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之后……打鬧著洗了個澡，頭發(fā)都沒來得及擦干，就看到坐在沙發(fā)上的李遂。

    穿著西裝，一副可靠的精英模樣。

    李縱沒好氣，“你來干嘛，我不是回過了？”

    “帶初初回家吃飯?！?/br>
    他公事公辦，“你無所謂?！?/br>
    社死就在當(dāng)下，葉霧初紅著耳根問，“李遂哥什么時候來的？”

    “剛才，你們在洗澡?！?/br>
    大家長很坦然，“不該聽的都沒聽到，就是隨手開了個窗，散味?！?/br>
    體面的成年人點到為止，“你有四十分鐘時間整理儀容，五點開飯，提前一點去?！?/br>
    李縱開腔，“我不是回去過了？”

    “是?！崩钏旖釉挘绊樍税⒁桃黄烤?，連帶著我被mama罵?！?/br>
    是想忍的，在蠢弟弟面前給他兩分薄面。

    但，沒忍住，“傻逼?！?/br>
    李遂咳了一聲，“你是你，初初是初初。初初能代表你，你代表不了她?！?/br>
    李縱：“……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才是親生的?！?/br>
    他捏了捏葉霧初的臉，被打。

    “可以選的話，咱們家也想選初初?！崩钏煺f。

    “……我去吹頭發(fā)，你們慢慢聊?！?/br>
    李遂坐在光裸的沙發(fā)上，不能再嫌，“你家沙發(fā)就這樣光禿禿的？”

    “套在路上，還沒到?！崩羁v踢去一個小馬扎，“不然坐這?！?/br>
    李遂：“……行?！?/br>
    他屈身坐了小馬扎，不能再拘謹(jǐn)。

    吹風(fēng)機(jī)的聲音透過木門傳來。李遂開口問道，“你和初初——”

    “你不是有眼睛嗎?！崩羁v掃了他一眼，陰陽怪氣地叫了聲“哥哥”。

    “問一句，畢竟現(xiàn)在年輕人開放性關(guān)系很多。住在一起，不一定就是情侶?！?/br>
    “……在談?！?/br>
    “哦”了一聲，李遂面無表情，“恭喜?！?/br>
    黑色的手機(jī)亮了一下。

    他拿起，一只手蓋著手機(jī)上沿，擋住外溢的光。

    “擋那么嚴(yán)實干嘛，我對你那些商業(yè)機(jī)密又沒興趣。”李縱瞥他。

    “不一樣?！崩钏煺f，“我現(xiàn)在通知媽，給初初準(zhǔn)備一個上門禮?！?/br>
    “不用?！崩羁v給他倒了杯水，“初初不想結(jié)婚?！?/br>
    尖銳的視線掃過他，親哥一針見血，“不想結(jié)、還是不想跟你結(jié)？”

    “跟誰都不想結(jié)。你碰到那種家人，你會想結(jié)婚？”

    李遂：“分兩種情況討論，缺愛和更缺愛。當(dāng)然，兩種極端?！?/br>
    同情的目光不加掩飾，“你比較慘，想結(jié)婚的，碰上不想的?！?/br>
    “……我不慘！”

    跟家里人說話，很容易被惹生氣。

    李縱平復(fù)著呼吸，“我尊重她的一切決定，除了分手?！?/br>
    “哦?！崩钏禳c頭，“那還偷戶口本?！?/br>
    銳評，“蠻善變的?！?/br>
    李縱：“……”

    某位哥哥是來看他笑話的。

    “什么時候在一起的？”李遂問，“偷戶口本之后？”

    這個梗過不去。

    他算了算跟親哥貼身搏斗打贏的概率，五五分。不太劃算，挑事的是他，更被別人心疼的，估計是李遂。

    “帥哥的事，別管。”狠狠瞪了親哥一眼，李縱起身，“我去幫初初吹頭發(fā)?！?/br>
    直到蠢弟弟的背影消失在房間里。

    李遂端起水杯，搖頭，“年輕人喲。”

