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問我誰是迪斯科[八零] 第4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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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chǎn)權改革一直是熱門話題,學員們在課堂上也多番討論過。 只不過,大家都是說得多,見得少。 難得能借著這次調研的機會,實地見證一下產(chǎn)權改革的具體過程。 東北調研組的學員們都挺興奮的。 特別是狄思科,他經(jīng)歷過幾次國企改革,但是幾家企業(yè)都是國有獨資的,他并沒有親自cao刀過產(chǎn)權改革。 這次正好可以趁機學習學習。 國企班的一百名學員們很快就收到了正式去地方調研的通知。 各小組相繼出發(fā)。 國企班一支部三組的八名成員,也踏上了前往東北調研的旅途。 七月的東北比北京舒適許多,小組成員們一下火車就感受到了體感溫度的不同。 市委和重型機械廠都派了車輛,迎接中央黨校調研組一行。 見狀,張茂年跟狄思科低聲交流道:“來東北就對了,還是咱滿大姐有排面!” 狄思科深以為然地點頭。 以往出差,他總是自己跑腿,連秘書都不怎么帶,這回終于能享受一把貴賓待遇了! 滿大姐與市委代表交流了一陣,就回身跟大家征詢意見,“市里給大家準備的歡迎宴在晚上,咱們還有大半天的時間,是先去我們重型機械廠看看,還是先去糧機廠?” 組員們紛紛乖巧回答:“都行,我們聽您的。” 滿大姐的秘書提醒:“廠長,我昨晚給糧機廠的孟廠長打過電話,他們今天要啟動跟南方客商的第一輪談判。我跟孟廠長確認過了,可以讓黨校調研組的同志們旁聽?!?/br> 滿春華只想知道結果,對旁聽談判沒什么興趣,但她得照顧同行的組員。 見大家表示想去旁聽一下談判經(jīng)過,只好定下了去糧機廠的行程。 在招待所稍作休整后,調研組一行就馬不停蹄地前往糧機廠了。 然而,距離工廠大門還有一個紅綠燈的時候,他們所搭乘的小巴車就不能移動了。 司機回頭匯報說:“廠長,前面的路都被工人堵住了!咱們還去糧機廠嗎?” 不用他說,大家已經(jīng)看清了車窗外的景象。 大批工人圍堵在廠區(qū)門口,隊伍從廠區(qū)延伸出來,一直到這條街的轉角。 幾乎所有人手里都扯著橫幅,不許任何車輛進入。 場面比節(jié)日游行還盛大,還壯觀。 狄思科壓低身體,探頭向外張望,鋪天蓋地全是橫幅,只見上面寫著—— “孟xx,敗家子!” “孟xx,糧機廠的罪人!” “孟xx,賣廠求榮!” “堅決抵制買賣工廠,堅決抵制國有資產(chǎn)流失!” …… 狄思科:“……” 艾瑪,東北的工人兄弟可比北京的猛多了。 第200章 見識過糧機廠門口的場面后, 狄思科只覺得,被債主堵門和職工越級上訪,似乎都是小兒科了。 他最起碼沒被職工罵做敗家子?。?/br> 此時糧機廠的入口已經(jīng)被工人們把控住, 調研組的車和人都別想進去。 滿春華將人帶來了自己的地盤, 自然要保證組員們的人身安全。 糧機廠鬧成這樣已經(jīng)不適合去調研了, 她當即就交代司機原路返回。 然而,他們的退路早已被后來的車輛堵住, 身前身后的司機都在瘋狂按喇叭, 兩頭堵的局面讓大家哪也去不了。 狄思科和鄒舟下車放風透氣,順便跟堵在附近的職工搭話。 “叔,你們在這堵誰呢?今天不用上班啊?”狄思科拆了包煙遞過去。 穿著工裝的大叔和同伴在兩人身上打量幾眼,警惕地問:“你們不是本地人吧?來我們這邊干嘛的?” 鄒舟毫無心理負擔地答:“我們是從北京來的學生?!?/br> 大叔眼里的警惕更甚了,懷疑地問:“這把年紀還是學生呢?” 一把年紀的鄒舟:“……” “……”狄思科也覺得鄒舟給自己安的身份有點扯, 但還是幫忙找補道,“他是博士生?!?/br> 這話倒是不假,鄒舟確實是博士,高學歷干部。 大叔臉上的防備表情略略松動, 從狄思科的煙盒里抽出一支煙問:“博士來我們這干嘛?學校放假了?今天廠里忙著呢, 要是沒什么事,你們還是先走吧?!?/br> “我們應邀去重型機械廠參觀的, 大伙兒把路堵死了,我們動彈不得了?!?/br> 大叔瞅一眼堵成長龍的汽車,“那就沒辦法了,你們等等吧,我們這邊忙著呢, 一時半會兒散不了?!?/br> “叔,你們在這堵誰啊?”狄思科指指橫幅上的字, “孟廠長么?” “孟鐵頭在廠里躲著呢,我們等他找來的南方老板。” 狄思科適時露出迷惑表情,“那你們這個孟廠長好像還行啊,現(xiàn)在多少企業(yè)都找不到出路呢,你們廠長能找到客商來接手工廠,也算是為大伙兒想過辦法了?!?/br> 聞言,大叔嫌棄地瞪了這個小年輕一眼。 他這個年紀的一線工人,不追星,也不看什么改革紀錄片,并不認識狄思科這張臉。 他只覺得這小年輕沒眼力見,都這會兒了還在替姓孟的開脫! “找個屁的出路!”大叔啐道,“那南方老板只出2100萬就想吞下我們糧機廠,想得可真美!” 鄒舟問:“那你們廠的大概估值是多少?” “那我怎么知道?沒聽說誰來給我們估過值,反正前兩年剛改制重組的時候,還說我們廠值四千多萬。”