云大少，別把喜歡跟愛情搞錯了，剎那心里的人不是你?！?/br>
    「這我很清楚，不用你來提醒！你只要告訴我他為什么離開九重天的事就好了！」

    「……我說得這么清楚了還不明白嗎？就因為他心里的人不是你，所以才走的。」

    ──他出走跟離人有關……

    ──就因為他心里的人不是你……

    浮云再笨也該猜出來了，他仰頭望著天空，全身突然涌現(xiàn)疲憊。

    練級的地點太遠，他不想走了，于是他對莫回首說：「我下線了?！谷缓笤谀厥族e愕的眼神中退出游戲。

    他以為他跟剎那的距離只有一隻手臂的長度，豈知在對方毫無隻字片語就自殺刪號的那一天起，他們真正的距離就顯現(xiàn)出來了……

    剎那只把他當成一個朋友，一個可有可無的朋友，而自己卻是將他當成這一生中唯一的愛戀了……

    蠢的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曇花一現(xiàn)覺得頭皮有些發(fā)麻，在面對冰雪那張精緻的小臉時，他甚至是動也不敢動，深怕自己又做錯了什么惹得對方不悅。

    「你不喜歡嗎？」冰雪的表情沒多好看，可是卻雙手奉上一份甜點，說是特地去買來給他吃的，讓他一時之間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求救般的看了看一眼瞬間，卻見一眼瞬間噗地笑出了聲，自個兒往旁邊的地上一坐，啥也不管，當作沒看見。

    他眨眨眼睛，垮下肩來，這很明顯，哥哥不幫他，他只好自力更生，伸出有些發(fā)抖的手接過冰雪堅持要給他的點心，輕聲道謝之后，埋頭苦干的吃起來。

    不知道冰雪是哪條筋不對了，之前明明視他如仇敵，現(xiàn)在卻對他這么好？實在讓他渾身發(fā)毛……

    曇花一現(xiàn)已經(jīng)乖乖吃點心了，冰雪覺得這樣還不夠，又從背包里掏出一瓶新發(fā)售的隨身飲品，塞到他的手中，硬聲硬氣的叮嚀道：「這個很好喝，趁冰的時候快點喝掉！」

    「喔，好，謝謝?！箷一ㄒ滑F(xiàn)呆呆的照做，吃完東西又咕嚕咕嚕地喝掉飲品后，冰雪才放過他，自顧自的黏到離人身邊去。

    離人摸摸他的頭，一言不發(fā)，轉(zhuǎn)過身去跟行動血包討論接下來的行程。

    他呆住了，離人這舉動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摸他的頭？那見鬼的面癱臉居然難得浮出一絲可稱的上是溫柔的表情？！他拉拉自己的臉，有點痛，不是在做夢啊……

    一眼瞬間也伸出大掌揉揉他的頭，微笑著：「你記得嗎？七個小矮人中的亞……」

    他瞠大眼，臉色變得怪異起來，不祥的預感來得猛烈。

    「你是說──」

    「離人就是亞?！?/br>
    一眼瞬間不知道，這句話如同從天而降的核彈，炸得曇花一現(xiàn)幾乎找不到碎成一片片的自己！腦袋中比空白還空白，身體的一切機能瞬間死去了般，連細胞都停格住了，血液變涼，心底也開始冷颼颼的……

    感覺有什么瞬間升起，快要將自己淹沒……

    怎么會？怎么可能？他無法思考。

    「你怎么了？」一眼瞬間見他臉色霎時蒼白，不由皺眉。

    曇花一現(xiàn)的目光空茫，可心細的人一定會發(fā)現(xiàn)其實焦著在被冰雪專心一致注目著的離人身上。

    「你……怎么這么驚訝？」一眼瞬間疑惑不已，明明小允看到自己時的表情還沒像這般見了鬼樣，為什么離人的身份會讓他驚得魂不守舍？

    「……沒、沒什么……我只是、沒想到……」曇花一現(xiàn)逃避閃躲一眼瞬間困惑的目光，急忙將話鋒一轉(zhuǎn)，「冰雪怎么忽然對我這么好？」

    「那是他想通了。」一眼瞬間見曇花一現(xiàn)似乎不想多說，只好順著他的話接下去。

    「想通什么？」

    「想通怎么做隻溫柔又不嫉妒的小獅子?！?/br>
    「??？」曇花一現(xiàn)抬頭，一眼瞬間用手指刮刮他的鼻子，「小允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嗎？」

