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拓開進地下停車場，熄好火，下來等電梯。

    不遠處也傳來“啪”的關(guān)上聲，再是高跟鞋尖戳地，咚咚作響。

    有人站到身旁，清亮的聲音緊隨其后。

    “早啊，周總?！?/br>
    周拓連眼神也不愿意多給，禮貌頷首。

    對方不依不饒，“來西林開會？”

    周拓并不理睬，簡直惜字如金。

    金涵說：“我們聊聊？”

    “金小姐，”周拓轉(zhuǎn)頭，“不覺得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金涵來西林上班，大早上還戴墨鏡，看起來明星做派十分。

    “那可不一定?！崩w纖細(xì)手摘下墨鏡，露出大眼睛滴溜溜轉(zhuǎn)。

    “你這樣對我，不怕我爸做什么？”

    “我只秉公辦事?！?/br>
    “秉公？你確定不是假公濟私，把項目讓給你的小女朋友？”金涵笑了笑，“不要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拓抱臂，“你那些項目有多少是濫用職權(quán)？金豐幫你拿了多少項目，你又做成過多少？”

    “你……”說到這，金涵臉色已經(jīng)變了。

    “這些沒有反傳回你爸那，我已是仁至義盡，還希望不要惹禍上身?！?/br>
    “?！彪娞蓍T開了。

    林缊月的臉從門里緩緩露出。

    她昨天沒睡好，現(xiàn)在還被秦?zé)钆蓙斫又芡?，沒想到金涵也在，只能露出職業(yè)微笑。

    “周總，金老師，這邊請?！?/br>
    金涵又帶回墨鏡。三人站在這不大不小的電梯里，看一層層增加的電子屏幕。

    “周拓。”金涵突然記起重要的事忘說，率先打破詭異的安靜。

    “周佳文前段日子跟我說要整個大的，讓我轉(zhuǎn)達給你?！?/br>
    周佳文？周拓皺眉，他爸周一民影響，周佳文從小樣樣都喜歡和自己比。

    周一民對周放山掌管集團的決定不滿多年，父子倆蠢蠢欲動并不是一時半會兒。

    周拓頷首，“多謝提醒，但我們自己家的事，還是不勞您費心了?！?/br>
    金涵哼了聲，“話我已帶到，怎么樣隨你?！?/br>
    林缊月雖然一個字都聽不懂，但依舊感到戰(zhàn)火蔓延，馬上殃及魚池。害得她大氣都不敢喘，屏息凝神一直等到電梯停在西林。

    周拓是為上回項目來的，事關(guān)旗下酒廠，需要他們此策劃拍宣傳片。

    林缊月擅長寫文案，因此聽得起勁，腦子光速運轉(zhuǎn)，有了很多靈感。

    周拓開完會也沒多留，帶秘書就坐車離開。

    最近天氣轉(zhuǎn)涼，大風(fēng)嗚嗚地刮，林缊月縮著脖子在底下抽煙。

    平日里并不能能感受差別，但電梯里那番對話倒結(jié)實地提醒了她，自己和周拓之間確是天壤之別。

    要不是當(dāng)年家里和周放山的關(guān)系，他們八輩子也不會認(rèn)識。

    林缊月突然記起學(xué)姐的話，周家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不要把自己搭進去了。

    也許學(xué)姐說的沒錯，她想。她一定會全身而退的。

    “再不抽就燙到手了。”有人提醒。

    林缊月聽見聲音，轉(zhuǎn)過頭。

    “……你不是走了？”

    “沒走。”開完會也不見她蹤影，找了半天，原來跑到這里來了，“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時候下雪。”她甩兩下，掐滅煙，轉(zhuǎn)身要進辦公樓。

    周拓一把撈住，“躲我？”

    “沒有。”林缊月聲音悶悶。

    “今晚幾點回家？”周拓把她歪斜的領(lǐng)口翻出來，“怎么老是一驚一乍的。”

    “不確定，據(jù)說今天還有個應(yīng)酬……”男性體溫正透過調(diào)整衣領(lǐng)的手不時擦過頸側(cè)。

    他垂眼的睫毛好像都快要戳到自己。

    “應(yīng)酬？你手上還有其他項目？”

    “暫時沒有，但秦?zé)钔ㄖ耍烙嬍菆F建一類的吧？”

    “好，到時給我電話?！?/br>
    林缊月應(yīng)下，周拓把衣領(lǐng)擺好，終于肯放她上去。

    晚八點。

    應(yīng)酬定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里的私人包廂。秦?zé)钫f這位老板派秘書指名道姓要和他們談，都是h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并不好推脫。

    雖覺怪異，但這個機會和風(fēng)險并存的城市里，秦?zé)钤敢庖辉嚒?/br>
    對方是周氏另位副總的秘書，來頭不小。他們到包廂的時候桌子上已經(jīng)擺好菜。

    “兩位，請坐。秦總是吧？叫我張秘書就好?！?/br>
    張秘書樣貌生的好，年齡和林缊月是同齡，西裝革履，一副精英做派。

    “兩位是前金獅獎得主吧，久仰大名，奉老板的命，我司有條宣傳片要拍，不知有沒有興趣合作一下？”

    又是宣傳片？

    活不嫌多，秦?zé)顔枺骸熬唧w什么方面，請問可以詳細(xì)講講么？”

    秦?zé)钭陲堊郎下爮埫貢鴱膬?nèi)部結(jié)構(gòu)說到業(yè)務(wù)分配，宣傳片只提到需有科技感的展現(xiàn)，剩下說再另給文件闡述。

    他陪笑跟喝了幾輪，有些不勝酒力，上廁所前給林缊月遞了個眼神。

    是讓她不要多喝的警告。

    林缊月正和秘書聊到興頭，沒多在意，涉及公司轉(zhuǎn)型，她提議宣傳也片可以往這方面去努力。

    秘書欣賞地看林缊月，抿了口高腳杯里的紅酒。

    “林老師很聰明?！?/br>
    林缊月不認(rèn)為這是什么好詞，更像上位者對下位赤裸裸的凝視。

    她保持微笑，說了點場面話，笑說：“時間不早，到時有合作意向，張秘書可以聯(lián)系秦總?！?/br>
    張秘書問：“介意我聯(lián)系你么？”

    林缊月假意翻包，做出懊惱的表情，“真不好意思，名片忘帶了。不過張秘書，聯(lián)系我和聯(lián)系秦總都是一樣的?！?/br>
    “真可惜?！睆埫貢锵У恼f，“那到時再聯(lián)系，對了林老師，老板還吩咐我件事，不知你是否感興趣？”

    秦?zé)钸@趟廁所上的久了點，他用冰水拍臉強迫自己清醒，自己對酒精過敏，喝多了臉就紅的不成樣子。

    等到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回到包廂，卻發(fā)現(xiàn)座位已經(jīng)空了，剩下一桌沒怎么被動過的菜和酒。

    張秘書和林缊月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