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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白澤寄生在線閱讀 - 白澤寄生 第92節(jié)

白澤寄生 第92節(jié)

    第185章 參精手中的燧蟊

    安蒲茫茫然抬頭:“終結(jié)了嗎?”

    九蘅點點頭:“等阿梁這些尚活著的人完全變成參樹,你的復仇,就終結(jié)了?!?/br>
    安蒲露出惶惑的神氣:“一切都終結(jié)了……那么我……算是什么呢?我不再是靈參了,只能害人,不能救人了。我該去哪里?”

    九蘅道:“我怎么知道?你手上有無辜者的人命,或許我該取了你的性命??墒恰彼戳艘谎凼Щ曷淦堑纳倌昴拥膮⒕拔蚁虏涣耸?。你想去哪里隨意吧,只是不要再害人了。否則我不會放過的?!?/br>
    他的眼神越發(fā)空洞:“我……我哪里也不想去。只想找復容。你說,他那么善良,如果知道了我做的事,會厭惡我的吧?”一滴清滴順頰滑落,跌在發(fā)黃的宣紙上。忽然抬眼看著九蘅,目光霎時灼亮,將眼中殘淚映得有如星光:“你說,如果我盡量挽回,復容會不會原諒我?”

    九蘅道:“他那樣的人……你既回頭是岸,他自會在岸上等你。”

    安蒲臉上露出神往的光采,仿佛真的看到了站在岸上、微笑著向他伸出手來的復容。再深深看一眼畫,將它卷起來仔細收進懷中,然后開始解掛在腰間的一個香囊,抖落出一個冰透的小丸。

    九蘅瞇眼看去:“那是什么?”

    安蒲面帶微笑,仿佛在說一個珍貴的寶貝:“這還是風貍送給我的,是用玄冰封住的一只飛蟲。這飛蟲來自西域,翅翼自帶妖火,叫作……”

    “燧蟊。”九蘅呆呆地接話。

    “方姑娘果然見多識廣。風貍說,這個東西可以殺死我。那時我還想,我為什么要殺死自己?總算是沒有扔掉,今日……終要派上用場了。”

    九蘅恍然回神:“你要干什么?”

    安蒲站起來認認真真施了一禮:“我要去做一件事,讓復容再見我時少生一些氣?!?/br>
    說罷就向著鎮(zhèn)子的方向折返回去,腳步不疾不徐。九蘅想追上去,卻覺得疲憊異常,走了幾步就拖不動腳步。兩日夜沒合眼本也算不了什么,可是心中某處的崩塌讓她一時間無法承受,身上的力氣仿佛被抽干。索性任他走掉,自己找了棵樹倚著慢慢坐下,將臉埋在臂彎,昏昏沉沉,一團亂麻。

    殺人草種。

    黑月瞳。

    燧蟊。

    黎存之。

    樊池正在天寶鎮(zhèn)深夜的空街上負著手來回踱步,心中越來越不安。他知道安蒲唯一的武器參種對于白澤碎魄寄生者不起作用。所以他才允許九蘅離開自己的視線去追安蒲。

    然而她不過是在視野中消失不多久,他就著急起來。頓了一下足,拔腿就想跟去。忽然站住了。

    街道盡頭的黑暗里緩步走來一個綠衣的身影。是安蒲。卻沒有看到九蘅的影子。

    他臉色一變:“她呢?”

    安蒲平平地看著他,答道:“她沒事,在那邊呢?!彼噶艘幌律砗蟮囊鼓恢须[隱的山形。

    樊池的疑心不減,蹙眉盯著他:“你自己過來干什么?”

    “給你一樣東西?!卑财颜f。

    樊池迷惑了:“給我?什么東西?”

    安蒲閑閑問道:“你身上有傷吧?”

    樊池不知他為何忽出此問,沒有回答,只警惕地打量著他。

    安蒲解釋道:“你別多心,我并非有意刺探你的隱私。我是靈參,能自然而然感應到他人身上的病氣?!?/br>
    樊池知道參精有這么個本事,可是仍然不解:“一點小傷而已。你問這個做什么?”

    安蒲低了一下睫,淺色的唇彎起一個不易察覺的笑:“我想做一點復容喜歡的事?!?/br>
    樊池已經(jīng)完全聽不懂這只參在說什么了。

    卻忽然看到了藍色的光從安蒲左手冒出。樊池怔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那不是光,是藍色火苗?;鹈缪杆傺刂财训氖直勐由先?。

    參最怕是的火!

