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們背著書包，各自拿著一杯奶茶，笑鬧著上車，很快就注意到夏莓和程清焰，窸窸窣窣地議論起來。

    “快看那邊，那個男生好帥啊，女生也超級漂亮！”

    “他們身上的校服好像是明哲的誒，明哲的學(xué)生居然也會坐公交車啊?！?/br>
    “早就聽說明哲有好多帥哥美女，原來都這級別了啊，好羨慕啊，我們學(xué)校要是有這種帥哥每天上學(xué)都有動力多了?！?/br>
    “哈哈哈哈這種帥哥肯定都有女朋友啊。”

    “我就單純飽飽眼?？?，帥哥當(dāng)然要配美女才養(yǎng)眼，你看那一對，直接打包都能去拍校園偶像劇了吧?！?/br>
    ……

    女生們的議論聲不輕不響，但夏莓還是清晰地聽見了，她知道程清焰也一樣能聽見。

    隨著她們的話，夏莓抬眼看向?qū)γ孳嚧吧系牡褂啊?/br>
    外面天色已經(jīng)黑了，車窗上映出兩人一前一后的輪廓，很清晰。

    程清焰微微低著頭，頭發(fā)漆黑，表情很淡，他手臂不是一個很舒服的姿態(tài)，而是微微屈起，將車上擁擠的人群和夏莓徹底隔絕開來。

    夏莓產(chǎn)生了一種被保護(hù)著的錯覺。

    然后，她就有點不受控地，人一點一點往后靠。

    她動作放得很緩，像是生怕自己的內(nèi)心會隨著動作也一并宣泄無余。

    先是頭頂碰到了程清焰的下巴。

    透過車窗玻璃上的倒影，夏莓看到他往上抬了抬下巴，沒和她碰著。

    夏莓不太高興地皺了下眉，后背接著往后靠，這回輕輕地貼到了程清焰的胸膛。

    觸碰到的那一瞬間，夏莓整個人都僵了下，死死握住拉環(huán)一動都不敢再動，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程清焰好像也僵了下。

    她想再去看玻璃上的倒影，想去看看他什么表情。

    程清焰卻忽然微微頷首，附在她耳邊問：“站累了？”

    夏莓視線也一并僵在原地，半個身子好像都麻了。

    他嗓音磁沉低啞，帶著些許鼻音，還有熟透的煙草味，溫?zé)岬臍庀⒋蛟诙獣r又因為靠得太近，讓夏莓產(chǎn)生一種他是貼著自己耳朵說話的錯覺。

    她緩緩地眨了下眼，看不見的地方，手指蜷縮了下。

    “啊。”她應(yīng)了聲。

    隨即，程清焰換了只手拉扶手吊環(huán)，那只剛才搭在她后背的手彎折過來，從后面環(huán)過她身前，掌心搭在她鎖骨位置。

    隨著他手上的力道，夏莓又后退了一小步，徹底靠在了他身上，不留一絲縫隙。

    程清焰便這么將手環(huán)在她身上，淡聲說：“靠著吧?！?/br>
    因為這個動作，夏莓全程都不敢有什么大動作，一直是僵硬的，等到下車時只覺得渾身酸痛，更累了，她原地用力跺了跺腳。

    程清焰看著她動作，笑了聲：“回去打車?！?/br>
    他以為她只是不適應(yīng)坐公交車。

    夏莓也沒多解釋，畢竟這也是原因之一，點點頭，開始環(huán)顧四周。

    這不是一片鬧市區(qū)，而是郊區(qū)，很安靜，是柯北剛剛開始開發(fā)的一塊地方，有兩個大學(xué)的分校區(qū)坐落在這兒，聽說未來還打算弄個高新工業(yè)園區(qū)，夏莓以前沒怎么來過。

    馬路兩邊樹木郁郁蔥蔥，幾朵淺黃色的小花點綴在草叢中，清新漂亮。

    夏莓偏頭問：“這里是哪兒？”

    “現(xiàn)在才想起來問這個，是不是晚了點兒？”

    “……”

    程清焰越過她往前走：“帶你去個地方?！?/br>
    夏莓跟著他走，穿過這一片花壇，眼前就出現(xiàn)了一個屋子，程清焰刷卡進(jìn)屋，開燈，里面有許多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一看就很貴的儀器。

    夏莓愣了下，想起他之前提及過的：“研究所？”

    “嗯?！?/br>
    夏莓小心翼翼地踏進(jìn)去，張望了一圈，有點新奇：“我可以進(jìn)去的嗎？”

    “可以?！背糖逖嬲f，“今天他們有事，沒人在?！?/br>
    夏莓看到旁邊放著的一個比人還高一個頭的仿真機(jī)器人，有點像國外科幻片中出現(xiàn)的那一種。

    “這個能像科幻片里的機(jī)器人那樣嗎？”夏莓問。

    “不能，那是科幻片，技術(shù)還沒到這一步?！?/br>
    “之前老班讓你參加的機(jī)甲大師賽你準(zhǔn)備得怎么樣啦？”