    手機(jī)屏幕再次亮了起來，小群有人發(fā)言。

    【媽：他倆成了？！他倆什么時候成的？！】

    【媽：初初過來吃飯不是見家長？！】

    【老婆：……那我是不是要換一套正式點的衣服？】

    【清玉：？？？？】

    【清玉：什么時候在一起的？！李縱他社交媒體為啥什么也沒法？！我一天沖浪25小時怎么不知道？！】

    群名叫：他倆成沒？

    是沒有李縱的家庭成員群。

    吹風(fēng)機(jī)的噪聲很大，蓋住門開的聲音。

    李縱握住葉霧初的發(fā)尾，自然地接過她手上的吹風(fēng)機(jī)。

    她回頭，未干的發(fā)尾甩了他一臉?biāo)?/br>
    “你就把李遂哥一個人放在外面？”

    “他忙生意，我不方便看。”

    李縱裝上吹風(fēng)嘴，分出幾個區(qū)域。

    “好乖。”她如是評價，很快注意到華點，“咱們這樣、算不算直接快進(jìn)到見家長那步？”

    “我媽應(yīng)該沒這個意思?！?/br>
    “以前可能沒有?！比~霧初攏了攏頭發(fā)，方便他工作，“現(xiàn)在不一定?！?/br>
    “你跟她說了？”李縱反問。

    “沒呀?！?/br>
    熱風(fēng)拂過，適宜的溫度，“你不是很喜歡秀嗎？”

    “誰說的？”他停了吹風(fēng)機(jī)。

    葉霧初：？

    “我一條沒發(fā)?！崩羁v幽幽開口。

    她的頭發(fā)吹得差不多干，他換了冷風(fēng)。

    “等會?！比~霧初摸出手機(jī)，一個平臺一個平臺地翻。

    互關(guān)的微博、某書，沒看的內(nèi)容是他上次在秀場的工作記錄。

    朋友圈他也很久沒新動靜，上次有心得還是發(fā)咖啡的照片，縱哥的文字很樸素——人必然要做一些犧牲比如工作時被難喝的美式腌入味。

    不知道吃醋還是什么，一起看演唱會的照片也沒發(fā)。雖然她也沒發(fā)。

    “那么能藏，不像你會做出來的事?！?/br>
    在葉霧初的刻板印象里，李縱是很高調(diào)的人。

    不僅愛發(fā)，每個平臺都會發(fā)。大學(xué)畢業(yè)，連著發(fā)了叁天，紀(jì)念徹底結(jié)束的學(xué)生生涯。

    他“哼”一聲，跟她拽文化，“事以密成，語以泄敗?！?/br>
    葉霧初：“行?！?/br>
    推了推不存在的空氣眼鏡，“過段時間再昭告天下。”

    曖昧的視線移到她臉上，“管那么多、你想秀啊，寶寶？”

    對她不能再雙標(biāo)，“你要發(fā)也可以、挑幾張帥的，公開我?！?/br>
    葉霧初：“……謝邀，不想?！?/br>
    李縱有些遺憾，“是嗎？”

    頓了頓，“別那么大壓力，我媽叫你過去吃飯沒別的意思，也不是見家長。單純的太久沒見，想你了。畢竟上次見面、是年后，也不知道某人怎么忍得了的，放假那幾天都沒讓我來找你?！?/br>
    “……”

    “今年不許這樣了?！彼f，“就算不結(jié)婚，我也會陪你。”

    “喂?！?/br>
    “我媽那么多小孩，少我一個不少。”

    風(fēng)力減小，他笑，“沒有縱哥陪，初初是一個人?！?/br>
    葉霧初扭過頭，“陪不陪都可以、我無所謂的，真的。”

    頭發(fā)徹底吹干，李縱關(guān)了吹風(fēng)機(jī)，掛在專門的架子上。

    “那是你?！彼兆∷氖?，“我舍不得?！?/br>
    “……閉嘴?！?/br>
    “不閉?！笔诌酶o，“拜托葉初初女士認(rèn)清一個現(xiàn)實。男朋友和你好糊弄的炮友不一樣。”

    ×

    難得看到一家人整整齊齊坐在桌前。

    是李縱之前回家沒有的待遇。隱隱約約記得上次回去，他媽在跟姐妹打牌，說沒飯，讓他拿了東西快走。

    這次慈眉善目的，掏出一個紅包，“初初又漂亮啦，蓮姨給個紅包?！?/br>
    葉霧初：？

    接或不接，是個問題。

    逆子掌心朝上，“我的呢？”