    樊池抬手便朝地上擊去,地上殘雪瞬間被擊起一片霜霧,劈頭朝安蒲撲蓋過去。這時他根本沒有去想安蒲是不是罪該問死,只知道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燒死在面前。

    然而那重潑的雪霧也沒能壓住藍火的分毫勢頭,碰到藍火瞬間化為霧氣。樊池看到霧氣間隙里一只翅翼帶火的飛蟲繞著安蒲飛動,片刻之間,安蒲的衣服頭發(fā)全都在燃燒了。

    “燧蟊!”樊池驚呼出聲的同時,也知道自己救不了安蒲了。燧蟊之火是妖火,無法撲滅,只能由著所燃之物燃盡為止。樊池震驚地看著身焰藍色火團中的安蒲,說不出話來。

    第186章 我們招財在哪里

    燧蟊之火何其之烈,片刻之間參精的身形已灰飛煙滅,輕煙散去前,一粒玉白珠子從中兀然出現(xiàn),直沖著發(fā)呆的樊池撲面而來,他還沒回過神來,那珠子已隱沒在口唇之間。

    是靈參之丹。樊池想。

    他沒能思考更多,沒有一息間隙讓他去揣摩安蒲為什么這么做,對這突然的賜予應心懷怎樣的感激。

    因為下一瞬,那順喉而下的參丹已經(jīng)發(fā)揮了霸道的效力,如同在他體內(nèi)燃起白熾的焰,席卷四肢百骸,將他的意識卷入烈焰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才醒轉(zhuǎn)。睜眼看到淡藍天空映入視野。他翻身坐起,不遠處叭嗒一聲。轉(zhuǎn)眼看去,原來是阿梁。阿梁站在離他幾尺遠的地方,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樊池發(fā)現(xiàn)自己仍在原地,就躺在了石板路上,再看看安蒲原先站的那個地方,只余了地上一個焦痕。

    阿梁看他神色緊張,結(jié)結(jié)巴巴解釋道:“昨天晚上你暈在這里了,我想把你拖回屋子里,可是你身上燙得像冒火,我不敢碰你?!?/br>
    樊池“唔”了一聲。忽然意識到天已亮了。他到底暈了多久?急忙問阿梁:“九蘅呢?”

    阿梁說:“昨晚jiejie不是去追參精了嗎?一直沒有回來啊。”

    樊池的臉色發(fā)白了,猛地跳起來,朝著那片山林奔去,心中焦灼得幾乎再燒起來。一夜未歸……是出事了嗎?!

    好在他很快就找到了她。九蘅就在森林的邊緣,倚著一棵樹席地而坐,臉埋在臂彎里,好像睡著了。他想直撲過去,又怕嚇到她,跑近了又放慢腳步走近,手扶上她的肩,輕喚一聲:“九蘅?”

    她懵懵懂懂抬起頭來,眼神迷蒙,一臉睡糊涂的樣子,含混應道:“嗯……”

    他一顆心落回腔中,單膝跪地,一把將她緊緊抱住。

    “唔……蜜蜂精,你干嘛?”她迷糊地問。

    “混蛋……怎么在這里睡了?”

    “我就是想坐著歇會兒,不小心就睡著啦。”她趴在他肩上揉著眼睛。

    他直起身來時,方才眼中失控的恐慌已然收起,將她拉了起來:“就不能回去睡嗎?你是不是想給林子里的狼群送晚飯?”

    她抿著嘴站起,因為蜷坐太久,腿都麻了,扶著樹道:“等等!我站一會兒……”

    他睨她一眼,蹲下身去替她揉著膝蓋,輕聲道:“安蒲……昨晚去找我了,他以燧蟊自燃,把參丹送了我?!?/br>
    默然一陣,聽頭頂上飄來輕輕的一句:“燧蟊……你猜到了吧?是黎存之?!彼穆曇粜⌒〉模偷偷?,帶著不知有多深的失望。

    他的手頓了一下,答道:“我猜到了?!?/br>
    其實她也猜到了,只是一定要聽安蒲說出來才死心,所以格外急切地要追上他問一問。

    黎存之……黎存之啊。那個溫潤清雅的黎存之,文質(zhì)彬彬的黎存之,救過她性命的黎存之。對她特別溫柔的黎存之。

    將那果實化毒物的妖術(shù)教給安蒲,又送了他燧蟊。

    經(jīng)由盧少奶奶之手,燒死了優(yōu)曇婆羅的燧蟊。

    還有,安蒲自從得到風貍的傳授,眼瞳也會變成黑月的形狀。

    黎存之就是黑月的源頭嗎?