    “差不多了?！背糖逖骈_了一臺電腦，“正好今天要報名?！?/br>
    “剛開始報名?。俊?/br>
    “嗯，要上傳自己參賽的機(jī)器人視頻，所以要制作時間，報名就延后了?！?/br>
    夏莓眼睛一亮：“那你的機(jī)器人呢！”

    “那。”

    夏莓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個近似于長方體的機(jī)器，底盤下是一個圓形的鋒利齒輪。

    之前夏莓去網(wǎng)上搜索過以前的全國大學(xué)生機(jī)器人大賽，因為這種校級比賽不會投入生產(chǎn)，所以為了考驗?zāi)芰退?，重點都放在機(jī)器人的靈活性和可調(diào)動性上，便直接采用八角籠機(jī)器人對抗賽的方式來評判勝負(fù)。

    夏莓當(dāng)時看到的好多機(jī)器人都做得非常猙獰丑陋，相比而言，程清焰這個就非常含蓄了，還挺符合他的。

    程清焰拉開椅子，坐在電腦前，填報名信息，夏莓湊過去看。

    到其中一欄，他指尖一頓，側(cè)頭問：“你取一個？”

    要給機(jī)器人取個名字。

    因為是對抗賽的性質(zhì)，很多人都會給機(jī)器人取一個非常霸氣的名字，比如《變形金剛》中的擎天柱、大黃蜂、威震天這一類的。

    夏莓想了想，替他把名字打上。

    ——粉紅豹。

    程清焰：“……”

    他偏頭看了眼自己的機(jī)器人，實在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能配上粉紅豹這個名字。

    夏莓說：“到時候你在外面給它涂個粉色就行了，然后再裝一個粉紅豹的尾巴，等比賽的時候你就是全場最靚的崽！”

    “……”

    最后程清焰只是笑了聲，沒再改，點了“提交”，就這么順著了夏莓的意思。

    到下一欄，參賽小組信息。

    程清焰沒有跟任何人組隊，寫下自己的名字，頓了頓，偏頭問：“要不要一起報名？”

    夏莓沒反應(yīng)過來：“?。俊?/br>
    “贏了的話，高考能加分?！?/br>
    “不用了吧，我又不會這些東西，占別人名額不太好?！?/br>
    “不占別人的，是占我的?！背糖逖婵戳怂谎郏吐曊f，“你不是說大學(xué)想去北京或上海？”

    北京和上海的很多大學(xué)因為地域問題分?jǐn)?shù)總是偏高的。

    “去北京吧?！毕妮鋈徽f。

    程清焰喉結(jié)輕輕滑動了下。

    “今天老班找我，跟我打了個賭，說期中考不到前400名就要家訪，我本來是不想讓他見夏振寧的，沒想到今天最后還是見到了?！?/br>
    夏莓坐在他旁邊輕聲說，“但是我以后是真的不想再留在柯北了，所以，萬一……我期中考真的能考到前400名呢。”

    “那等到高三，我說不定真的能和你一起去北京?！毕妮f，“靠我自己?！?/br>
    房間內(nèi)光線明亮又柔和。

    小姑娘坐在電腦前，一點點藍(lán)光打在她臉上，沁出細(xì)膩的粉藍(lán)色。

    程清焰就這么聽到了自己強(qiáng)烈的心跳聲。

    他倉皇收回視線。

    夏莓說：“清北我是不做白日夢了，有沒有離它們近一點的學(xué)校？”

    程清焰喉嚨空咽了下，喉結(jié)滑動，低聲說：“我查一下?！?/br>
    他在頁面的搜索框上打下：清華附近的學(xué)校。

    北京科技大學(xué)、中國人民大學(xué)、北京理工大學(xué)、北京交通大學(xué)、中央財經(jīng)大學(xué)、北京外國語大學(xué)、北京航空航天大學(xué)……

    夏莓目光一頓，一拍桌子：“就外國語了！”

    程清焰笑了聲，轉(zhuǎn)而搜清華到北外怎么走。

    距離八公里，跳出來三條路線，其中最快的是坐地鐵，半小時。

    這樣的距離對北京來說算很近了，但對柯北市來說不算特別近。

    夏莓皺眉：“怎么還是要半小時??？”

    “那考北大，就在對面。”

    夏莓抬手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你是在諷刺我嗎？”

    程清焰輕笑：“放心考，哪兒都行，不就是半小時，我坐地鐵過去很快?！?/br>
    “北外分?jǐn)?shù)線多少啊？”

    程清焰又查了一下：“今年剛考完的那批，648分。”

    “……這么高？”

    夏莓算了算自己這回月考的分?jǐn)?shù)，要是想考北外，還得再提高兩百多分。

    夏莓頭一回關(guān)注分?jǐn)?shù)線這種玩意兒，才真正發(fā)現(xiàn)原來考大學(xué)是那么難的事，一時覺得自己剛才拍桌喊要考北外的行為實在是太過不自量力。

    “這個分?jǐn)?shù)線，在我們學(xué)校一般要考前幾名才有希望??？”