    被打，“你問什么？”

    “為什么給她不給我?。课颐髅魇怯H生的?！?/br>
    紅包趁亂塞進(jìn)葉霧初手里。

    秦方蓮瞥了一眼不孝子，“還有臉問，皮癢了就跟你爸去疆域種棉花，敗家子?！?/br>
    李縱：“……”

    看出來了，他的雙標(biāo)是跟他媽學(xué)的。

    李清玉在一旁偷笑，“自取其辱！”

    “小孩子懂什么，一邊玩去?！?/br>
    “mama你看！李縱欺負(fù)我！”

    食物鏈底層的人，回家只有被欺負(fù)的份。

    李縱對李清玉的告狀見怪不怪。小指勾了勾葉霧初的手指，眼神暗示。

    ——看，他們都喜歡欺負(fù)人。

    很快又放開，在旁人的目光注意到微小的細(xì)節(jié)之前。

    李清玉敏銳地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姨母笑得猖狂。

    騙騙別人就算了，騙寫霸總文學(xué)的，哼哼哼！

    她狂嗑，并在小群里散播溫暖（？）。

    【今天也不想敲鍵盤：！】

    【今天也不想敲鍵盤：偷偷牽手了家人們！李縱超超超憋不住的！】

    【今天也不想敲鍵盤：都被我看透！】

    【可愛的嫂子：?。?！好恨堵車嗚嗚嗚嗚我也想在第一線嗑！】

    【可愛的母后大人：?。俊?/br>
    【可愛的母后大人：紅包只給了一萬零一塊！咋辦！是不是不夠！】

    【李遂：？】

    【李遂：這也能嗑？】

    心思各異地吃了一頓還算和諧的晚飯。

    秦方蓮也沒留人，走之前小聲對葉霧初說了一句——

    “李縱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可以偷偷跟蓮姨講，蓮姨幫你教訓(xùn)他?！?/br>
    她眨了眨眼睛。

    蓮姨和善地對她笑，“注意安全?！?/br>
    葉霧初想……大概是、他家里人知道了。

    李縱很隨意，去車庫挑了一輛他哥買回來裝卻不怎么開的車，問李遂要了車鑰匙，掛在拇指上搖晃。

    她來了，周到地拉開車門，伺候人上車。

    “過幾天方便早起嗎？”他問。

    “怎么？”

    “拜菩薩?！?/br>
    “……”

    他看著不像是會信菩薩的人，手上的珠串存在感很強(qiáng)，“陪我去還愿?！?/br>
    葉霧初：“……你許了什么？”

    “很俗，和你在一起什么的。”李縱說，“以前不信菩薩，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蠻準(zhǔn)的。就是遲了點?！?/br>
    “你什么時候去的？”

    “幾年前，拍完戲去的。那時候戀愛癮很大，連夜買了很多伴手禮?！?/br>
    “……”

    “現(xiàn)在要許新的。”他繼續(xù)說，“市區(qū)的兩座寺廟都很準(zhǔn)，你想先去哪個？”

    葉霧初打開手機(jī)搜了搜，市區(qū)的寺廟離得很近，可以一起去。

    人流量略大的鴻宗寺，求事業(yè)很準(zhǔn)。知道得少的青旋寺，是求姻緣的好去處。

    “你去哪上的香？”她問。

    “青旋寺?！?/br>
    大概知道某位酷哥把心思放在哪了。

    葉霧初說，“去鴻宗寺，我想求財?！?/br>
    李縱：“……”

    “明年的目標(biāo)?！彼⑿Γ霸诮紖^(qū)買房?！?/br>
    他同樣回以微笑，“有時候真希望你是靠男人上位的小jiejie，缺多少錢，我給你補(bǔ)了?！?/br>
    “不要，婚前財產(chǎn)?！?/br>
    “得，餅真大，大得我快吃不下了。”

    葉霧初大概掂量了紅包的厚度，翻了翻銀行存款，“努努力還是能在這兩年湊出一套首付的，哥哥。”

    “兩年?！崩羁v點頭，“我跟房價漲幅比命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