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車內(nèi)后視鏡，謝安見她在后座斜躺著，車在行駛著，他聽著她輕輕的呼吸聲，關(guān)上車窗，隔絕外來七月的熱風(fēng)。

    今天外面人煙稀少，若是從車窗看去，遠(yuǎn)方不遠(yuǎn)處的盤山公路停著一些車輛，翠綠山頭上，一片又一片的白楊樹，那里沉睡著他的哥哥謝然和謝禾安的母親。

    他加快了速度，汽車飛馳在寬闊的柏油馬路上，這些年這座城變化很大，二十年間，仿佛換了一件嶄新的外衣，但這里留不住的人卻更多。

    賨州是個好地方，可相逢時(shí)的自然，如今看來不過是為了讓道別更有意義。

    ——

    他打開車門，將她打橫抱起，輕輕關(guān)上車門，手里幾乎沒什么重量，回到家上二樓臥室，將她放到床上。

    謝禾安感覺自己在移動，她睜開眼睛，看到謝安正看著自己，謝安也察覺到她也正看著他。

    她的手環(huán)上他的脖頸，謝安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酒香味兒。

    “困了嗎？”謝安問道。

    “小叔叔……”謝禾安湊近自己的腦袋，鼻尖對上他的鼻尖，溫?zé)岬臍庀⑼高^肌膚的毛孔，感受到她的體溫。

    在她烏黑的瞳孔里，他看見了自己的倒影，五官的輪廓，很小聚焦在那黑色的一點(diǎn)中，這有些像他童年時(shí)代愛和小伙伴們一起玩的水晶玻璃珠，小小的一顆，他最喜歡黑曜石的顏色，因?yàn)樘热敉高^眼觀察，他就能看到整個微觀世界。

    “嗯?！?/br>
    “我喜歡你?！?/br>
    謝安從不知道女性的唇瓣可以這樣柔軟，雖然在她吻上他的那一刻，他有一瞬的驚愕。

    他看著她，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意識到了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臉迅速的燥熱起來，垂下長長的眼睫。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鬼使神差的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溫柔而又纏綿。

    不過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她便又睡過去了。

    不過此時(shí)此刻自己又在做些什么呢，一時(shí)意亂情迷。

    謝禾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來的，再睜眼看到這個世界，已是夜晚，窗外燈火通明，偶爾有幾家燈火熄滅了。

    對于之前的事情，她沒有任何記憶，只記得自己在餐桌上喝了很多酒，她起身沖了個澡，坐在書桌前，寫起日記。

    愛情是沖動，亦是克制。

    人生沒有那么多復(fù)雜性。在一些所謂繞梁三日而余音不絕的故事里，沒有結(jié)局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

    ——

    “明天去山上看謝然和何葉，咱們買點(diǎn)兒花什么的吧，國家這幾年提倡無紙化?！敝x老坐在沙發(fā)上看新聞聯(lián)播，謝安在旁邊看著手機(jī)，瞄了一眼電視屏幕里的日期。

    七月三十一日，明天是哥哥和嫂嫂的一周年忌日。

    ……

    他不自覺的扭頭看了看樓梯那兒。

    “吃飯了，你們兩爺子木起干啥子過來端飯?！敝x母炒好菜，在廚房里叫著他們。

    新聞聯(lián)播剛好放完，謝老應(yīng)了一聲，“來咯?！?/br>
    “你去叫禾安下來吃飯，我去端飯?！?/br>
    ……

    “乖乖，你醒了嗎？”謝安敲著她的房門，謝禾安正準(zhǔn)備出來。

    “吃飯了?！彼f。

    “好的?！彼咴谒那懊?，謝安跟在她的后面，看著她纖弱的背影，和他今日在飯桌上看到的有些相似，但好像又有哪點(diǎn)不同。

    他忽然想到那日那個突然而來的親吻……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唇。

    電視里復(fù)播著新聞聯(lián)播，領(lǐng)導(dǎo)人突發(fā)心臟病逝世的訃告。

    “人生，真是無常啊，你哥哥和嫂嫂也是，還那么年輕就……”謝老太嘆了一口氣，聽著電視里主持人的話，手中的筷子不由得沉重了幾分。

    “人嘛，總是算不到的，不過咱們該為他們自豪才是?！敝x老吃了一口飯，話語里有些凝重。

    “指不定我倆哪天也去了，不過人死了不是還有靈魂嘛。”說著說著謝老太打趣道。

    “媽，你和爸說些什么呢。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敝x安有些不滿，他感覺到身旁的她有些僵硬。

    “行行行不說了，吃飯吃飯?！?/br>
    謝禾安聽著他們的對話，默默刨著碗里的米飯，新聞聯(lián)播的聲音持續(xù)著，一時(shí)間陷入了良久的沉默里。

    直到——

    “乖乖，等會兒跟你小叔叔一起買些花回來?！敝x老太對她說道。

    謝禾安自然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只是不知道來得那么快。

    ——

    “老板，兩束白玫瑰。”謝安沒開車，騎著電瓶車，帶著她來到鎮(zhèn)上的花店，微涼的晚風(fēng)中，她坐在后座，兩只手環(huán)著他精瘦的腰，臉貼在他寬闊而富有力量的背上，從他身上傳來的陣陣杜若香掩蓋了車筐里散發(fā)著微微苦澀味兒的白玫瑰。

    PS：好的同志們，我去打游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