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吃瓜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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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善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一本《國外醫(yī)學(xué)參考資料》,土黃色的封皮,有些破舊,可見平時翻的很勤快,黎善知道這套書,是海市醫(yī)學(xué)情報站出品的,黎善以前在舊書網(wǎng)看到過,賣的不算貴,但是商家好像只是放著玩的,并沒有要賣的意思,她詢價好幾次,都沒人回應(yīng)。 她能找到最全的,是部隊第二軍醫(yī)大學(xué)出版的那一版,一套十本,她看的最多的是《傳染病防治學(xué)》那一本。 方紅星好像很習(xí)慣張秀英的語氣,笑了笑并不生氣,只應(yīng)道:“我中午也沒什么事,干脆看一看,多學(xué)習(xí)也沒壞處嘛?!?/br> “哎,也就你有耐心,我是沒耐心哦。” 張秀英擺擺手,也坐在自己的床上,從被子里掏出一面鏡子,就開始照鏡子。 “你們?nèi)琼斂戳?,感覺怎么樣?”方紅星見剛剛還挺熱絡(luò)的張秀英,這會兒突然冷落兩個新同事,就知道張秀英又跟人說閑話了,不過這兩個新同事估計沒理她,這會兒心里正別扭呢,暗暗嘆了口氣,放下書接著招待。 “挺好的,以后曬衣服有地方了?!崩枭茖χ郊t星笑笑。 不管張秀英說方紅星的事是真是假,都和她沒有關(guān)系,理所當(dāng)然的,她的態(tài)度也不會發(fā)生改變,所以她的語氣也很溫和:“我家就是白馬縣的,以后我可能偶爾會回家住,需要辦什么手續(xù)么?” “直接去宿管那邊登記一下就行?!?/br> 方紅星沒想到黎善是本地人,語氣不由更加溫和:“我們這不是學(xué)校,管理沒那么嚴(yán)格,但每晚還是有查房的,主要怕有什么意外沒及時發(fā)現(xiàn)誤了事?!?/br> “應(yīng)該的?!惫芾韲?yán)格些,家里人才會更放心。 “快要上班了吧,我就先回去收拾東西了,明天下班之后我搬過來?!?/br> 黎善說著,拍拍李琳的肩膀:“我們都才高中畢業(yè),也沒上過班,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向你們請教,兩位大姐可千萬別嫌棄啊?!?/br> “這有什么?!狈郊t星大方地應(yīng)了。 倒是張秀英有點意見,畢竟她也才二十出頭,突然被叫大姐,有種被人喊老了的感覺,只聽她‘哼’了一聲,憤憤的將鏡子砸到大腿上。 黎善只當(dāng)沒看見,繼續(xù)說道:“我們作為本地人,也是非常熱情好客的,出了藥廠,你們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也盡可以問我們。” “那感情好,這也算另一種意義上的互幫互助了?!狈郊t星笑的更加開心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忙?!?/br> 李琳趕緊跟上:“善善我送你?!?/br> 兩個人一路出了宿舍院門,腳步才慢了點,李琳長吁了一口氣:“小小的宿舍,可真是一點兒都不太平。” “你離那個張秀英遠(yuǎn)一點,尤其不要暴露家里的情況?!?/br> 就剛剛短暫的相處,黎善已經(jīng)看出張秀英是什么人了。 要說壞心,張秀英不一定會有,但是那舌頭也是真的長,黎善想到李琳經(jīng)常跟她吐槽家里人的事,連忙提醒道:“她們都是省城人,在白馬縣哪怕名聲壞了,只要不傳到省城去,都影響不了多少,你我不同,我們是本地人,要是我們名聲壞了,可哪里都去不了?!?