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夏書陽的抱怨，何序接受得很坦然。

    “梁工說得有道理，我會好好鞭策夏書陽同學。”

    “我們苗圃不養(yǎng)閑人，一個月之后，他會有不小的收獲?！?/br>
    梁迎應(yīng)聲，把包拿上，在玄關(guān)換上運動鞋。

    以為夏書陽把語音掛斷，卻聽見何序的聲音再度傳來。

    “有沒有看過今天的天氣?！?/br>
    包背在肩上，梁迎往落地窗看了一眼，艷陽高照。

    “晴天，沒有下雨?！彼鐚嵏嬖V何序。

    何序：“可是溫度降了，風也很大，最好穿件厚外套再出門。”

    梁迎把防盜門打開，感受了一下，還真有點冷。

    夏書陽也說：“如果不是序哥提醒我多穿點，我都要凍成狗了?！?/br>
    梁迎回到臥室，把薄薄的線衣?lián)Q成厚實的風衣。

    等電梯的時候，何序又問：“早餐吃了嗎？”

    梁迎戴上耳機，還沒開口，夏書陽揭她的底。

    “一周七天，我姐能有三天記得吃早餐，我就謝天謝地了?！?/br>
    “那是以前?！?/br>
    電梯門打開，梁迎走進去，把手機放回包里，“現(xiàn)在我知道要養(yǎng)生了，每天都會吃?！?/br>
    何序：“準備吃什么。”

    梁迎：“小區(qū)門口有好幾家早餐店，隨便挑一個?！?/br>
    夏書陽在這時接話：“想不想吃二胖雞蛋餅。”

    電梯下行，梁迎問：“你要給我點外賣?！?/br>
    夏書陽：“不，我只是想把拍的照片發(fā)給你看。”

    好欠揍的孩子。

    梁迎懶得搭話，卻聽見何序說：“我給你點吧?！?/br>
    梁迎：“？”

    微秒的沉默，何序繼續(xù)道：“賬戶里幾張優(yōu)惠券沒用，今天要過期了。”

    梁迎經(jīng)常點外賣，賬戶里的優(yōu)惠券消耗很快。

    何序和她截然相反，手藝那么好，他大多時候，應(yīng)該會自己做吧。

    優(yōu)惠券過期很讓人心疼，被夏書陽誘惑得梁迎也確實很想吃雞蛋餅。

    何序在開車，夏書陽也開了免提。走出電梯，梁迎問何序：“你們還有多久到?！?/br>
    “大概二十分鐘?！焙涡蚧卮稹?/br>
    梁迎：“那等你到青山再幫我點，我把錢轉(zhuǎn)你?！?/br>
    “好?！?/br>
    何序說，“三個蛋，火腿里脊都不用加，甜醬?！?/br>
    喜好被何序窺探得一清二楚，梁迎有些意外：“陽陽跟你說的?！?/br>
    夏書陽主動認領(lǐng)：“早上我請序哥吃，他選了你的同款?！?/br>
    何序：“我也不太喜歡火腿和里脊。”

    梁迎“嗯”了聲：“地址和我手機號，你問陽陽?！?/br>
    緊接著，她把共享單車解鎖：“我騎車了，先不和你們聊了?！?/br>
    何序：“好，注意安全?！?/br>
    ——

    抵達青山，何序在入口處把車停下。

    打開外賣軟件，找到二胖雞蛋餅，認真選好餐品規(guī)格，問夏書陽要具體地址和手機號。

    夏書陽說完，解開安全帶感。

    “序哥你這么貼心，顯得我這個弟弟的很冷漠誒。”

    何序按下訂單確認，付了款回他：“你還沒賺到錢，等實習拿了工資，請你姐吃頓好的也不遲?！?/br>
    “有道理。”

    夏書陽若有所思點點頭，“我要賣力工作，不能讓你和我姐失望。”