    曇花一現(xiàn)神情慌亂，心里緊張莫名，不知道是不是被一眼瞬間看出什么。

    「你不要跟我打啞謎！」他捏捏自己的手，假裝鎮(zhèn)定。是了，連哥哥都沒能想得到，其他人又怎么會想到？沒事的……不用慌……

    「……小曇花，你有點奇怪……」

    「沒有！你看錯了！我們接下來去哪？」曇花一現(xiàn)轉(zhuǎn)過身，用力的抹了抹自己的臉。將快要浮在臉上的表情抹去，胸口慶幸的已經(jīng)不再疼痛，他依然很好。

    一眼瞬間靜靜的盯著他許久，碧眼閃過紛雜的情緒。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閱人無數(shù)，怎會不懂曇花一現(xiàn)異樣的神情？只是他不想拆穿，對方選擇隱瞞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就讓他這個哥哥寬容的允許他保有自己的秘密吧。

    ──只要小允不是想著離開他就好。

    將全身的重量交到曇花一現(xiàn)的身上，抓過對方不乖巧的一縷頭發(fā)把玩著，不再繼續(xù)之前的疑問。

    「你看得出冰雪對離人的心意吧？他以前有心結(jié)，所以對你不好，以后不會這樣了。其實他也是個可愛的孩子。」

    曇花一現(xiàn)沉默了下，然后慢慢地問：「……哥哥喜歡那樣子的人？」忍不住偷瞄了一眼，離人沒有拒絕冰雪的依偎，想必心底對冰雪也是有情的。剎那的離開也許是對的，冰雪才是最適合離人的人。

    「不……我的心里除了剎那外沒有其他人……」一眼瞬間很坦然，剎那已經(jīng)不在，他也沒必要再隱瞞什么了。

    頓了頓，將手中的頭發(fā)用力拉了下，笑道：「不過現(xiàn)在我的心里還裝了小允喔！」

    曇花一現(xiàn)癟癟嘴，「最好是這樣……」

    「那是當然的！小允和剎那都是無可取代的，你怎么可以不相信？」

    「……哥哥，在你的心里剎那是個什么樣的人？」

    一眼瞬間的眼神變得深遠了，他的表情溫柔，連發(fā)出來的聲音也顯得相當?shù)娜彳?，讓人聽來像踩在云端上舒服?/br>
    「他是一個連傷心都要笑著的人……一個傻瓜……」

    一眼瞬間回想起他和剎那相遇的那一天，彷彿是命中注定般，他們的手碰了同一棵藥草，說了同樣的話，也做了同樣的動作，他卻是比自己更率性的離去，留給他一道瀟灑的背影……

    他放棄的原因說得很動人：「我經(jīng)過這里是一個偶然，你來這里是一個必然，既然你已等待許久，偶然輸給必然沒有什么不好?！?/br>
    是沒什么不好，后來又多了幾個偶然后，他主動將它變成必然，剎那入了會。那時他才知道那株藥草其實是他冶煉的道具，缺少它，就無法煉出紫武，就算煉得出來也少了一分靈性。也是那時他才知道，原來剎那這個人不同于一般人，認清他的好，便開始淪陷在他淺淡的笑容里……每一次都是那么的觸動心弦……

    他手中那把黑法師專用的銀杖上面就鏤刻著他最愛的那個人的名，也因為這個名，他沒有替法杖命名，直接將剎那的名字當成它的名字，隨時隨地像珍貴的寶物般被他握在手里，那樣子，彷彿剎那也被他握在手中一樣。

