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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媽才是穿越主角在線閱讀 - 第265節(jié)

第265節(jié)

    “快說啊,我是王妃那邊的人。”既然大家都知道他們廉家是靠著王妃起家的,廉大郎也不瞞著了。

    大盜孟君奧了一聲,便又再次簡單的說了一遍,嘴皮子都快干了,廉大郎聽完,手上拿著的盤子一個不穩(wěn),差點摔落,孟君手疾眼快,將一碟荔枝保住了。

    “這,這…”廉大郎六神無主,這是一個多么巨大的把柄,廉大郎想都不敢想:“將軍,他怎么說?”

    孟君也有些奇怪:“將軍什么都沒說?!?/br>
    廉大郎心急如焚,滿腦子都是魏國公那邊利用王妃要干什么不好的事情,極有可能是退兵,但這節(jié)骨眼上,莫說退了,怎么可能退,要知道追隨的那些人已經(jīng)被打上了周幽州的烙印,壓上了全部的身家性命,家族前程,一退了,那些人還不得鬧翻天,可是要反的,有時候武力并不能永久的解決問題。

    不行,他要去探一下口風。

    廉大郎急匆匆的走到房門前,敲了敲:“下官廉博文,特有要事稟告王爺?!?/br>
    “廉大人請進?!背龊跻饬系模罄陕犚娏舜蘩删穆曇?。

    廉大郎端著一碟荔枝走進落綺閣的書房,先行禮,隨后道:“嶺南來人了,還送了些荔枝來,我想著給王爺送來?!?/br>
    崔什子坐在書桌不遠處,望著一碟水淋淋的荔枝,里面的冰已經(jīng)全部化完了。

    廉大郎送上荔枝,完全沒注意到荔枝的冰水滴落在了書桌上,等他抬頭時完全被坐在書房后高椅上的周幽州嚇到了。

    周幽州坐在書房后的高椅上,日光透過窗欞的格條在他臉上畫上一道道不平的陰影,將他的臉劃分的七零八落,面孔微微抽動,極致的暴怒讓他看起來虎目眥裂,雙眼血色驚人,廉大郎感受到那股讓人窒息的威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冷汗不停。

    崔什子暗嘆一聲:“嶺南事宜進行的如何了?”

    廉大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低聲回道,他簡單說了一遍在嶺南的羅家商隊的進程結果,和公羊彥說的差不多。

    周緒聽著廉大郎的匯報,眼珠略略轉動,仍然盯著桌上的幾頁薄紙,縱然紙上的字體行距之間差異不同,有些地方的字跡更是模糊成一團,像是一個人只能看清大致東西,提著毛筆慢慢摸索著寫出來的,歪歪扭扭,但他仍一眼就認出了夫人的筆跡。

    可正是他認出了,才感覺到痛徹心扉。

    周緒不敢想象夫人眼睛失明之后是如何生存的,一個人的眼睛何其重要,他的夫人終日生活在黑暗中,會不會無助,恐慌,害怕,周圍無一人善待于她,甚至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去年冬日何其冷,她是怎么度過的?

    遇人欺凌刁難,借宿荒寺,零落無依,生計艱難,甚至到了最后被重重囚禁在敵宮,而落入魏延山手中,依魏延山陰險毒辣的性子,他的夫人只會受折磨更多。

    周緒僵硬的坐在高椅上,只感覺一股腥甜從心里涌了上來,就連輕柔的夏風都帶有錐心刺骨的痛意。

    廉大郎說完嶺南的事,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忍不住問道:“我聽說王妃已經(jīng)有消息了?”

    周緒看著他,聲音嘶啞冰冷:“她在洛陽。”

    廉大郎被周幽州看的手腳發(fā)顫:“王妃陷入敵手,下官斗膽問一句,王爺有何打算?”

    “你有什么想法,說來聽聽?”周緒微瞇著眼睛看向廉大郎,一股暴戾之意撲面而來。

    “魏國公那邊定不會輕易放人的,而江淮這邊,王爺胸懷寬廣,仁義無雙,這才導致附近州郡紛紛來投?!?/br>
    廉大郎先美飾了一番王爺,又不好明言,只能斷斷續(xù)續(xù)說道:“下官認為王爺一旦放棄江淮,不僅會前功盡棄,很有可能會被他們背叛?!?/br>
    “所以?!绷罄纱蛩闾崆胺婪?,拱手道:“我方絕不能退兵。”

    看了許久的崔什子也起身道:“廉大人言之有理,我的想法與廉大人一致,假如魏國公利用主母威脅逼迫主公退兵,一次退就能次次退,還請主公三思而行?!?/br>
    周緒咀嚼著這個詞,臉頰肌rou抽動:“退兵?”

    他站了起來,腰刀刀柄處懸掛著藍色的褪色香囊,臉上戾色盯著他們,似一頭張開獠牙的猛虎:“誰說我要退兵,我不僅不會退,我還要廣增兵力!”

