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
沒錯,和昨天分毫不差地發(fā)生著。 因果把手機(jī)放在桌兜里無意識地劃著和春雀子的微信聊天頁面,從一開始對面的表情包和因果簡短的回話到最后只剩下因果一句一句的“你生病了嗎”“你今天也不來嗎”,再無回音。 她嘗試過去問老師,得到的回答是受了傷在家靜養(yǎng),她問嚴(yán)重嗎,老師似乎也不太清楚。 啊,對,你怎么會清楚,因為你也是死人之一啊。 因果關(guān)上手機(jī),正準(zhǔn)備打開錯題本來,她突然憶起昨天此時此刻發(fā)生的事,便在那人還未顯出身來之時就偏過頭去,那人提早開口:“你男朋友挺有本事?。俊?/br> 郭懷仁踹了一腳同桌的椅腿,同桌挪著身子就讓出位置來跑走了,他順其自然地坐在了因果正后方,手肘擱在椅背上,翹起了二郎腿。 她把頭轉(zhuǎn)了回去,依舊打算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郭懷仁倒是習(xí)慣被她無視了,他坐在她斜后方無時無刻不在被她無視,但她越無視他越來勁,他把身子整一個趴在桌上伸手去勾她的頭發(fā),因果嘖聲起身抱著錯題本要去找夏小娟,郭懷仁也跟著站起來一步跨出去擋在了她身前。 因果看他,甚至都不需要仰頭,頂多一個白眼的距離,也怪不得他就坐在她后面一排。 他家里到底什么背景讓一幫人都怕這個矮人國國王啊。 “他家里也有關(guān)系吧?不然把人手都捅穿了,肩膀鑿了個洞,哪能就停課一禮拜啊。”郭懷仁還非要裝得吊兒郎當(dāng)顯得自己很痞的樣子,雙手插兜,為了突顯自己比因果高那么一點還躬身下來俯視她。 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于是她往后,他又不依不饒地追在后面說:“喂,反正他也不在學(xué)校,你跟我處一禮拜唄。我以后都不欺負(fù)你了,誰要欺負(fù)你我就幫你欺負(fù)回去,我是真喜歡你呀,你兇是兇了點但真的很特別,你男朋友好像跟他們班那個高個子大美女關(guān)系很好哦?要不就考慮一下我唄,反正我聽說你和很多人都做過,我都這么放下身段了——” 因果拿上桌子上的筆袋和錯題本一起抱在懷里,聽著他說那些沒來由的屁話總想起小時候那些打著“他們表達(dá)對女孩子喜歡的方式就是欺負(fù)她們”名號的男生,只是他看起來更可笑了。 她繞過郭懷仁一言不發(fā)地朝夏小娟的位置上走,夏小娟正寫著英語單詞,余光瞥見小小的影子正朝她走來,遂抬眸,眼見郭懷仁浮著滿臉的不滿,本來就不會裝,裝不下去了又吐出一句“你他媽的聾了?”伸手就又要拽上因果的頭發(fā),夏小娟驚愕地下意識就從座位上站起要喊出聲,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因果已然背對于她,她握在手中嶄新的圓規(guī)劃過去的軌跡幾乎沒有留下影子,沒有任何聲響地,尖銳的鐵尖就這么直直地扎進(jìn)郭懷仁伸出的手臂中。 一,二,叁。 “我cao你媽!瘋女人?。∧阏娓掖涛??!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因果平靜地拔出圓規(guī),血呲一下就蹦了出來,周邊的人看到那血飆出的拋物線都紛紛拿出手機(jī)拍照,郭懷仁聽到咔嚓一聲,誰的快門聲沒關(guān),他捂上手臂的刺口猛地轉(zhuǎn)過頭,只見無數(shù)個閃光燈對著他,他被閃得瞇起了眼睛,大罵:“你們拍什么拍啊?!” 他們的目光像蜜蜂一樣。 “你看論壇了嗎?” “哇,超勁爆,教育局郭局長受賄還包小叁哦?!?/br> “好像性侵案要重審了,不知道誰要倒霉了?!?/br> “你們看到嚴(yán)子杰被摩托車撞出腸子的照片了嗎?好像一直在被屏蔽,有人存了嗎?” “肇事司機(jī)逃逸了嗎?” “聽說是撞鬼了!那車主人死了好幾年了,車?yán)锔緵]人?!?/br> “呀,什么好事兒呢這都是,早看他們不順眼了?!?/br> 因果在嗡嗡聲之中掰著兩頭并在一起的圓規(guī),將它掰成一條直線,扎進(jìn)人血rou里的鐵尖還滲著血,她握上圓規(guī)正中央的部分,隨著郭懷仁緩緩轉(zhuǎn)回頭來,那驚恐的雙眼前懸上滲著血的尖頭,他嚇得直接往后跌坐,一屁股摔在地板上。 “實在閑的沒事干可以進(jìn)廠打螺絲,上學(xué)不適合你?!币蚬湫σ宦?。 圍觀的人紛紛往后退了一步,閃光燈打在他臉上像是要為他拍一張入獄照。因果握著那掰成一條直線的圓規(guī),伸著尖頭朝他跌坐在地的眼睛踏出一步,他居然直接嚇尿了,校褲前頭濕了一片,黃色的液體浸在藍(lán)白色的校褲上格外明顯。 “哇,真嚇尿了?!?/br> “牛逼。” 有人想把手機(jī)移到因果臉上拍一張,卻透過手機(jī)屏幕的拍照頁面忽地發(fā)現(xiàn)她正側(cè)過頭盯著他的攝像頭目不轉(zhuǎn)睛,正準(zhǔn)備按下拍攝鍵的瞬間,她踱步而來,舉起那一長條的圓規(guī),直接猛地刺進(jìn)他的手機(jī)攝像頭,拍照頁面突地一黑,那人尖叫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手機(jī)直接脫手哐當(dāng)砸在地上,屏幕朝上,一條裂痕在紅的綠的黃的色塊中蔓延而來,黑色仿佛電子血跡一般地從頂端往下覆蓋著色塊。 一時之間所有的閃光燈都熄滅了。 郭懷仁在大家的目光都匯集在別處之時踉蹌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因果看向他倉皇逃離如老鼠逃竄的背影,心里毫無波瀾。 其實只是被他煩死了想讓他閉嘴,誰知那些隨波逐流的烏合之眾偏偏在這時候倒戈。 但她昨天根本沒聽說過還有這種事,她昨天不過又踹了一腳他的睪丸而已,今天實在是聽第二遍聽煩了才刺的,居然還有新收獲。 夏小娟縮在因果身后,抽了張餐巾紙出來,因果感覺冰涼的手被溫暖的體溫包上,她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夏小娟像只橘貓在舔路邊別人扔過來的火腿腸似的小心翼翼地用餐巾紙擦著她圓規(guī)尖頭上的血。 那個被刺了攝像頭的人撿起自己花了屏的手機(jī),對著因果直道歉轉(zhuǎn)身就跑,周圍圍觀的人也紛紛假裝自己剛才沒有參與其中,各干各的,真是一場不謀而合的自由活動。 上課鈴警鈴般的響起。 好煩,下節(jié)是體育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