    他曾問：「為什么你不替自己做把杖？這么替我們著想，你卻沒有得到任何東西，值得嗎？」

    剎那那時很驚訝，像是訝異于他會問出那種問題：「值不值得是由我來判定，而且如果每樣事物都要用值不值得來衡量，那么這世間不值得的事太多了，這樣我們會很累，不是嗎？」

    到后來他才知道，剎那已經(jīng)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了──

    「我這生中沒有什么朋友，認識你們我已經(jīng)很幸運，還要再強求什么呢？」

    「但是當別人有好裝好武時，你卻只能一身灰白。」

    「但當我賞盡天下美景時，他們又在哪里？」

    他明白了，剎那想要的從來都跟別人不一樣。

    「因為如此，哥哥喜歡上那個傻瓜了？」曇花一現(xiàn)問。

    「是啊……沒人比他更傻了吧……」

    曇花一現(xiàn)看著一眼瞬間俊美又溫柔的側(cè)臉，眼微微瞇了起來，他附和道：「是啊，我也這么覺得……」可他并不這么想，沒有人不求一點私心而付出的，剎那的私心只是他們看不見而已。但這些一眼瞬間他們并不知道，但曇花一現(xiàn)知道剎那已經(jīng)達成目的了。

    那群傻子已經(jīng)記住了剎那，不是嗎？還是放在心尖上的那種。

    傻子配傻瓜，不是剛剛好嗎？

    「小允呢？沒有喜歡的人嗎？」換一眼瞬間好奇了，他們的小允生得這么俊俏，該有很多人喜歡的。

    曇花一現(xiàn)垂下眼簾，「沒有?！?/br>
    「真的？我看那浮云挺喜歡你的?！挂谎鬯查g挑眉。

    「他只是把我當成剎那吧?！?/br>
    「是嗎？那就再好不過了……」一眼瞬間低聲呢喃，曇花一現(xiàn)以為自己聽錯了。

    「哥哥？」

    「沒事?！挂谎鬯查g淡淡的笑了笑，拉著曇花一現(xiàn)的手走了。

    剛剛一直默默在旁邊偷聽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跟我是神射手互看一眼，他說：「你不覺得剛剛的氣氛有點奇怪？」

    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回答：「副會本來就是個怪人?！?/br>
    「但曇花一現(xiàn)叫副會『哥哥』耶！他們什么時候感情變這么好了？」

    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也不解：「該不會曇花一現(xiàn)其實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吧？」

    「但沒聽過他有弟弟啊……」而且沒有哪一個男人會跟「弟弟」手拉手的吧？

    「他沒說過不代表沒有，而且曇花一現(xiàn)跟剎那那么像，副會會喜歡他也不意外吧?！?/br>
    「但曇花畢竟不是剎那，我覺得這樣的發(fā)展太奇怪了……」

    「喂喂！我知道你是剎那的頭號粉絲，但請不要小看其他人好嗎？」

    我是神射手瞪他一眼，「不要跟我說你就不喜歡剎那！」

    「那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至少我沒像副會一樣想壓倒他！」

    「你這笨蛋！閉嘴！」我是神射手連忙摀住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嘴巴，避免他再口無遮攔的說出一些秘密。

    「你跟我說好要忘記這件事的！」他小聲的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耳邊說，一雙眼還賊兮兮的四處打量，幸好一眼瞬間已經(jīng)跟著曇花一現(xiàn)到離人那頭去，距離遠了一些所以沒有聽到。

    「那次我們偷看已經(jīng)是不對了，你現(xiàn)在還說出來？你找死??！嗯？需不需要我馬上一技箭雨送你回復活點？」我是神射手恐嚇著，表情也猙獰的可怕。

    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淚眼汪汪，他快被悶死了，在對方的yin威之下還得乖乖接受，好可憐喔！

    那次他又不是故意的，干嘛這樣……

    要怪也是怪他家副會??！居然趁著夜黑風高、四下無人，剎那又因為看了整夜的星空而疲憊的睡在公會塔樓，就想趁機偷親人家！他只是有事要找副會，不小心偷偷瞄到而已……雖然那畫面浪漫美好的讓他忍不住偷偷拍了下來，現(xiàn)在還躺在自己的桌面上，但人都有欣賞美麗事物的權(quán)利，何必每次都拿這件事威脅他？他真的很可憐耶！