    “攻洛營救王妃一事,誰敢提議退兵,就施以寸磔之刑!”周緒用掌擊桌,一字一句好似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帶著兇殘的血腥殺意。

    廉大郎低下頭,心里稍微安了安,他離去以后,崔什子看向主公,向前深拜:“王妃身份貴重特殊,魏國公先前一直藏匿著她的蹤跡,明顯是有所圖謀,依我猜測,不到絕處,魏國公是不會對王妃不利的?!?/br>
    周緒怎會不懂一時的安全,和一世的安全,不盡快把夫人從魏延山手中救出來,他就永遠不能安心。

    “近日謝家助力頗多,有了他們在圣上耳邊煽風點火,極力鼓動,長安的質(zhì)子們被殺了不少?!贝奘沧拥?,這是他和主公近期的謀劃,已經(jīng)初見成效。

    主公的謀逆,本就讓已經(jīng)杯弓蛇影,疑神疑鬼的圣上對各路節(jié)度使不滿,進而昏招頻出,一節(jié)度使任命年限未滿,圣上擔心他會在當?shù)匦纬杉易鍎萘?,就想將其調(diào)往別處,或是任其他職位,但明顯的是,有些節(jié)度使并不同意,于是,圣上開始大開殺戒,留在長安的質(zhì)子已經(jīng)被殺了不少,更甚者,還有一些家族被族滅。

    長安質(zhì)子人人自危,一些有實權的節(jié)度使也在尋找出路,主公就在這個時候拋出橄欖枝。

    有些節(jié)度使畏主公勢大,不敢不接,也有一些節(jié)度使和主公尋求合作。

    就比如剛才出去的荊南節(jié)度使的嫡幼子,他是代表老邁的荊南節(jié)度使過來尋求合作,也是主公這次比較看好的合作目標。

    荊州是大名鼎鼎的軍事重鎮(zhèn),荊州的荊門更是扼諸鎮(zhèn)咽喉,而荊州地處長江中下游,這次荊州嫡幼子就是乘船順江而下,直達金陵,荊州向北就可以攻打洛陽,長安。

    主公對這位荊州之子也非常友好。

    “荊州之子這次帶著誠意而來。”崔什子感覺氣氛有些壓抑,他緩緩道:“老荊州意欲結親,以姻親之利作為互相合作的籌碼,主公可有結親的人選?”

    這是一個難題。

    主公膝下兒女不多,就一兒一女,既然老荊州派嫡幼子親自前來,是有誠意合作的。

    要不就是荊州節(jié)度使的嫡幼子求娶蕭小娘子,萬一荊州嫡子在長安遭遇不測,那荊州嫡幼子立刻就是荊州節(jié)度使,有了姻親關系,可以讓主公如虎添翼。

    另一個就是幽州少主娶老荊州家的嫡女,如果與幽州少主成親,從血緣關系上講,荊州也會更加親近周幽州。

    故而,老荊州信中也沒說絕對的話,只是各稱贊了主公的一雙兒女龍章鳳姿,周幽州教導有方。

    但言下之意,總得要一個。

    崔什子腦筋轉的極快,幾乎一下子就想到了主公在許多年前和謝家的口頭承諾,現(xiàn)在謝家在朝廷上也幫了主公不少忙。

    萬一悔諾,謝氏肯定不依。

    周緒坐回高椅上,晦暗的陰影籠罩著他的面容。

    傍晚時分,周緒去泊夢小筑看看女兒,從夏荷那里得知女兒下午心情很不好,讓女婢們都下去,一進入小筑就發(fā)現(xiàn)女兒在和拓跋木在一起

    周緒先是看了看女兒微紅腫的眼眶。

    “阿爹?!笔捛缪┱A苏Q劬Γ匕夏菊酒饋?。

    “在吃糖?”周緒坐下來,看見了桌上放著一碟甘蔗沙糖,紅褐色,嶺南產(chǎn)的:“廚房有蜂蜜,那種更好吃些?!?/br>
    “沒,我在弄研究讓天罰變得更厲害?!笔捛缪┮荒樥J真:“我要去救阿娘?!?/br>
    周緒欣慰道:“爹知道了?!?/br>
    見阿爹并未阻止,蕭晴雪彎了彎眼睛,下午她得知阿爹的命令時,就已經(jīng)很高興了,阿爹沒有放棄她的阿娘。

    “我會變得很厲害的。”蕭晴雪搗鼓著桌上的東西。

    周緒看了一眼女兒身后的拓跋木。

    拓跋木若有所感,朝著主公方向看了一眼,連忙又老老實實的低下了頭。

    “我讓阿木陪你,你這幾天過的開心嗎?”周緒問道。

    蕭晴雪抬頭看了一眼阿爹,不明白他的問題怎么這么奇怪。

    “有阿木在你身邊,你會不會開心一點。”周緒又問了一遍,拓跋木已經(jīng)渾身緊繃起來,他望著蕭小娘子。

    蕭晴雪想了想:“開心的?!睕]有阿木,她根本堅持不了這么多天,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是阿木一直安慰鼓勵她。

