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二十一.下江南(捌)
金嬋聽到碧璽揭發(fā)自己的話語,不加任何考慮地大聲反駁道:“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她的聲音拔高,似乎是想用嗓音的高低來顯示自己的氣勢,可她聲音中輕微的顫抖還是暴露出她的慌張,金嬋怎么都想不到仇碧璽會知曉此事,她以為自己愉摸做的事無人發(fā)現(xiàn)。 “姑娘,奴婢沒有!”她見林知意既不偏袒自己,也不贊同碧璽,便當機立斷向林知意表明自己的清白,“姑娘,奴婢是真的沒有啊?!彼蛟诘孛?,恨恨地看了碧璽一眼,往日里的姐妹情分她竟一點都不講,把自己暴露得徹底。 林知意看了跟前率先表忠心的碧璽一眼,繼而又看向那表明自己是清白的金嬋,心想:終究是耐不住了。 戲臺上的戲也停了下來,眾人跟看熱鬧似的看著這主仆三人,只覺得好笑,畢竟哪有丫鬟趕上趟地給主人丟面子的? 不過眾人皆不作評判,只是以看客的身份看著她們,一個紅著臉的碧璽,一個白著臉的金嬋,還有一一眾人的眼神流連到林知意身上,一個小姑娘遇到這樣的事,失了臉面,要么發(fā)怒要么委屈,本以為她會有什么反應,然而她只是取了桌上的茶盅喝了兩口熱茶,不緩不慢地問道:“你們一個說偷了,一個說沒偷,怎么?要我信誰的?聽誰的?”她極為鎮(zhèn)定,眾人沒有意料到她會如此沉著,倒不像是個十五歲的孩子了,更種主母,不,上位者的風范。 林夫人聽到晚輩這邊的動靜,呵斥那兩個丫鬟:“胡鬧!”金嬋和碧璽聽到林夫人的斥責,便不敢繼續(xù)做聲,然而那金嬋和碧璽二人一對視,便能感受到她們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家丑不宜外揚,林夫人不想在此時把此事鬧大,便令人把這兩個鬧事的丫鬟拖下去。 然而林知意立即制止道:“不,母親,此事不在此時解決,后患無窮?!绷种獾脑捳Z令本來已經(jīng)上前來的仆役停滯了動作,他們有些無措地看著林夫人,“知意?!绷址蛉讼胫畠哼€小,不懂家事該如何處理,便提醒道,讓她莫插手此事,她雖是個平和性子,可也是個有原則的人 “首飾是丟了,那是準備送給表姐表妹的,不比旁的。”她仍然堅持要在此時審問此事,不過是為了讓金嬋和碧璽斗起來,狗咬狗,正合她意。 林夫人意識到林知意是要鐵了心做此事,便不好再說什么,這場鬧劇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是女兒身邊的人手腳都不干凈,她林夫人皺眉,不敢細想。 眾人皆想知道,這平日里不怎么說話的林姑娘,到底有怎樣的手段? “碧璽,你說金嬋偷了東西,那么證據(jù)何在?”林知意先對碧璽發(fā)問,然而她一開口,便讓金嬋慌了神,姑娘這是開始懷疑自己了? 碧璽快且不慌地應答道:“姑娘不知,金嬋偷了東西,是不會拿去變賣的,她把那些東西都收在自己的妝奩內(nèi)?!?/br> “你胡說!”金嬋忙喊道,“姑娘,奴婢妝奩里只有幾個便宜首飾,您的東西奴婢是不敢拿的啊!更何況是偷您的東西呢?”她為自己申辯,可是卻太沒有力度了,無法讓人信服,畢竟碧璽直截了當?shù)匕阉刳E物的地方指了出來,實在讓人細思 “松月,你和凝雨去搜搜碧璽所說的妝奩。”林知意示意她點名的二人前去查找。 向露往她杯中新添了茶水,繼而看向那白了臉的金嬋,金嬋此時腿肚子直打顫,她怎么都想不到碧璽發(fā)覺了自己的偷盜,更想不到碧璽會直接指出來:完了,完了。 