    「快走啊！你們兩個在磨蹭什么？」一眼瞬間回頭喊著。眼見當事人回過頭來，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和我是神射手連忙站好，收好自己的東西后大步跟了上去。

    這次他們往蒼河流域更過去一點的地方冒險，目標是美加平原的賽波斯。

    愛蓮要求的東西還沒拿到，所以他們陪同曇花一現(xiàn)去解賽波斯的「血」，順便去打裝備。在美加平原能打到的裝備很多，品質(zhì)也屬上等，在準備創(chuàng)建另一個公會的離人眼里，它們能換得一筆不小的資金，前一陣子他們就是為了資金東奔西跑想辦法。因此大伙準備好足夠的補品后就浩浩蕩蕩地出發(fā)，并且?guī)Я诵づ?，準備在那個地方窩上幾天。

    美加平原的怪物等級在四十級至五十五級之間，對曇花一現(xiàn)來說有些吃力，但對他們而言，算是不錯的練級地。只是這地方怪物雜，等級跨越太多，常一個拐彎就會遇見強上好多的怪物殺個人們措手不及，因此雖然好練但卻不是個安全的練級之處。

    目前只有離人和一眼瞬間卡在六十等，其他成員分別才五十等至五十五等之間。等他們到了六十等之后就需要汰換裝備，這個地方又能掉落六十等精品裝，因此更燃起了他們勇往直前的斗志。

    現(xiàn)在唯一煩惱的是愛蓮的任務，因為賽波斯沒有血，他們怎么打？

    剛出美加平原，曇花一現(xiàn)就拿著自己的任務書苦惱著。

    「賽波斯就在前面，牠是四十一等的植物系怪物，可以掉落法師的裝備?！剐袆友撬麄冃￡牭幕畹貓D。

    「但我們需要的是牠的血，不是牠掉的裝?！挂谎鬯查g也在思考曇花一現(xiàn)的任務。

    「我玩了這么久，還不知道牠會流血耶！」走開讓我來搔搔頭，點出困難點。

    我是神射手將扛在肩上的弓取下來，雙手張弓，瞄準他正前方一株正用花盆當腳跳來蹦去的巨大向日葵。

    「把牠掉的東西通通撿起來不就好了？」

    咻！一箭射出，可愛的花兒猛地張開花蕊中暗藏著的血口，露出銳利的尖牙，吼了一聲，然后用非常不可思議的速度朝他們襲來！

    曇花一現(xiàn)看了我是神射手的舉動，忽然靈機一動，指著向日葵大喊：「抓住牠！我要割牠的舌頭！」

    眾人一愣之后，忙照做捉住那隻正在發(fā)狂的巨大向日葵。比人還高的兇猛花朵張開它的血盆大口，而曇花一現(xiàn)亮出一把小刀，湊上前去比劃一番，正在決定從哪下刀。

    一眼瞬間見狀，眼前的情景卻有些朦朧了……

    在不久前，剎那也做過同樣的事，不過那時是為了賽波斯的唾液去鍛煉一把武器。

    剎那曾說過，賽波斯在外行人來看雖只是練功的怪物，但其實它全身上下都是生活玩家的寶物──當然也要生活系職業(yè)走向像他那么奇怪的練法才行。

    賽波斯的唾液有助于凝結(jié)金屬元素，因此在煉武上可以幫助武器成型，節(jié)省等待時間，否則一般越高級的武器所需的鍛造時間大多在半個月至一個月內(nèi)，而剎那偏偏在七天之內(nèi)就能做出一把金武，他所用的偏方是尋常人想不到的。

    「把它的舌頭拉出來?！箷一ㄒ滑F(xiàn)一說，眾人忙用武器頂開賽波斯的花嘴巴，里頭果然有一條紅艷艷的舌頭，正滴答著綠色的液體。

    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矇了，他張了張嘴，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曇花一現(xiàn)到底有什么打算，只能憨憨地問：「你割他的舌頭做什么？我們要的是血。」

    曇花一現(xiàn)對準角度后，將那條滑溜的舌頭拉出來，此時此刻他已經(jīng)半個頭在賽波斯的血口里了，卻半點驚恐也沒有，反而浮現(xiàn)躍躍欲試的欣喜神情。