    周緒摸了摸女兒的頭,笑道:“那就好。”

    “阿爹,你很奇怪哎?!笔捛缪┎唤?。

    “沒什么,晚上還有一場宴會,我先去忙了?!敝芫w起身離開。

    到了晚上,近期與周幽州往來甚密的所有官員都知道了要攻洛的消息,對此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有激進之意,他們這些人最怕的就是朝廷秋后算賬,如今周幽州明確表示不會退兵出江淮,他們大受鼓舞,同時心底最大的石頭也就落下了,巨大的利益將他們緊緊的捆在一起,誰也不能退出。

    至于出兵出力,各方表示救援王妃義不容辭。

    酒宴進入尾聲,周緒坐在首位,舉著酒杯起身,狂氣豪邁,說的話震人心弦:“諸位,大勢在我!”

    “與君共飲!”

    眾人酒酣耳熱,心情澎湃,紛紛大拜。

    第308章

    拓跋木站在陰暗角落里望著前方大堂內(nèi)的酒宴, 酒宴是將軍為了招待那些歸順示好的各大官員將領設的,隔的很遠,他敏銳的聽力仍能聽見座上的觥籌交錯聲, 賓客眾歡。

    不提那些人的真正心思究竟如何,但看上去就是衣冠楚楚, 高堂滿座。

    拓跋木透過花木樹影仔細看著那些人, 遇到年輕些的郎君總是忍不住停留觀察他們, 這些郎君大都是出生世家的官宦子弟, 青年俊才, 他們跟隨在父輩祖輩身側,言辭舉止頗有風范。

    其中有位容貌俊秀,儀表不俗的青年更得大將軍的青眼,拓跋木發(fā)現(xiàn)在宴會上, 大將軍稱贊了他好幾句。

    拓跋木認得他。

    荊州節(jié)度使的嫡幼子賀今朝, 聲名斐然, 家世顯赫, 父親手握重權,統(tǒng)領荊襄軍事重鎮(zhèn),南國的西大門,此次坐船到金陵,一到就受到了極重的禮遇,而這位荊州嫡幼子本人待人處事也是如當世稱贊的一般, 謙謙君子, 溫潤如玉。

    這樣的俊杰, 這樣的家世…

    拓跋木想到傍晚時分, 大將軍說的那些話, 他究竟是意有所指還是只是簡單的關心一下蕭小娘子的心情, 拓跋木徹底亂了心神,控制不住的亂想。

    自從廬江大捷,金犇金將軍后面帶兵就入主徐州,現(xiàn)在還鎮(zhèn)守在徐州那,而他被調(diào)回了金陵。

    于是,他和蕭小娘子相處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他不可避免的對她的愛意更深,如飲鴆止渴,甘之如飴,每每蕭小娘子對他敞開心扉,訴說她的哀愁喜怒,他就在這愛情的泥沼里更沉淪幾分,沒人知道,當蕭小娘子依賴他的時候,拓跋木心跳如擂鼓,只希望,她能更依賴他一點,再多一點,最好永遠不要接觸到其他的郎君。

    因為他比不過。

    對蕭小娘子的好,人人都可以做到。

    人人都可以替代他。

    蕭小娘子是周幽州的掌上明珠,只要她想,多少人愿意為她解憂分愁,無數(shù)人前赴后繼的討她歡心。

    拓跋木死死盯著在酒宴上的荊州嫡幼子,早在賀今朝來到金陵的時候,拓跋木就有了一種隱約的預感,再聯(lián)想其荊襄的地理位置,主公現(xiàn)在已經(jīng)拿下了徐州,金陵,廣陵,以及壽,廬兩州,只要拿下荊襄,南方這邊已是主公的囊中之物。

    隨后便是入主長安,傳繳而定了。

    所有人都在爭從龍之功,以往看不見的世家一個接一個冒頭,個個都希望可以在那燙手的要人命的滔天權勢旁分一杯羹。

    他拓跋木可以用命去博一個前程。

    可是,他怎么爭得過那些世族的名門公子。

    大將軍會和荊州賀家聯(lián)姻嗎?拓跋木不受控制的想到這個可能性,古來姻親就是最好的結盟,成了親家,荊州賀家自然與主公是一伙的。

    更何況賀今朝長的儀表不凡,談吐風趣,性格也很好,家世更是首屈一指,蕭小娘子會喜歡他嗎?如果主公要蕭小娘子聯(lián)姻,那他該怎么辦?

    拓跋木在自己嘴里嘗到了一股血腥味,他往后退了一步,酒宴結束,堂內(nèi)賓客就要散去。

    夜色已深,殘燭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