    何序給梁迎發(fā)微信，告訴她餐已經(jīng)點好，注意查收。

    專家還沒來，他開車先帶夏書陽在苗圃里參觀。

    夏書陽對樹木的認知來源于螞蟻森林，都是些卡通圖案。

    第一次見到這么多真實樹種，形態(tài)各異，像個好奇寶寶扒著窗戶，不停問何序是什么。

    何序一一解答，他驚嘆道：“序哥你怎么能記住這么多名字，看一眼就脫口而出，太厲害了吧?！?/br>
    何序回答：“如果你的爸爸和爺爺從事這行，從小耳濡目染，大學又讀了相關(guān)專業(yè)，也可以?！?/br>
    夏書陽明白了：“術(shù)業(yè)有專攻?！?/br>
    “你問我土壤學的問題，我說不出什么門道，但是你能對答如流?！?/br>
    何序說，“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領(lǐng)域，不用去羨慕別人?！?/br>
    “我沒你說的那么優(yōu)秀啦?！?/br>
    夏書陽有些心虛，“書本上的知識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沒事，干活的時候會想起來的。”

    專家到了以后，何序把夏書陽送去指定場地，開車繼續(xù)巡田。

    再度相見已是午飯時，在苗圃食堂。

    何序到的比較晚，食堂里人已經(jīng)不少。

    他向來沒什么架子，大伙見到他，都熱情地和他打招呼。

    比何序年長的喊他“小何”，比他年紀小的，和夏書陽一樣喊“序哥”。

    沒人喊過他何總，所以梁迎這么稱呼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愣住的，好在她后來也改了口。

    夏書陽一個人坐在角落，何序拿著餐盤朝他走過去。

    在對面坐下，問道：“張教授和李教授呢，怎么沒和你一起?！?/br>
    張教授和李教授就是帶夏書陽的土壤學專家。

    夏書陽壓低聲音告訴何序：“他們找地方喝白茶去了?！?/br>
    “白茶？”

    何序拿起筷子，看向夏書陽，“我辦公室好多，怎么不找我要?！?/br>
    夏書陽：“一開始我也以為是真茶，后來他們跟我說是酒，怕影響不好，才用茶做代稱。”

    “還可以這樣?！?/br>
    “震驚吧。”

    “是有點?！?/br>
    白茶的問題說完，何序問夏書陽實習的感受。

    夏書陽單手托腮，有些垂頭喪氣：“實踐才知道，書本上的知識都是皮毛，張教授和李教授瘋狂輸出專業(yè)知識，我聽得云里霧里，問也答不上來，有點挫敗?！?/br>
    何序喝了一口番茄蛋湯，安慰：“不懂的地方你多問問兩位教授，他們脾氣很好，不會嫌你煩的?！?/br>
    夏書陽：“早知道，以前暑假就應(yīng)該像我姐那樣，出去找實習，而不是在家睡覺打游戲，荒廢光陰啊。”

    何序：“現(xiàn)在意識到也不晚，別太灰心?！?/br>
    餐桌上的手機響了，夏書陽解鎖屏幕。

    “我姐發(fā)消息了，問了和你同樣的問題?！?/br>
    何序：“準備也是一樣的回答？”

    “我姐工作夠忙了，不能讓她擔心，我回了兩個字‘很好’。”

    夏書陽放下手機，何序夾起醋溜海帶絲：“你們姐弟倆感情真好。”

    夏書陽咬了一口雞腿，告訴何序：“其實以前，我姐不太理我的?！?/br>
    何序微怔，夏書陽繼續(xù)道：“mama和jiejie的爸爸離婚之后，把jiejie丟給外公外婆照顧，她初中開始就住校了，我們一年見不到幾次，她看我像看陌生人一樣也正常。”

    “那后來，關(guān)系是怎么緩和的?！焙涡蚝闷妗?/br>
    “我姐二十歲生日，我給她拼了個公主城堡模型，碎片太多，我手都磨皮了，貼上創(chuàng)可貼，我姐知道就心疼啦，從那以后，就對我特別好。”

    何序總結(jié)：“你用真誠感化了她?！?/br>
    夏書陽強調(diào)：“也花了十五年呢?！?/br>
    何序喃喃道：“那是挺久的?！?/br>
    夏書陽把餐盤里的飯菜吃完，仍然覺得肚子空空。

    “序哥，我沒吃飽，我能不能去加點啊。”他弱弱地問。

    何序不假思索回答：“當然可以，不浪費的情況下隨便加?！?/br>
    心滿意足加餐回來，夏書陽說道： “序哥，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父母離婚以后各自組成新的家庭，你覺得他們的孩子會怎么樣?！?/br>
    何序放下筷子認真作答：“獨立，懂事，但也孤獨?！?/br>
    下個瞬間，他意識到什么：“你姐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