大叔對此不太確定,就用手肘拐了一下同事,“誒,咱們廠現(xiàn)在估值是多少?” “啥估值,估多少還不都是孟鐵頭說了算!廠里前年買的小轎車,全新的16萬5,用了還不到兩年,今年初就打著給職工發(fā)工資的旗號賣了,總共才賣了五萬五!賣多少錢全靠他那一張嘴,非說那轎車舊了,二手車賣不上價!” “舊什么啊,小車司機開車都小心著呢,誰敢禍禍廠長的車?那車開了兩年還像全新的似的?!蹦腥肃絿?,“五萬五連面包車都買不來,還不知在誰家停著呢!” “孟鐵頭就那樣,”職工們不喊廠長,統(tǒng)一用孟鐵頭指代,一說孟鐵頭,大家都知道說的是誰,“客商還沒來呢,那癟犢子先在大會上把廠子貶得一文不值,什么設備折舊,廠房破損,技術落后。我們也想搞先進技術,那不是被中途叫停了嗎?” 另有一人說:“有沒有估值咱不知道,但是去年老許也找來一個南方老板,那老板不要設備和職工,只要地皮搞房地產(chǎn)開發(fā),出價2050萬。今年找來的這個老板只比去年多給50萬,設備、職工和地皮全要了。真不知道市里為什么要同意打包賣!咱那些設備可不止50萬!” 狄思科替市領導解釋:“這樣可以節(jié)省一筆員工安置費。如果只賣地皮,必然會有大量工人下崗分流,市里要拿出一大筆錢買斷職工工齡,還得將職工推向社會?!?/br> 這些都是不穩(wěn)定因素。 如果有人愿意連廠帶人一起接手,大多數(shù)領導都是愿意的。 有人回憶道:“去年老許找來那個南方老板的時候,好像確實說過,還差1700萬的職工安置缺口,市里不想單單賣地皮,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br> 按照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說法,賣地2050萬,買斷職工工齡花去1700萬,那市里只能進賬350萬。 廠里還有兩千多萬的外債無法償還,無論怎么賣都要虧本兒,還不如連職工帶設備打包一起賣。 省了安置職工的1700萬費用,還少了大批下崗職工。 有個稍年輕的高個工人說:“我看還不如去年就把廠子賣了,廠里出錢買斷職工的工齡,職工最起碼還能撈點好處,有點現(xiàn)金進賬?!?/br> 工齡越高,拿到的補償越多。 他參加工作十五年了,估計能拿到一兩萬的買斷費和補償款。 到時候拿著這筆錢做點小生意也行啊。 高個工人用腳碾滅煙頭,恨聲說:“孟鐵頭找來的這個老板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前年也打包收購了一個廠子,嘴上說的挺好聽,把職工全都留下了。結果沒過兩年,廠里的老職工就被他清洗了一半。” 有的職工被他找理由辭退了,有的受不了廠里的高壓環(huán)境,自己辭職離開了。 廠子賣給私營老板,職工身份就從捧鐵飯碗的,變成了私營公司合同工。 辭職以后,再想跟市里和廠里索要買斷工齡的錢,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這些職工既丟了飯碗,又沒有工齡買斷費,最終落個兩手空空。 所以,他覺得買斷工齡更劃算。 反正都是當合同工,他不如先拿一筆工齡買斷費,然后去其他工廠應聘新工作,或者做點小買賣。 不過,敢于自謀生路的人是少數(shù),廠里的大多數(shù)人還是想保留工廠,繼續(xù)在廠里上班。 狄思科和鄒舟混在工人中間,聽他們罵完無良商人,又罵敗家廠長,整個兒一群情激奮。 讓狄思科覺得奇怪的是,工廠領導層顯見不可能只有孟鐵頭一個人,大家的矛頭怎么都指到他身上? “因為他最可恨唄!他現(xiàn)在是一把手,我們不罵他罵誰!”大叔嫌棄道,“這孟鐵頭當副廠長的時候,就不咋地,現(xiàn)在當了一把手就更不咋地了?!?/br> 對于孟鐵頭的事跡,職工們信手拈來,隨口就給這兩個大博士舉了例子。 “前些年,我們廠情況還好的時候,也跟風去特區(qū)開了一個‘窗口’,拉客戶嘛?!?/br> 狄思科深得捧哏精髓,“這決定不錯啊,特區(qū)的機會多?!?/br> “是啊,大家都覺得不錯,去特區(qū)開個辦事處,給廠里拉拉生意,也是挺好的主意?!贝笫迤沧煺f,“但孟鐵頭非得搞花樣!人家要把這個窗口承包出去!” 鄒舟也加入捧哏隊伍問:“咋承包的?” “廠里出200萬在深圳開個經(jīng)營部,由廠里的三個職工承包,承包以后,這仨人就不在廠里領工資了,工資跟效益掛鉤,他們拉來生意以后,就從銷售額中提4%作為他們的工資。” 鄒舟想了想說:“這樣也行,多勞多得少勞少得嘛?!?/br> “呵呵,大家當初都是這么想的。” “結果怎么樣?這仨人在深圳待了三年多,總共才給廠里拉來了50多萬的生意。但這三個業(yè)務員可半點沒吃虧,為了拉生意,人家剛到深圳就用那200萬買了一輛奔馳小轎車,每人再配一個大哥大,走出去都跟大老板似的!比廠長還氣派!” “后來我們廠改制了,新來的領導要把特區(qū)窗口撤掉,將那三個業(yè)務員招回來?!贝笫鍐?,“你們猜怎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