/br> 李琳一想,頓時心有余悸地點頭:“我知道了,我一定閉嘴。” “她要是問你關(guān)于我的事,你就回不知道,我是走讀生,她要是問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斟酌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br> 黎善憂心忡忡,她是真怕這個傻姑娘被人一哄,把家里的事一股腦兒全倒出來,到時候成了人家茶余飯后的談資。 李琳被黎善這么一說,頓時心里更慌了:“我全說不知道好了?!?/br> 也不能這樣啊……誰能不知道自家的事啊。 這樣一說,那張秀英不更得打破砂鍋查到底啊,瞞著不說肯定有貓膩唄。 “要不你就說‘家家都一樣’?!崩枭葡氲搅撕笫赖娜f金油神句。 李琳盤算片刻,覺得這回答是真好。 黎善這才松了口氣,擺擺手,滿是心累地告別,她也沒直接回家,而是拿了rou票,準(zhǔn)備去國營rou店割上一斤rou,回來給張朝做一碗紅燒rou吃。 國營rou店就在副食品店旁邊,也屬于副食品公司,黎善去的晚,已經(jīng)沒什么好rou了,肥的瘦的都被挑走了,只剩下幾根大棒骨,上面剃的干干凈凈,連根rou絲兒都看不見,還有一個大豬肺。 沒有rou黎善雖然有點可惜,但看見豬肺她連帶著筒骨都給包圓了。 豬肺難洗,還有腥味兒,又沒有油水,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吃,當(dāng)然,如果rou案上把豬肺洗干凈了,那還是挺愿意吃的,奈何那是不可能的。 黎善任務(wù)世界什么苦日子沒過過,洗個豬肺而已,小事一樁。 于是黎善拎著豬肺又扭頭去了副食品店,買了二兩白胡椒粉,就拎著東西回家了。 回家先將爐子給燃了,將筒骨用榔頭錘斷了,清洗干凈下鍋燉,然后就是開始洗豬肺,豬肺最重要的就是沖洗,黎善先把紅肺洗成白肺,然后用剪刀沿著喉管往下剪,所有肺管全剪開清洗,最后割掉淋巴,切成大塊焯水,撈出來洗干凈后再切小塊跟筒骨一起燉。 豬肺,洗起來難,但燉起來是真的香。 而且豬肺很有營養(yǎng),補(bǔ)肺潤燥,大舅張逐日氣管不大好,冬天受了冷風(fēng)就容易咳嗽,喝點兒豬肺湯有好處的。 從豬肺買回來就開始燉,香味兒就在周邊一直不停的盤旋,惹得左右鄰居都忍不住地咽口水。 最后,隔壁鄰居實在忍不住了,上門來敲門:“善善你們家燉什么呢?這么香。” “豬肺?!崩枭品鲋T,沒叫人進(jìn)院子。 鄰居忍不住地踮腳朝里面看,一聽是豬肺,頓時來了精神:“善善你還會洗豬肺吶,哎喲,我今天去國營rou店看見那大豬肺了都沒買,主要是不會弄?!?/br> 豬肺沒人要,所以一點都不貴。 鄰居這會兒已經(jīng)后悔了,要是那豬肺她買回來,這會兒讓黎善幫她洗一下,這鍋湯不就是她家的么? “其實洗起來不難,多用點兒水就行了?!?/br> “我手笨啊,不會,要不下次有了我買回來,善善你來幫我洗啊,反正你高中畢業(yè)了也沒事干,幫幫左右鄰居也不錯啊。” 黎善對著鄰居笑了笑,神色有些靦腆,說出來的話卻叫鄰居變了臉色:“不好意思呢,我可能沒有時間,畢竟我考上了藥廠,吃完今天這一頓,明天我就要去藥廠上班去了?!?/br> “哦,對了,我記得你家建國都畢業(yè)兩年了也沒考上工,一天到晚在家也沒事干,那還不如在家洗衣做飯呢,洗個豬肺而已,多簡單的事,他要是想學(xué)我肯定教?!?/br> 這一番陰陽怪氣,如果是平常,鄰居怕是要氣死了,可這會兒卻顧不上生氣,而是十分震驚地看著黎善:“你考上藥廠了?” “是啊?!崩枭泣c頭,語氣愈發(fā)無辜:“我聽說藥廠招工就去考了,沒想到一考就考上了。” 這話更氣人了。 誰不知道藥廠難進(jìn)! 結(jié)果這死丫頭居然考進(jìn)了藥廠,鄰居的臉皮子都僵了。 “哎呀,我鍋子要漫出來了,我先去做事了?!崩枭啤尽囊宦暟验T關(guān)上,撇撇嘴,繼續(xù)走回爐子邊蹲著。 她可記著呢,小時候喊她‘沒人要’的就有這個鄰居。 她生了五個兒子,一直都很驕傲,唯一能跟她抗衡的就是大舅媽范琴,有三個兒子,還各個長得都一表人才,以前在學(xué)校的時候成績也都很好,雖然數(shù)量比不上,但質(zhì)量絕對領(lǐng)先。 所以黎善來了后,這鄰居的攻擊點就到了她身上。 