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星變成一只滿地亂爬的小動物的時候，姜玟桐的看盤直播也開了三個月了。

    她從一開始面對鏡頭的不自然，到現(xiàn)在終于能專業(yè)又不失輕松地跟粉絲們聊一聊走勢。

    下午收盤后，一個叫“小草莓”的網(wǎng)友跑來刷問題，在一長串股票代碼后面，“小草莓”別別扭扭地說:“桐桐美女，我覺得你還是別穿一身正裝了，你不知道，群里大家還對你的穿著投過票……”

    姜玟桐有些好奇:“你們還建了群啊？”

    “是啊是啊，大家經(jīng)常交流些股票，偶爾也賭一賭，咳咳，比如說，你今天穿什么?！?/br>
    “……”

    “小草莓”打出一串哈哈哈:“大概就是從那次你穿了條漂亮的連衣裙開始的，那天好像是個周末，我們都猜你是不是要出去約會。我們還統(tǒng)計過，只要你不穿正裝，當日的點贊數(shù)和評論數(shù)量就會直線上升。所以，你要不要考慮更換一下穿衣風格？”

    這個“小草莓”倒也不是陌生人，當年她當研究員的時候跑申金投資跑得勤，“小草莓”便是姜玟桐的顏粉之一。

    后來姜玟桐公開了自己的新事業(yè)，“小草莓”這批人都跑來聲援她，現(xiàn)在竟小有規(guī)模了。

    不僅是申金投資，還有來自各家公私募資管保險的老熟人。他們本來就干著基金研究員、投資經(jīng)理的活，看的行業(yè)幾乎囊括了各行各業(yè)，對A股市場很是精通。

    所以在群里或是視頻聊天時，觀摩姜玟桐的“盛世美顏”只是一部分，大多數(shù)時候，他們會極其認真地跟她聊工作。

    也是一種變相的激勵了。

    姜玟桐當然很感動，她笑著點點頭:“謝謝小草莓的建議呀，我這邊考慮做一個官方的投票通道，到時看看投票結(jié)果吧?！?/br>
    “小草莓”一連敲了十多個感嘆號，之后很久都沒說話，估計去群里廣而告之去了。

    起初，姜玟桐幾乎都要連夜準備大綱和主持詞，后來發(fā)現(xiàn)，照本宣科式的直播早已過時，反倒是在收盤后的閑聊中，大家更加熱情些。

    于是她從善如流地做出了改變。

    如今，也能面不紅心不跳地指點股市“江山”了。

    當然尷尬也是有的，一些有特殊目的的“游客”，會針對她的外貌和身材打一些擦邊球。大多數(shù)時候都比較隱晦，姜玟桐通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也有一些特別不和諧的聲音。

    隨著她小有了幾分名氣，這些不和諧的聲音愈來愈多了。

    比如說，昨天收盤后，有一個人打了一串加粗變紅的字:“被xycao爛的賤人，還跑到這里來裝清純，你的k線知識，該不會是xy在床上教的吧？”

    又比如:“真sao，系那么多扣子干嘛，扯開來讓我舔?！?/br>
    諸如此類。攻擊她自己倒也罷了，這些不懷好意的人，甚至會攻擊到小星星。

    氣當然是氣的，但這些賬號大多是剛注冊的新號，用戶名是一堆亂碼，姜玟桐也不想將這事捅到平臺層面上去。

    當她消了氣再來察看截圖，這些新賬號都顯示“已注銷”。

    而這時，“syy”總會冷不丁發(fā)來一長段犀利的復盤點評，打破尷尬氣氛，讓大家復又活躍起來，邊聊股票邊將這種事揭過。

    聊了一陣，姜玟桐電話響了，她抱歉地沖攝像頭道:“今天還有事，得下線了。各位下周見?！?/br>
    “小草莓”突然出現(xiàn):“啊啊啊女神又要約會去了?。?！”

    姜玟桐笑笑:“別亂猜?！?/br>
    直播里一片鬼哭狼嚎，只有“syy”不發(fā)一言，短短幾秒鐘，他的頭像就灰了。

    姜玟桐分神去看頭像，接電話就慢了幾秒。

    程跖在電話那頭笑:“有沒有打擾你？時間差不多了，我馬上就回，你該出發(fā)就出發(fā)。第一次檢閱工作成果的時間到了，緊不緊張？”

    聽到程跖的聲音，她的心情就奇妙地變得安定下來:“哪里會緊張，最差無非是倒數(shù)第一，下次季度考核沒準就是倒數(shù)第二了呢?！?/br>
    “不要有壓力，我看你粉絲挺多的，還有些基金公司想借你這個平臺推產(chǎn)品？已經(jīng)是很好的開局了。今天不冷不熱，我晚上帶小星星出去轉(zhuǎn)一圈?！背条磐ｎD了幾秒，然后聲音低沉了些，變得曖昧起來，“還有……周末了，錦星剛到了一批新酒。”

    姜玟桐臉霎時紅了——程跖總是有很多花樣。

    每次都打著“陪他”的幌子，最后欲罷不能的卻是她。

    她下意識地嗔道:“今天可不許胡來了，上次沒起來床，小星星在那邊哭得驚天動地你忘了？”

    程跖笑道:“我說什么了？喝酒而已啊，你想多了?！?/br>
    面紅耳赤地掛上電話，姜玟桐這才去了衣帽間。到換衣服時又犯了愁，今晚的活動本來很尋常，是“財富中國”直播平臺的季度總結(jié)大會，放在平時，穿著正裝就能出席。

    可平臺今年不知為何，突發(fā)奇想地弄出了一個頒獎典禮。平臺負責人還特意再三跟她強調(diào)，要穿好看一點。

    她平日里沒空逛街，程跖便時常買來送她。

    他買衣服的方式不像蕭樾那樣一買就是一面墻，而是今天看見這條裙子顏色好看，明天覺得那件質(zhì)地舒服，送她的理由花樣百出，卻從來也不給她壓力。

    但即便這樣，她新家的衣柜漸漸也被填滿了。

    程跖的審美很好，式樣是她喜歡的，顏色卻又讓她擺脫了一貫的黑白灰。

    姜玟桐的手在一條霧霾藍的真絲長裙上滑過，冰涼的觸感，讓她想到了剛買回來那一天。

    她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車開出一半，她的電話響了起來。

    電話里是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姜小姐您好，我是康城的銷售小王。”

    新樓盤的售樓大廳里，銷售笑呵呵道:“姜小姐，是這樣的，現(xiàn)在整個小區(qū)的房產(chǎn)證已經(jīng)辦下來了，高先生單方面的贈予程序已經(jīng)走完了，現(xiàn)在需要您在后面的文件上簽字?！?/br>
    “高先生？”

    銷售的眼神閃了閃:“您真是貴人多忘事，之前高先生說要把這套房送您，您忘了嗎？”

    姜玟桐當然沒忘，但在這里發(fā)生的每一幕，都好像遠得像上個世紀的事了。

    “姜小姐？”銷售又笑道，“這樣吧，您先好好回憶回憶，我?guī)バ^(qū)里轉(zhuǎn)轉(zhuǎn)，我們這里環(huán)境很好的?！?/br>
    銷售說要帶她去轉(zhuǎn)轉(zhuǎn)，便再也沒給過她拒絕的機會，姜玟桐看了眼時間，終于硬著頭皮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