本想著今日之后,便能回汴州,她甚至能更加得到姑娘的信賴,假以時日,她甚至能取代凝雨切都完了 那松月和凝雨的動作極快,甚至不是去翻找她的妝奩,而是直接把那 妝奩帶了回來:“姑娘,這就是金嬋唯一的妝奩?!蹦甑?, “打開它。 松月得了號令,便直接將那妝奩打開,里面的首飾香粉全部展示了出來,碧璽心中又緊張又激動,馬上馬.上就是她立功的時刻了,回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那妝奩里哪有什么名貴的首飾?那些首飾,一看就是便宜不值錢的玩意兒,那些金的銀的呢? 金嬋幾乎崩潰,不敢看那處,可耳邊真真切切聽到林知意的話語:“碧璽,你說的東西呢?”她甚至未能明白林知意的意思,不知道林知意在問什么,她本來雙手撐在地上,早就做好了磕頭的預備,求饒也好求死 也罷,她總歸得先示弱,才能有生的希望。 然而,她剛準備“邦邦”磕頭的時候,卻被林知章的問句拉了回來,手掌撐在地面,那磚縫透出地面的寒氣,讓她手指都發(fā)疼,不過她一直持續(xù)這個動作,似乎是仍在害怕。 “姑娘奴婢看的清清楚楚啊!“碧璽回過神來,忙道,她雙眼緊緊地盯著林知意,“姑娘,奴婢不敢欺瞞姑娘,奴婢是親眼看到的,金嬋偷了東西,藏在那里面她繼而像是想到什么,立即厲聲質(zhì)問起金嬋:“你是不是換了位置!是不是!”她張牙舞爪的模樣,被眾人看在眼里。 妝奩里的物件根本就值不了幾個錢,怎么可能像碧璽說的那樣,他們 都不是瞎子,怎會分辨不出來呢? 凝雨冷笑道:“碧璽,你莫不是把我們都當成傻子了,你仔細睜開你的眼看看!這里面哪有你說的什么贓物?”仆役們都當凝雨是個圓潤性 子,做事細致,待人親和,可她那冷笑嘲諷的模樣,令人看了都覺得她的氣度非凡,是個能管事的丫鬟。 本來是林知意屋子里的丫鬟們打結(jié),他們盡可以笑林知意調(diào)教無方,連個下人都拿捏不住。然而凝雨一出聲,他們又似乎意識到,凝雨和向露,才能彰顯林知意的治理下人的能力。 碧璽跪在地上,用雙膝挪上前去,她從凝雨手里奪過那妝奩,發(fā)瘋似的尋找里面的東西:沒有,沒有,怎么會沒有?碧璽幾乎要把妝奩翻個底朝天,可里面的東西,不過都是些尋常玩意兒,哪有什么金銀首飾? 你把它們藏哪兒了?啊?說!你把它們藏哪了?”碧璽往金嬋那邊一撲,揪著金嬋的衣領(lǐng)問道,“啊?你到底藏哪兒了?”她為了今日的事,籌謀了多久,怎么會連東西都找不到了? “你誣陷我不成,惱羞成怒了?”全嬋總算是回過神來,她意識到此時的局面對自己十分有利,便立即反駁碧璽,“你說我偷了,放在妝奩里了,那東西呢?‘ 金嬋看向碧璽的臉龐,只覺得陌生且心寒,她們往日以姐妹相稱,可今日,碧璽竟然平白無故揭發(fā)自己的行為,讓她心亂如麻,甚至不知所措。然而碧璽的步步緊逼,讓她難以忍受。她想起,就算她們兩人互稱姐妹,可碧璽有仇家的庇佑,自己呢,不過是林府買來的一個小丫鬟。她在碧璽面前,哪一次不是奉承討好? 現(xiàn)如今姑娘器重自己,她便偏生在此時鬧事。 金嬋打了個冷顫,令她徹底清醒過來,什么姐妹,什么知己,不過是哄人的話語!錦繡前程在她眼前,她不甘心放手! 想到此處,她便不再掰開碧璽的手,而是直截了當?shù)刈プ×吮汰t的手腕,向林知意哭訴道:“姑娘!奴婢是冤枉的!只因只因奴婢知曉了仇家的丑事!“ 你不仁我不義。 鷸蚌相爭之時,未曾想到岸上的漁翁早已備好了漁網(wǎng),預備將它們一 網(wǎng)打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