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我蹲在佳馨的旁邊。

    「沒有，我只是…只是有點(diǎn)難過。」佳馨好不容易才勉強(qiáng)說出這哽咽的一句。

    我嘆了一口氣，長長的。

    「別哭了，我送你回家吧?！刮疫f給佳馨幾張衛(wèi)生紙。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佳馨不拿我手上的衛(wèi)生紙，任由眼淚滑過臉龐，滴落在地上。

    沉默。

    拿著衛(wèi)生紙的手僵在空中，收回來也不是，不收回來也不是。

    我很掙扎。

    「我知道你愛柔寶寶，我也愿意等你，但為什么你要這樣傷害我，我甚至連你的朋友都不如…」佳馨哭得更厲害了，她的傷心就像眼淚一般，不斷地涌出，不斷地宣洩。

    「對不起…」我終于收回我舉在空中的手，歉疚地說。

    心亂如麻。

    昨天晚上放開項(xiàng)鍊的時(shí)候，我不是就該覺悟了嗎？我問我自己。

    我看著哭成淚人兒的佳馨。

    對她，我有太多的虧欠，太多的愧疚。

    我伸出手，輕輕摸著佳馨烏黑的長發(fā)，「你的頭發(fā)跟小柔的一樣呢?！刮衣卣f。

    佳馨有點(diǎn)驚訝地抬起頭，看著我的臉，卻又馬上別過頭，小小聲地說，「因?yàn)槲抑滥阆矚g這樣子的頭發(fā)?！?/br>
    我把佳馨拉進(jìn)我的懷里，抱著她，輕輕地摸著她的頭發(fā)，說：「別哭了，等一下你陪我一起去吧?！?/br>
    我看不見佳馨的臉，可是我知道她又在哭了，因?yàn)槲倚乜诘囊路崃恕?/br>
    但這一次，她緊緊地抱著我。

