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游街的隊伍在兩位領(lǐng)頭者一場莊重肅穆的請神舞后，開始在長街上前行，由于領(lǐng)頭者在游街的過程里仍需一邊跳著娛神舞一邊唱詞，故而整體隊伍的步伐并不快。

    古拙縹緲的唱詞于長街上空悠長繚繞，男腔明快，女腔蘊藉，交相輝映，間或鑼鼓伴奏，卻并不喧賓奪主。

    姜淮步子走得慢，和陸席玉兩人觀賞了請神舞和一小段娛神舞后，特意等到跟隨游街的人群聚集了一部分，才跟在了隊伍最后方，但一路上總有人加入，不一會兒，他們的身后又聚集了一些人。

    “那些小孩子念的是什么？”

    姜淮聽見鑼鼓聲漸消后，一陣稚嫩整齊的念詞響起，因隔著些距離，聽不真切。

    “送冬瘟的念謠?！标懴窕氐馈?/br>
    他的聲音壓在面具下，有些悶，加之周圍環(huán)境嘈雜，時有閑聊聲傳出，姜淮一時沒有聽清。

    “什么？”姜淮問，“我沒聽清。”

    陸席玉側(cè)過頭剛想靠近些，突然想到了什么，動作一頓，方控制著距離，只靠近她幾分，提高聲量重復(fù)道:

    “送冬瘟的念謠?！?/br>
    “祈福驅(qū)疫的愿景，參加面具游街的孩子會有專人提前教授他們念謠內(nèi)容，游街正式開始前也會集體齊誦練習(xí)幾遍，為正式游街做準(zhǔn)備。”

    “原來是這樣?！苯袋c點頭，“您怎么知道得這么詳細(xì)？”

    “幼年時曾參加過一次。”陸席玉不知是回憶到什么，沒再接著往下說了。

    貴胄子弟，參與坊間風(fēng)俗活動的演出，姜淮側(cè)目看身邊人一眼，陸席玉幼時的生活環(huán)境應(yīng)當(dāng)很是輕松開明。

    她想到了當(dāng)時宮宴上聽到的傳聞，因病早逝的侯夫人，求仙問道的昭平侯，識趣的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兩人跟隨著隊伍又走了段距離，姜淮漸漸感覺有些疲乏。

    其實到這會兒身體才感到體力不支，姜淮是有些驚訝的。

    對于這副身體而言，今日活動量屬實不小，不知道是不是和陸席玉始終待在一處的緣故，記得當(dāng)初系統(tǒng)有說過，氣運之子的氣運也是能影響自身氣運的。

    她手掌掩著打了個呵欠。

    “乏了便回吧，后邊也沒甚有趣的了?！标懴褡⒁獾剿膭幼?，主動停下腳步。

    姜淮點點頭，也不再前行。

    兩人的位置本就選的靠近街道內(nèi)側(cè)，此刻停下來也未影響到他人。

    “今日其實是我第一次參加廟會，多虧了您。”

    姜淮抬手，指尖自那本就曖昧的一半面具上輕撫而過，語調(diào)里多了一絲繾綣。

    “我很歡喜。”

    陸席玉看著姜淮動作，她的半張面容此刻隱在面具之下，明澈瀲滟的眉眼看不真切，于是伴隨著惑人的話語，微微張合的紅潤唇瓣便格外的惹眼。

    眸光微暗，陸席玉藏在面具后的唇線緊抿住，內(nèi)里的舌尖發(fā)燙。

    她是否知曉，隨心所欲的背后，并不會有一直好脾氣的配合者。

    “以后會常有?！标懴竦?。

    “什么？”姜淮沒明白他的意思。

    “心情?！彼孟裢蝗幌ё秩缃鹌饋?，蹦出兩個字后不再開口了，轉(zhuǎn)了個身開始往回程的方向走。

    心情，什么心情，歡喜的心情嗎？

    姜淮揣摩著，陸席玉這算是主動預(yù)約了下一次碰面嗎？畢竟自己說了多虧了他才會有這樣的心情。

    這人怎么突然就不會好好說話了，這毛病可要不得。

    兩人剛往回走一點距離，身邊與他們方向相反，仍往前進(jìn)的隊伍突然一陣sao動，繚繞于街道上空的唱詞聲沒了，樂器聲、念詞聲也停了，眾人前進(jìn)的步伐都停了下來。

    姜淮自然也注意到了，正好奇什么情況，遠(yuǎn)處人群里突然傳出一聲疾呼:

    “死人了！”

    突兀的一聲喊，炸破了街道。

    還未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又聽見數(shù)道驚慌可怖的尖叫聲混合著孩童們的啼哭聲齊齊響起，前方的人群全都開始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回跑，街道一下子亂了起來。

    “大家快跑！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