    九蘅腦中浪濤翻涌,神情變得呆呆的。忽覺手上暖意傳來,茫茫然轉(zhuǎn)眼看去,是樊池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指。他默默看著她,什么也沒說。

    一直以來他對黎存之毒舌不斷,逮住機會就冷嘲熱諷,為了將那個在她眼里頗完美的形象毀一毀,簡直不遺余力。這時窺到了黎存之真正可怕的一面時,他反而不說話了,生怕她接受不了這個打擊。

    他擔憂又安靜的神氣,讓她惶惑如受驚鳥兒般的心智慢慢收起凌亂的羽,找到一個可以棲息的枝頭。小聲地問:“他是烏澤嗎?”

    樊池說:“現(xiàn)在看來很有可能?!?/br>
    “是他……是他殺了進寶嗎?”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渾身都顫抖起來。

    他把她往懷中輕輕一拉擁住,手覆上她的后腦勺,沉聲道:“我會抓住他的。你放心,我一定會?!?/br>
    九蘅以為自己要很久才能消化這個驚慟的信息,可是很快發(fā)現(xiàn)并沒有時間哀悼信任的崩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頭問樊池:“招財呢?”

    他一怔:“對了,昨晚它沒有跟你一起攔截安蒲嗎?”

    “沒有?!彼f,“安蒲被紅絳套住后,是我自己追上的,一直沒有看到招財。它沒有回客棧去嗎?”

    樊池不確定。他被安蒲喂了參丹后就昏倒了,再醒來時就來山林找她,也沒有看到招財。

    雖然招財經(jīng)常獨自外出打食徹夜不歸,但這一次他們心中忽然不安起來。

    接下來一日夜里,他們往返于鎮(zhèn)子和山林,一聲聲喚著“招財”,苦苦尋找而無果。第二天天亮以后,不安終于被驗證。他們在深林里發(fā)現(xiàn)了招財?shù)氖w。

    第187章 從最弱小者下手

    九蘅眼前一片模糊昏暗,聽到樊池喑啞的聲音在耳邊說:“與殺死進寶的,是同一個兇手。”

    招財?shù)难屎碛屑毝畹牧芽?,被極銳利的兇器一下切斷了氣管,在它倒臥的地方洇了一片凝固的血。兇手仿佛在黑暗中出現(xiàn),站在大貓的近身身側(cè),一招致命。

    可是,怎么可能?招財?shù)拿翡J無人能及,什么殺手有本事離它那么近而一擊得手?

    自看到招財?shù)氖w的一刻起九蘅的頭腦就是混沌的了,一遍遍撫著它失去光澤的皮毛,企圖將巨獸喚醒,盼著它能站起來,還是那個柔軟溫暖的大貓。

    不知何時伏在它的背上睡著了。再醒來時,樊池已將它掩埋,讓它長眠在北地的林海深處。樊池抱起昏昏沉沉的她往山下走時,她失智一般道:“等一下,別把招財丟在這里,帶它一起……”

    “九蘅。”他沉靜的聲音傳入耳中,她猛地驚醒一般,抬頭看著他。

    “九蘅,”他說,“我們要趕緊回京城,阿步和銀山有危險?!?/br>
    她猛地打了個哆嗦,突然明白過來。

    先是進寶,后是招財。

    黎存之,在收割白澤碎魄的宿主!

    從最弱小的碎魄宿主下手,無恥。無恥!

    她如被一桶冷水當頭澆下,清醒了過來。一躍從他手上跳了下來。心臟雖然千瘡百孔,這時也必須繼續(xù)跳動。

    九蘅和樊池以極冷靜的語氣分析了當下的情勢。

    這次天寶鎮(zhèn)的參變事件雖然幾個月前就發(fā)生了,但仿佛是事先安排好了,偏偏在擁有馭樹異能的進寶被害、他們對“樹妖”格外敏感的時候曝出來,引得他們二話不說就過來了。失去進寶的他們心神大亂,做事會極不冷靜,這一點,怕是也被人算到了。

    來到這片難以捉摸的北地深林,讓招財落單,進而加害。

    參變事件在先,進寶遇害在后。假如真的是為了呼應進寶遇害的事,那么說明在幾個月前,那個人就在計劃謀殺進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