    我閉上眼睛。

    再見了，小柔。

    樓下，嘿嘿增的黑色改裝車。

    我、佳馨和多多坐在后座。

    「這是佳馨，」我跟嘿嘿增介紹，「我的女朋友。」

    佳馨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靦腆又開心的微笑著。

    嘿嘿增頓了一下，接著馬上擺出他那傻里傻氣的笑容，「你好，我是嘿嘿增?！?/br>
    「你好?！辜衍昂π叩卣f。

    也許是因?yàn)榧衍霸谲嚿系年P(guān)係，窗外的景色緩緩地向后移動，比起平常那無限延伸的車速，嘿嘿增今天算是收斂很多了。

    「你要開去哪?。俊乖谝粋€(gè)不合預(yù)期的轉(zhuǎn)彎之后，我開口。

    「喔，我忘了跟你說，小殺也要去?！购俸僭錾敌Α?/br>
    「你找她的？」

    「嗯，她原本說跟你有約，但我跟她說你要來，所以她也就答應(yīng)了。找她沒關(guān)係吧？人多一點(diǎn)比較好玩??！」

    「嗯…」

    我想起了昨晚在咖啡廳前，和小殺約好今天早上要一起去尋寶的畫面。

    嘿嘿增囂張地把車開上人行道，停在「擁有曾經(jīng)」的門口，等著充滿活力的小殺。

    「大家好！」小殺打開前座的車門，興致高昂地跟大家打招呼，然而當(dāng)她轉(zhuǎn)過頭來看見我身旁的佳馨時(shí)，表情突然愣了一下。

    「佳馨要跟我們一起去。」我語氣平淡地說。

    「嗯，你好阿，佳馨。」小殺隨即擺出她那陽光般的笑容。

    佳馨微笑著對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輕地握住我的手。

    小殺有點(diǎn)尷尬地笑了幾下，拋給我一個(gè)疑惑的眼神，就轉(zhuǎn)身回前座了。

    車?yán)^續(xù)走。

    沉默跟著。

    氣氛是個(gè)神奇的東西。

    在每一個(gè)當(dāng)下，影響著每一個(gè)人瞬間的個(gè)性。

    「到了，大家下車吧?！惯B長不大的嘿嘿增，語氣都令人意外的穩(wěn)重。

    我在車外伸了個(gè)懶腰，化解一下壓著我的沉悶。

    佳馨窩在我的身邊，看看我，又看看不知所措的小殺和嘿嘿增。

    「小殺，你能陪一下佳馨嗎？我要和嘿嘿增學(xué)小提琴?！?/br>
    「好阿，那我們?nèi)ス湟幌?，你們好了再來找我們吧！」小殺還是很熱情。

    「對了，多多順便一下。」我拍了拍興奮的多多，示意牠去找小殺。

    「ok，交給我吧！佳馨，我們走吧！」小殺拉起佳馨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外走。

    真是奇怪的組合呢。看著他們的背影，我不禁這樣想。

    「這里這么偏僻，他們要去哪里逛??？」嘿嘿增傻傻地問。

    「別擔(dān)心，小殺會有辦法的?！刮遗呐乃募绨?，「走吧，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br>
    我們走上嘿嘿增的小閣樓，在床邊坐了下來。

    「很意外吧，我和佳馨?！刮艺f。

    「其實(shí)也還好，因?yàn)槟阒绬幔课乙膊惶宄F(xiàn)在的狀況?！购俸僭鐾屏艘幌滤难坨R。

    「嗯，那我就從頭開始講吧。你這里有水嗎？我可能要講滿久的?！?/br>
    「我只有飲料耶，因?yàn)槲业昧艘环N不能喝水的病。」嘿嘿增笑了。

    「又來了，換一點(diǎn)別的好不好？」我也笑了。

    朋友真好。

    要把這么長的一段日子，濃縮成一個(gè)小故事，還真不容易。

    「所以，你不再找小柔了？」嘿嘿增躺在床上問。

    「嗯…我想是吧，我會阻止自己的?！刮以谒郎系谋咀永锂嬃艘豢锰O果樹，好丑。

    「那我去追她好了，嘿嘿?！购俸僭鲇珠_始傻笑。

    「白癡?！?/br>
    我又在樹上畫了一個(gè)超大的蟻窩，不過看起來卻有點(diǎn)像是一個(gè)迷你龍捲風(fēng)，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畫的。

    「欸，我們?nèi)フ倚?，順便去吃中飯。至于我剛剛說的那些，你就幫我把小殺不知道的部分告訴她吧，我會找機(jī)會帶開佳馨的。」我畫上一個(gè)太陽，臨走前送給蘋果們一些溫暖，希望他們能趕快長大，變漂亮。

    嘿嘿增工廠外的空地上，坐著兩個(gè)女孩，背對著我們，看著一隻好動的狗，追著蝴蝶、追著風(fēng)、追著自由。

    兩個(gè)女孩之間的距離，阻止她們肩併著肩，也代表了，短短的一個(gè)上午，并沒有化解她們之間的尷尬與陌生。

    「汪！汪！」看見我和嘿嘿增，多多興奮地跑向我們，也把小殺和佳馨的視線帶到我們身上。

    「你們來了啊！」小殺像個(gè)男孩子似的從地上跳起來，邊揮手邊往我們這邊走來。

    佳馨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給我一個(gè)淺淺的微笑，優(yōu)雅地跟在小殺后面。

    我蹲下來摸摸多多的頭，牠開心地?fù)u著尾巴、吐著舌頭，在我的身邊繞來繞去。

    「這么高興??！」我也不禁笑了起來。

    「牠超好動的呢！我們坐著看都覺得累了！！」小殺走到我們旁邊，笑著說。

    「佳馨還好嗎？小殺有沒有欺負(fù)你？」我抬頭看著慢步走來的佳馨。

    「欸，我才不是那種人好不好！」小殺踢我的鞋子。

    「哈哈！」我和嘿嘿增同時(shí)大笑，佳馨也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沒有啦，小殺對我很好，跟我講了很多有趣的事情?！辜衍斑€是很善良。

    「看吧，還是佳馨最好了，哪像你們兩個(gè)，哼！」小殺挽著佳馨的手，對著我和嘿嘿增吐舌頭，滿臉的調(diào)皮。

    「欸，去吃飯?！购俸僭雠奈业募绨?。

    「好阿，這附近有吃的嗎？」我站起來。

    「沒有。」嘿嘿增回得很乾脆。

    「那不然回我店里好了，我弄西給你們吃?！剐⑻嶙h。

    「哦，好阿，那我們走吧！」我開心地說。

    是阿，開心地說。

    也該是時(shí)候了。

    待續(xù)…

    「再見，究竟是不再回頭的道別，還是引頸期盼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