現(xiàn)在陰陽怪氣炫了她一臉,黎善只覺得太·爽·了! 果然,只要自己堅強(qiáng),誰也別想用語言打敗她,黎善心情極好地哼著歌兒去沙坑里掏了兩根蒜,出來細(xì)細(xì)的切成了末,爐子再燉上倆小時,正好到下班時間回來喝湯。 寒冷的冬日夜晚喝上一碗熱熱的豬肺湯,上面撒著蒜苗碎和白胡椒,濃郁鮮香還有點小辣口,那滋味兒簡直美極了。 而且豬肺很大,骨頭也不少,黎善用很大的鍋燉的,這天氣也不怕壞了,未來好幾天早飯都能喝豬肺湯,簡直太美了。 張朝喝了兩大碗,抱著剩下的豬肺湯就鎖進(jìn)了碗柜。 倒是范琴拿著陶缽舀了一缽子,給住在筒子樓的張新民送過去了,順帶通報好消息。 等回來的時候,張新民就帶著三舅媽陳芬一起來了。 “不會吧,真考上了?”陳芬有點不相信,她印象里黎善膽小又內(nèi)向,怎么可能會考上藥廠呢? 問完了察覺自己說的有些不好,連忙又找補(bǔ)了一句:“不是說藥廠很難么?” “考上了,糧油關(guān)系都遷過去了,明天就去上班了?!睆堉鹑諏@個弟媳婦向來有點不大滿意,只覺得她雖然當(dāng)老師,但是有點不會說話。 當(dāng)初才嫁過來的時候,滿口都是‘書香門第’的,顯得張家一家子都是俗人,就她陳家清貴似的。 “挺好,小舅為你感到高興?!?/br> 張新民對黎善那是真心的滿意,只要外甥女在藥廠站穩(wěn)腳跟,以后就不用愁了。 “謝謝小舅?!毙【藦埿旅駥λ懿诲e,但是對小舅媽陳芬卻有多遠(yuǎn)躲多遠(yuǎn),上輩子她見到他們一家子都不愿意說話,因為每次小舅媽都喜歡吊書袋子,談詩詞歌賦,后來差點被人貼大字·報才收斂了。 “那紡織廠的工作怎么辦?”那天吵架回去,張新民就將事情告訴了陳芬。 所以陳芬是知道黎善在紡織廠也有一份工作的。 “賣了哦?!?/br> 陳芬這話一出口,黎善就知道她對工作有企圖,但她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嘆氣道:“我盤算了所有家里人,發(fā)現(xiàn)這工作居然沒人能頂替,于是只好讓大舅幫我找人賣了,賣點兒錢正好留著我去藥廠上班用?!?/br> 賣了? 陳芬頓時心疼的不行。 “怎么賣了呢,現(xiàn)在找份工作多難啊。” “小舅媽你是想要工作么?”黎善滿臉懊悔:“哎呀,我以為小舅媽一家子全是老師,根本不需要這份工作呢,早知道就不賣了?!?/br> 黎善看向張新民責(zé)怪道:“小舅,你也不早說。” 張新民是真沒聽懂,他大大咧咧地擺擺手:“我老丈人那邊可不喜歡這種滿是‘銅臭味’的工作,你就別瞎想了?!?/br> ‘噗嗤——’ 黎善內(nèi)心忍不住噴笑。 她是真有點懷疑,張新民到底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沒看見陳芬臉都綠了么? 送走了小舅張新民兩口子,黎善搖搖頭,嘖嘖兩聲。 旁邊的張朝聽見了問道:“大姐你為什么嘖嘴?” “就覺得小舅今晚上日子怕是不好過?!?/br> 黎善歪過身子,貼著張朝耳朵說道:“你沒發(fā)現(xiàn)小舅媽今晚上對我紡織廠的工作格外關(guān)注么?我看她就是想要這個工作,可惜了,我賣了?!?/br> “賣了就賣了唄,誰讓她不早些開口問?!?/br> 張朝翻了個大白眼,他也被陳芬念怕了:“三嬸肯定給她娘家小弟要的。” 現(xiàn)在當(dāng)老師多難啊。 不僅學(xué)生難教,工作還充滿了危險性,小學(xué)老師還好,初中和高中老師簡直是重災(zāi)區(qū),但凡家里有點兒門路的,都不會去當(dāng)初中和高中的老師,說錯一句話就容易出事,這誰受得了啊。 “現(xiàn)在小學(xué)老師都招滿了。” 如果去當(dāng)老師,就只能當(dāng)初中老師了。 黎善笑笑沒說話。 這一夜黎善睡得極好,家里其他人也睡得很好,她還做了個夢,她夢見遠(yuǎn)在瓊州的張逐本在船上遇到了風(fēng)浪,還遇到了敵船,兩邊開始了一系列的試探與角逐之后,終于不知是誰打響了第一槍。 風(fēng)雨中張逐本冷靜地指揮,沖在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