    「我正在取血呀！」曇花一現(xiàn)理所當然地道。

    「啊？」

    不再理會他，曇花一現(xiàn)決定用行動來證明，于是寒光一閃，手起刀落，一條紅通通的大舌頭啪答一聲掉在地上，而被割舌頭的花朵用極為尖銳的聲音尖叫一聲后，掛了，暴出幾個物品和一件裝備。

    曇花一現(xiàn)撿起舌頭放進背包里，果然聽見系統(tǒng)提示聲響起：

    玩家曇花一現(xiàn)取得賽波斯之舌，「賽波斯的血」任務完成度為二十分之一。

    「拿到了！」

    「咦咦？！為什么是舌頭？！」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非常不敢相信，其他人也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曇花一現(xiàn)解釋道：「賽波斯是植物，所以沒有血液，但植物的身體中能夠被稱做『血液』的就只有它的汁液了。賽波斯就算掛了也不會噴花汁，只有等它狂怒之后，割下它的舌頭才能取得它的汁液?！?/br>
    「所以我們必須這樣做，一直割滿二十個舌頭？」我是神射手厭惡地看了看噴滿自己身上的綠汁……幸好沒有臭味，不然噁心死他！

    「嗯……辛苦你們了……」曇花一現(xiàn)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么動手吧，先完成任務再說?！刮沂巧裆涫衷俅闻e弓，往下一個目標前進。

    于是他們同心協(xié)力，激怒賽波斯、張嘴、割舌頭，等到二十個舌頭都割到、響起任務完成的樂音的同時，他們已經(jīng)滿身綠汁，連臉都看不出來原本的樣子了。

    冰雪喚來一陣大雨，將眾人身上的汁液洗掉，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則使了一個火系法術(shù)將眾人的衣物烤乾，然后就在原地稍做休息。

    曇花一現(xiàn)整理了下自己的背包，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一眼瞬間正在看他。

    「怎么了？」他問。

    「沒什么，只是想起以前的事……」

    「……是嗎？」曇花一現(xiàn)不用想，也知道定然與剎那有關。

    「……剎那是個武器鍛造師，以前我曾陪他來過這里，也是打賽波斯……」

    曇花一現(xiàn)沉默的聽著。

    「……他真的是個很聰明的人，曉得利用賽波斯的唾液來製造武器，還能想到用其他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來降低武器的成本。有時候沒有材料，他會另外找其他的東西代替?？墒撬麉s永遠有個地方不那么聰明……」

    「是什么地方？」曇花一現(xiàn)問。

    「他以為我們不懂他……他以為我們看不穿他的孤單……小允，你知道嗎？我很多次在夜晚上線，卻總是找不到他……他明明也在，卻沒有任何回應，在一次偶然中我才終于發(fā)現(xiàn)……每當那種時候，他都在公會塔樓最頂端看星星……」

    「看著這些星星就感覺到自己的渺小，但同時也能告訴自己不是最孤單的……星星和星星之間的距離那么遠，它們可能一輩子都看不到彼此更無法接近……但我現(xiàn)在在這里，已經(jīng)擁有你們了……我不孤獨的，是不是？」

    「明明說著不孤獨，可是眼里的寂寞卻比誰都明顯。他在等一個人，一個可以分擔他寂寞的人，可是他卻沒有等到就先離開了……」

    「……你很喜歡他……」曇花一現(xiàn)能懂那種心情，那么全心全意只為一個人的心情。

    一眼瞬間笑了笑，糾正他的用詞。

    「不是喜歡，是愛?！剐乜诘母星閹缀蹩鞚M溢而出，這不只是喜歡而已。

    「我愛他，幾近瘋狂?！?/br>
    一眼瞬間的告白令人非常震撼，彷彿是一根柔軟的釘子，就此深深的楔進心坎里。當下，曇花一現(xiàn)有股衝動，想對他說，賽波斯的花瓣其實是剎那的最愛──因為它能夠為黑法師的銀杖增加百分之二十的威力，只是從來沒有其他人知道而已……

    然而，他也想告訴他們，剎那不是美好的。喜歡剎那單方面的美好的人，通通是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